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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年入朝的?”龙晓乙斜睨了那人一眼,绷紧的下颚.
“回殿下的话,臣入朝六年.”
“那你可知,我母妃一人换了多少石粮,多少斗金,多少匹绫罗绸缎?”
“当然知晓,一共是十万石粮……”
“那你又可知,她是以什么名目改嫁他国的?”他突得打断那官员的话语,划出一抹好深的笑意,却不包含任何温度.
“这……”
“先被休,再另嫁.你觉得这是忍痛割爱?”
“……圣上是为了…”
“保护他皇帝的尊严,我明白,我能不比你明白他的心思吗?”
“可若不是当年殿下年少管理国库不济,也并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龙晓乙并不开口,只是再次打量了这位官员,再看了一眼四下皆把头低垂着,并不接话的官员,突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姓元,名忠君.”
“哼,难怪这般忠君爱国.”他略带嘲讽地站起身,不置可否,不留片语地从一众官员中走过,只是让他们等着,等着他的答案.
回与不回?
他知道不会若无其事地回到那个他曾经称呼为皇父的人身边,他不会在再那么甘心情愿地替他打理国库,他更不会再把他视为父亲,他若回京,他定要向他讨还公道,为母妃为自己讨回公道.十年前,他刚被赶出京城时,他是这样想的,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去,无时无刻不想报复,他会来到这座城,只是因为它靠近边境,容易出访邻国,可是不管他如何奔走,还是无法见到母妃一面.
他用了多久时间来消化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皇子,再每走一步都要靠自己自己的辛苦努力,十六年的宫廷生涯,只让他明白自己除了一身傲气和一手算盘什么也没有,所以,他被连哄带骗地签下了卖身契,再被勉勉强强地塞下一个不成气的小包袱,他曾经看着这个包袱叹气焦躁,只希望她快点成气候,嫁了人,摆脱了她,他便可以去做自己的大事.
哪知道这个家伙完全不体会他的苦衷,还非要与他作对背道而驰,咿咿呀呀地尽知道给他添乱,拖住他的脚步让他前进不得,却又让他丢不下她,舍不下她,怕他不在了,这蠢家伙被人骗被人欺,怕他不在了,没人陪她过年,没人吃她煮的很难吃的清汤挂面,怕他不在了,她会彻底被淫书给埋没了,找不到相公,没人要,可怜巴巴的一个人过下半辈子,时间飞逝,十年已过,他竟这般心甘情愿地被她赖在身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同她厮磨着.
他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的,只因那张卖身契,契约未完,他不能走,他得待在她身边,任由她依赖也好,撒娇也好,同他做对也好,他只是渐渐把离她的时间加长些,只求将来他悄然无息地走了,她也没有多少知觉,最好就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般,继续过她没心没肺的日子.
可是想到她若是没有了自己也能过的很开心很舒爽很自由,压根没盼过他,他又觉得不甘心,他把十年的时间都给了她,她怎能真的当作没他这个人?他讨厌她不需要他,不记得他,忽视他,于是,即便再忙,他也赶着回家过年,即便她根本不再盼望他回家,他也坚持用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告诉她,他还在她身边没走远,她要捣乱还得看他脸色挑好时辰,即便她再嫌弃,他还是偶尔替她捎带些什么,被她故意扯烂的罗裙也好,丢在一边看也不多看一眼的胭脂水粉也好,还有那至今被丢在土里喝饱了雨水的淫书也好.
回与不回.
这个已是连他都回答不了的答案,他只得让别人来替他拿捏.
倘若她留他,他大概会再慢些脚步吧,他还没有甘心,只是想为她停留片刻,他还没有甘心,所以他才会搂着她说那些要讨还的话,他还没有甘心,所以才替她铺完所有的后路,做好一切要离开的准备,只是他觉得后怕,他的步伐再这样慢下去,他的不甘心会不会有一天终究被她给彻底磨平了?
他站在她的房门口,启唇又消了音,抿了抿唇角,最后轻声哑然道:“蠢东西,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说不要我,我真的会发脾气走给你看的,知道了吗?”
可那雨声正大,对比他的轻声细语,让他的声音变得那般悄然无声,也自然传不进隔着一扇门的房间里.
第四十五章
外面的雨声很吵人,滴答滴答地昭示着时间和胸口的东西都在渐渐的流失掉,龙小花的心跟着那节奏烦躁起来,她在找她最后的筹码---
龙晓乙的卖身契.
她终究想起她11岁时成亲前娘亲亲手交给她的盒子,那些是她的嫁妆,一些还算丰厚的银两,几件她从没稀罕过首饰,娘亲嘱咐她,好人家的姑娘要把嫁妆连同整个人羞答答地交给相公保管,结果,她只把自己这个麻烦的人丢给龙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