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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衍拔出腰畔的长剑,垂于身侧,剑尖点地,凝神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呼哧而来的裂风之声从他身侧的高树上疾驰而来,秋衍长剑一挑,只见迎面而来的旋转银光在秋衍的剑身上忽的一转,向另一个方向飞掷而去。
高树上有一个黑衣人踏风跃出,在空中稳稳接住那胡旋的银光,此时秋衍才看清那是一柄薄入蝉翼的圆月弯刀。
黑衣人虽黒纱裹面,缠巾覆头,但只那体态便已经泄了她的性别,还有那身上淡淡萦绕的香味。
黑衣人手执弯刀,手腕一转,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又向秋衍飞掷而去。秋衍提刀去挡。
黑衣人乘隙从袖中扬出几枚银色长针,朝秋衍掷去,银针在空中化为丝丝细茫,几不可见,直朝秋衍胸口打去。
秋衍手中提刀,构住那飞旋的弯刀,手向下一压,弯刀挂钩在长剑上,被他甩出一个圆。“叮叮叮”的几声轻响,撞在旋转弯刀上的银针无一遗漏的被秋衍挡落在身前。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手一扬,那弯刀似有生命似的,倏的一下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秋衍知她擅长远处偷袭,仅一把弯刀就让人防不胜防,还不知道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银针,他能避的了一次,未必第二次就如此幸运,他唯一能胜她的地方就是近身搏击,让她的旋刀银针无处发力。
身随神动,秋衍手中长刃在空中霹空划过,似苍龙低吟,剑气凛冽。翻刺出剑花的长刃朝黑衣人身上大穴罩去。
两人缠斗不下百招,四周竟无一人发现,恐怕守在周围的一众侍卫皆已遭她毒手了,看来杀他已经是势在必行。
秋衍目色森寒,手中长刃似龙卷风啸,并未因长时间的纠缠而有丝毫颓势。相反,黑衣人手下的动作明显滞缓了起来。她本就胜在奇速,诡谲,出手无形,此时却被秋衍占了先机。
两人皆是单手执刃,双刀相碰铿然作声。
在秋衍挡下她辟头而下的一刀时,自己腰侧空门已开,黑衣人左手手腕一转,一柄寸长钉针从袖口中滑出,针尖绿意森寒,直指秋衍腰侧。
眼看他避无可避,抽刀去挡,顶不住当头的长刃,不挡难免被刺个正着,正当他想一脚踢向面前之人腰腹的时候,忽然身旁风声掠过,有人直直扑了上来,拥住了他的腰身,秋衍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身上的人温柔软香,那鬓间幽香是如此熟悉,秋衍抬手搂住了身前的人,触手处却是一片温热湿濡,秋衍惊骇,月色下,他竟然是满手鲜血。
“泠儿……你干什么。”秋衍惊怒,话语中却是隐着一丝惊惶失措。
卓泠紧紧拥住他,埋首在他胸前,却不言语。
黑衣人也是被她的连番作为给惊住了,眼中惊诧莫明,不敢置信她居然扑身相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黑衣人有片刻的踌躇,这须臾间的犹疑已经让她失去了最佳的出手时机。
远处已经隐约传来散乱无序的奔跑声,看来行迹已经被发现了。黑衣人只能不甘的跺了跺脚,眼神在卓泠身上流连了片刻,飞身而走,隐在月色中。此时城中隐约有号叫声响起。
秋衍顾不得其他横抱起卓泠,往身后小筑狂奔而去。卓泠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嘴边溢出浅浅的笑意,如果能一辈子倚在这个怀中多好,虽然身上伤痛蚀骨,但她仍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秋衍一脚踹开小筑的房门,走入内室,将卓泠放到床上,神色惊惶的看着她身上被刺伤的地方。
幸好只是手臂上的划伤,秋衍稍许舒了口气,随手扯了块丝帛替她扎起伤口:“我去找药来。”话落,起身欲走。
“秋衍。”卓泠翻身下床,淌着血的手臂一转,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第一次直乎了他的名讳。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在犹疑闪动。
秋衍双眉一拢,按下她的手:“不要使劲,不然血会流的更多。”
“和我一起离开鼎城,离开这里……”虽然知道他决不会同意,但心中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若现下还有能两全的办法,就唯有带他离开。
秋衍凝眸静静的望着,眼神清明流澈,潜藏在眼眸深处的温柔忽隐忽现。
“卓泠,作为一个将领,我的命运只有两个,不是斩杀敌人,就是被敌人斩杀。对于我们秋家人来说,在战场上可以战死,可以战败,却决不能抛弃兵卒兄弟逃离战场。”他眼神灼热,似燃烧着两团火焰,熠熠生灿。
卓泠望着她,嘴唇微微轻颤,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样,说不出只字片语,身体上的暖意在他目光下渐渐流逝,原来当她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是她将他诱上悬崖,她是否还要亲手将他推下去……
屋外忽然间火影彤彤,隐约有人声嘶喊。
“将军……不好了,四方骑攻入鼎城了。”门外传来士兵喘息起伏的惊呼,声调中带着惶恐与不安。
公主终于攻入鼎城了……星国的一员大将或会陨于今日,而她的任务也届完成。
秋衍沉静的面庞并未因为外面厮杀呐喊声而有些许动容,依旧神色静然的望着卓泠,眼神中流连着最后的缱绻,他忽的长臂一伸,将卓泠拥入怀中,狠狠的吻着她的双唇,似乎要倾尽这一生的热情,将这一刻永篆心中。
“无论你曾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是个失败的将军,我的结局只有一个。”秋衍唇角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卓泠……我不能兑现我的承诺了,对不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决然离去。
他原来都已经知道了……卓泠脚下几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脑中一片空白,怔仲失神间唯有一张俊朗的笑颜浮现在眼前。彷佛一切只在昨日。
破城
平成二月八日,鼎城被四方骑攻破。
那夜,六十五车粮草送于鼎城之下,只待守城副将盘查勘询便可开城通过。却在那时乍起突变。
守城副将尚在城楼下未及得上楼,便听到身后传来士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待他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在街道黑暗的阴影转角处有一个个头颅滚了出来,凡眼见的士兵见状莫不胆寒惊骇,虽然守城副将当即压下此事,但恐怖莫测的诡异氛围仍旧迅速蔓延攫获城楼上下附近亲眼见及此事的人的心智,将他们原本就拉的紧绷的神经,更是加上了一株砝码。
谁都无心再盘问楼下粮草车辆,打开了门,迎入了那六十五辆车。
待守城副将发现粮车凸鼓异常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从车内蹿出的银甲士兵,着甲熠亮,赫然就是四方骑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