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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只听见远处一阵嘈杂,有人大喊道:“圣姑驾到!大家快快相迎!”发喊之人愈来愈多,渐渐汇作一片。只见远处小路之上三人缓缓行来,两男一女,那两名男子俱是面罩黑纱,看不清容貌,而那女子却赫然正是任盈盈。群雄见到任盈盈,竟是自发地躬身下拜,轰然叫道:“恭迎圣姑!”
曲非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甚么恭迎圣姑?莫非这些人竟将她当作了公主娘娘么?便是师父也没有这般大的派头。”幸好群雄动作参差不齐,她和东方不败虽是并未施礼,却也并不显得特别引人注目。任盈盈点了点头,道:“大家请起。”缓步走到场地中央。黄伯流上前一步,道:“圣姑令我们这些人来到此处,不知有何要事?只要圣姑一言,便是拼得性命,我们这些人也会想法子为您办到。”任盈盈默然片刻,面上似有迟疑之色,转头望向她右首的那名男子。那名男子陡地放声大笑,道:“今日老夫让你们前来此处,只为让你们效忠与我!”他这一发话,曲非烟顿时听出了他的声音,这人却正是任我行!
黄伯流勃然变色,道:“阁下是何人?莫非……莫非圣姑是受了阁下的逼迫?”任盈盈面色一黯,低声道:“黄舵主,实在是对不住。”黄伯流急声道:“圣姑这说得是甚么话?圣姑稍待,黄某定能救你脱出此人掌握!”任盈盈咬了咬唇,垂首不语。任我行哈哈一笑,伸手将面上的黑纱揭下,沉声道:“黄伯流,你可还认得我么?”
黄伯流看清他容貌,大吃一惊,颤声道:“任……任教主,你不是死……”任我行冷笑道:“你以为我死了?可惜我只是被东方不败那恶贼囚禁了十年,并未亡故!”另一名男子亦伸手将面纱揭下,开口喝道:“任教主在此,你们还不下跪相迎!”黄伯流陡然面如死灰,道:“向右使……竟连你也来了。”黄伯流在群雄之中年龄最长,职位最高,听他这么一说,群雄俱是纷纷变色。这些人虽是大多未曾见过任我行,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十年前之事。当年任我行无故失踪,东方不败就此登位,教众们多有揣测怀疑,只是不敢明说罢了。此刻见任我行复返,当即便有数人拜了下去。曲非烟见福州分舵舵主司马大及其辖下的“桐柏双奇”周孤桐、吴柏英,“夜猫子”计无施俱在其中,不禁微微皱眉,心道:“这福州分舵,却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六)岗上斗剑
任我行大笑道:“好!你们既是如此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自怀中取出数颗“三尸脑神丹”递了过去。那几名跪倒之人相视苦笑,终究还是将药丸咽了下去。
黄伯流冷眼相望,见任我行转首看来,沉声道:“在下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任教主此次归来,却是打算向东方教主下手的了?”任我行冷冷道:“那教主之位原本便是他靠阴谋得来,莫非我不该夺回么?”黄伯流叹息一声,道:“无论如何,你已不再是神教之主啦!我既已效忠与东方教主,便该有始有终。阁下之言,请恕在下不能答应。”竟是改换了称呼,不再称任我行为教主了。
向问天怒道:“黄伯流,你好大的胆!”方踏前一步,却被任我行拦了下来。任我行上下打量了黄伯流几眼,点头道:“好!你这般胆识却只为一舵主,实在是可惜了。若你愿改变心意,他日我登位之时,便升你为朱雀堂堂主,如何?”黄伯流淡淡道:“黄某年近九十,早已活得够了,甚么朱雀堂堂主,黄某担当不起。”任我行默然半晌,扫视了一眼周围众人,道:“你们也和他是一样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均颇迟疑。忽然听见一人怪叫道:“啊呀,任教主好威风,好煞气!”旁边又有一人叫道:“今日出来个‘人’教主,你们便等不及地想要背叛,他日若再来个‘兽’教主,你们是不是要再背叛一次?”随即两人齐声大笑,却正是桃枝仙和桃叶仙。任我行怎受得了这般侮辱,当下便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们是甚么人?”桃根仙嗤笑了一声,道:“竟连我们鼎鼎大名的桃谷六仙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之极!”六人一起抚掌而笑。周围群雄听他们说话,都觉好笑,当着任我行之面却又无论如何不敢笑出声来,当下均是忍得极为辛苦。
曲非烟见向问天悄悄将手笼入了袖中,心道:“不好!他莫非是要用‘悲酥清风’了?”伸手握住东方不败手掌,递了一颗解药过去。方准备收回手来,却被东方不败反掌扣住了手指,曲非烟心道:“怎地这时候他还在顽闹?”抬头望了过去,却正对上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眼波,曲非烟怔了一怔,忖道:“师父的神情怎地如此古怪?”见自己轻轻一夺,东方不败便即松手,此刻又是情况紧迫,便也未曾多想。
任我行沉默半晌,竟是不怒反笑道:“好得紧,想不到日月神教中还有这许多不怕死,有骨气的教众!东方不败的御下之术,也实在是了得的很。”被他这么一说,一些较晚加入日月神教、未曾在他手下任职过的教众更觉热血沸腾,当下便有几人叫道:“我等深受东方教主大恩,绝不背叛!”更有数人一哄而上,竟是想与任我行动手。
任我行冷笑道:“时候也该到了罢,你们便没有觉得有甚么不对么?”众人竟皆愕然,突听一名汉子叫道:“啊哟,我怎地没了力气,提不起内力?”他这一叫出声来,众人均是大惊,各自垂首运功,却均是手足酸软,功力难施。桃根仙失色道:“不妙!不妙!我六兄弟今日要归位!”六人跌坐在地,竟是哇地一声齐齐痛哭流涕了起来。任我行冷哼一声,拂袖道:“当真是不识抬举!向右使,给他们服下‘三尸脑神丹’!”
向问天笑道:“是。”抬步便欲上前。却忽然听到有人怒声道:“身为前辈高人,居然暗算害人,这般卑鄙无耻!”任我行心中怒意上涌,忖道:“居然还有人敢出言反驳?我便拿他杀鸡儆猴了罢!”转首望了过去,面上杀意满溢。只见一名蓝衫青年手杵长剑,傲然站立,神色虽是惨白一片,目中却满是凛然之色。
任我行想到:“这又是哪个教中的小脚色,我却是未曾见过。”冷声道:“阁下是何人?”那蓝衫青年沉声道:“不敢当,在下是华山弃徒令狐冲!”说到此处,目中隐隐闪过一抹哀痛失落之色。
任我行皱眉道:“华山派的?那为何要为日月神教中人出头?”令狐冲微微一笑,道:“方才在下才自承是这些英雄好汉的朋友,此刻便是为他们拼了性命,也没甚么。”说到此处,心中却是暗叹不已:“如今我不过是废人一个,与其这般活得一天算一天,不若轰轰烈烈地战死算啦!”竟是隐隐起了自暴自弃之意。
任我行冷冷道:“连岳不群亦是我手下败将,你这个小辈又怎配与我动手?”令狐冲倏然变色,岳不群虽听得林平之一面之词便传书天下逐他出了师门,但毕竟从小抚养他长大,他又怎容得别人辱及恩师?顿时大怒喝道:“阁下慎言!”任我行大笑道:“岳不群是你师父罢?不对,应是说前师父才是。我打败他,金盆洗手大典上那些豪杰竟皆看在眼中,可不是我胡说乱道!”
令狐冲怒气上冲,提剑便冲了上来。任我行见他步伐凌乱,下盘不稳,哼了一声,想到:“他明明也已中了悲酥清风,干么还要这样硬撑?”对付这样的小辈,他自是不屑使用兵刃,抬手便扣向令狐冲手腕。却见令狐冲剑势一转,竟是抬剑直直刺向自己的小腹,不由咦了一声,道:“你这不是华山剑法!”
令狐冲大笑道:“我如今已不是华山弟子,自是不能用华山剑法啦!”虽是笑容满面,笑声中却满是凄然之意。任盈盈听他这般笑声,莫名地心中一涩,想到:“这名令狐公子似乎心中有甚么难过之极的事情,连笑声也这般令人心酸。”
任我行连连攻得几招,却始终不能将令狐冲擒下,奇道:“你的剑法古怪得紧!这般剑法,却不是岳不群能教得出来,不知究竟是哪位前辈高人所传?”令狐冲惨然一笑,却不说话,剑刃弯过指向他胸口。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以剑对剑,才是爽快!”出手如电,将任盈盈腰间佩剑拔出,横剑当胸,道:“来罢!”
令狐冲长笑一声,长剑倏然挥出,却正是那招似是而非的“有凤来仪”。任我行微微颔首,侧首闪过此招,长剑斜刺令狐冲右肋,却是一招攻中带守,有虚有实的妙着。两人这一番过招,直看得周围群雄目荡神驰,无法自已。独孤九剑以天下剑法为基,却是遇强则强,令狐冲与任我行对得百余招,却是不露下风。两人愈斗愈急,任我行内力雄劲,令狐冲剑法神妙,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斗得半晌,令狐冲只觉得手足酸软,似乎连手中长剑也迟滞了起来,不由暗暗苦笑,心道:“我内力无法使出,斗得这几百招已是极限啦!没想到今日剑法未输,却是输在了力气上。”见任我行抬剑削来,脚下踉跄了一步,勉强避开,却终究是再无半点力气,手中长剑当啷一下落在了地上。
曲非烟心中一惊,抬手扣了一块石子便要以弹指神通的手法弹出。东方不败却轻轻拉住了她手腕,传音道:“你且看着,任我行是不会杀他的。”曲非烟对他极是信服,当即停手不动。任我行见令狐冲脱力倒地,本可一剑将他刺死,却忽然凝剑不发,沉吟道:“你剑法很好,死在这里,未免可惜。”令狐冲大笑道:“我败在你手下,大丈夫当死即死,有甚可惜了?”笑到一半,却是连连咳嗽喘息。
任我行眉头大皱,道:“你身患有疾?这样还与我动手,莫非想让江湖中人嘲笑我任我行倚强凌弱、趁人之危么?”令狐冲如今早已将生死豁了出去,嗤笑道:“看看此处数百豪杰,哪一个不是‘弱’,哪一个不是‘危’?任前辈既然作出了如此事来,还怕江湖中人分说么?”
任我行心中一阵恼火,想到:“这小子剑法高绝,武功不在我之下,若是能为我所用,却是再好不过,不过他却是好生不识抬举!”侧首瞥了任盈盈一眼,见她一双妙目在令狐冲身上一转,又深深垂下了头去,面上似有赧色,心中一动,暗道:“盈盈莫非是动心了?这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可能不爱女色。他武功高强、容颜俊朗,倒也是一青年俊杰,也算配的上盈盈。若能得他相助,胜得过这五霸岗上的数百人。”当下竟是不露怒色,哈哈一笑,道:“说得好!今日我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了这些人又有何妨?”亲自伸手将令狐冲扶起,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令狐少侠武功卓绝,又为人侠义,当真是难得的紧!”
令狐冲见他忽然对自己如此礼遇,不由怔了一怔,心道:“这任前辈似乎也并不是狠毒至极,至少还听得进我的说话。”心中微微一宽,面上也不禁带出了些喜色。任我行暗笑道:“这小子的江湖经验还是太过浅薄!”当即神色间更是亲近。令狐冲犹疑半晌,道:“任前辈,你方才说放过这些朋友,可是当真?”任我行笑道:“那是自然!”拉着令狐冲向岗下走去,笑道:“今日我和小兄弟一见如故,当寻一处酒家,浮一大白才是……”任盈盈和向问天也随即跟了上去,但在向问天转身之时,却暗暗向那几名服下“三尸脑神丹”的教众抛了个瓷瓶过去,并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曲非烟不由心中一惊,她方才虽也曾伺机下毒,但此处地势空旷,她和东方不败二人又处于下风之处,一时之间毒药却是无法建功。若在此处与任我行动手,恐怕又会牵连到场内那些无法动弹的教众。此时任我行自行离开,原本她只需追踪而上,暗中下手,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想要杀死任我行三人并不为难。但见向问天言行神色,却是准备让司马大等人将此处群雄灭口了。此事原本只需东方不败相助,分兵而行便可,可偏偏东方不败却已事先说明,除非她生命有碍,否则决不主动出手。曲非烟望着任我行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是左右为难。
东方不败见她神色迟疑,淡淡一笑,传音道:“你准备如何?先杀任我行还是先救这些教众?若再不决定便晚啦!”竟是全无一丝出手相助之意。曲非烟心道:“任我行既对令狐大哥存了利用之意,想来暂时是不会对他下手的……虽然任我行不除,终究是个大大的祸端,但救助教众之事却更是刻不容缓!”心中既定,展颜一笑,低声道:“这还用的着选择么?”随手取下面具,缓步走上前去,冷声道:“司马大,你可识得我么?”
司马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