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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真的不会再进来,璇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掀起被子,一侧架子上挂着的早不是之前她常穿的宫女服侍。她也没有时间去细细端倪,只拉过来便套上身,一面回应着:“在皇上身边可不好待,我还差点就送命在皇上的手中。”
微微转动玉扳指的手顿了下,他自是想起来了,略笑道:“那也不过虚惊一场,此刻想来,朕那时也动不了公主,不是么?”他若真杀她,她难道会死守着自己的身份么?
璇玑未答,只低语着:“我太子哥哥还说我是不适合宫中生活的,如今看来,我倒是觉得适合得紧。”
“嗯,朕也觉得适合。”抬手拂开了纱帘,在桌边坐下,才又道,“朕想来想去,也只穆妁的事情想不明白。”伸手碰了碰桌上的茶壶,还温着,看来早有人进来伺候过了。
璇玑握着衣衫的手略一颤,穆妁的事,本就是一个piàn • jú,如今倒是好了,还需得再骗一次了。十指纠缠着腰际的裙带,她曼声笑着:“原来皇上也有不明白的时候,我以为皇上看透一切,什么都懂。”
“朕也是凡人。”
这话,却叫璇玑心头一震,呵,好一个凡人呢。
她低了头,系紧了裙带,才言:“既是入宫总得有个身份吧,否则平白多出个人,岂不叫皇上起疑?是以我才替代了妁儿的姐姐,原本她也是不愿入宫的,都有心上人了呢。只是她那妹妹,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就这么简单。”绕过了屏风出去。
才站稳,忽而瞧见面前的男子身形一晃,随即腰际多了一双手,身子已被他圈紧。他略靠近了些,才低语:“真厉害,朕还被你耍得团团转。”
他的口吻很柔,却是处处带着犀利。璇玑低眉一笑,单手抚上他的胸口:“我早就告诉过皇上,晋玄王不是我的良人,可惜皇上心思完全不在此,自是听不出兴平话里的意思。”指腹,缓缓掠过男子胸前的炫龙刺绣,她嘴角噙着笑,强行将胸口的怒意和颤意压制下去。
薄奚珩拦着她的手微微一怔,那句话他自是想得起来,也却如她所说,当时他心远不在此。他不过是怕她真的对晋玄王动了心罢了。竟不想——
朗声笑起来,睨视着怀中美人:“公主的聪慧真叫朕吃惊不已。看来当日朕心中所想,公主一览无余。”
这指的,也必然是晋玄王。
手指缓缓拂过那天龙的眼睛,她轻笑着:“这算什么?我也是在皇权中长大的,皇上有此想法亦属常事。我鄢姜虽有太子,可底下那些兄弟们,不也一样虎视眈眈么?这叫,防患于未来。”
他的眸中尽是流光溢彩的笑,却是低沉了嗓音:“只可惜朕被公主摆了一道,你既不是宫女,又如何叫朕牵制晋玄王?”此话,依旧不过是试探。
璇玑抬手,轻将面前男子推开,转了身道:“看来皇上是看不起我。”
此话彰显的自信与笃定叫皇帝为之一振,他随即跟上她的脚步,听得她只唤了侍女进来伺候。回眸时,瞧见他,又只言:“晋玄王不知我的身份,又怎会轻举妄动?那得看皇上的秘密守不守得住?只要昨晚衡台的事不传出去,晋玄王到死都不会知道。至于妁儿,呵。”她轻盈一笑,眼睛微微一眨,“皇上还觉得有要牵制我的必要么?”
侍女又扶她入内去洗漱,薄奚珩听得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回眸之际,见是夏玉。夏玉朝他行了礼,轻声道:“看来皇上和公主聊得甚欢。”
他亦是笑,却不言语。
没有逗留,他抬步出去。夏玉也随后跟着他出门。佟寅等候在外头,见皇帝出来,忙名人举了顶账替他遮阳。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个,似是想了好久,才转身道:“朕听闻你们入境时曾遭歹人袭击……”
夏玉的脸上并未瞧见不悦,只低头道:“世道太平也难免会有不轨之人,此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重要的是我们公主无碍,伤了几个弟兄也都不太要紧。鄢姜与西凉要结为友好之邦的,自然也不会拘泥于这些小事。”
听他将矛头直指了那些意欲破坏两国邦交的人,皇帝满意一笑:“夏大人想必得尽鄢姜王的宠信。”如此聪明识时务的人,哪个君王不喜欢?
他只淡淡一句“皇上过奖”,回眸之际,见璇玑已梳妆完毕,就那么直直地立于门口。水烟蓝的衣裙,精致的妆容,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夏玉竟一时间呆住了。如果之前不过是那张脸像,那么此刻,她浑身上下,怕是连他都要辨不出真假了!
“师父。”女子低柔的声音忽而在他耳畔响起,猛然回神,瞧见她俏皮的笑。
夏玉一惊,闻得薄奚珩的声音传来:“原来夏大人还是公主的师父?朕倒是才知道,不知公主都和夏大人学什么?”
夏玉忙道:“哦,不过一些诗词歌赋罢了,叫皇上见笑了。”
却不想璇玑突然道:“皇上,他会的可多了,他夏玉可是鄢姜第一大才子。只可惜,我不过略学到了一点皮毛,不如这次,师父再多教我一些?”
夏玉被她说得整张脸都黑了下去,只一侧的薄奚珩倒是轻笑着。目光,悄悄打量着面前的这对男女,为何他听着那一声“师父”,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预见的还要亲密?
此刻,有侍卫自外头跑进来,附于佟寅耳畔低言了一番。太监上前来禀报,薄奚珩点了头,才朝璇玑道:“朕有事要先回宫了。”
璇玑应着,忙道:“那一会儿我入宫去,可好?”
怔了怔,她又言:“这次骗的可不止皇上一人,华妃娘娘平日里待我不错,难道我不该去解释解释么?”
皇帝似是这才想起宫里那许多的人来,只“唔”了声,便抬步朝外头走去。
身影消失在眼前,璇玑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地敛起。身后夏玉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怒:“公主方才想做什么?”
知道他会生气,她却不想退,笑着开口:“这就抵不住了?我还差点告诉他,我和你青梅竹马,私交笃深……”
“够了!”那张脸苍白着,一点都不想跟着她打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