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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
阿楚抬眸,对上她异常明亮的眸子,犹豫片刻便沉声坦白:“我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锦夜挑高眉:“然后呢?”
阿楚撇开头,面上浮现挣扎神色,而后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你还活着,所以我便又去了那别业一趟,寻了新入乱葬岗的女囚尸首,敷上人皮面具来代替你。”知道对方定会不依不饶,他干脆一次解释清楚。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让我听了感动不已。”她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一如此刻毫无表情的面容,叫人难以窥得其内心情绪。
阿楚低下头:“我是仆而你是主,应该的。”
“是么?”锦夜凉凉的道:“只可惜我拍不了手,真是遗憾。”不等对方回应,她又忽而上前一步,眼睛直盯着他胸口处的衣襟,状似不经意的道:“阿楚,你是不是顺路带了什么糕饼点心回来?”
“没有。”他矢口否认,悄悄朝后挪了些许位置。
锦夜半掩着口,语气困惑:“可是我瞧你的怀里好像是藏了什么东西,莫非是我眼花了?”话音未落,她深吸一口气,并指为手刀,直直往他身上探去。
阿楚轻松避过,一掌截住她的攻势,低声道:“大小姐,莫要再闹了。”
因着举动过大扯动了伤口,锦夜痛得呼吸都不稳,惨白着脸,勉强维持微笑:“必要时我可以同你在这里打一场。”
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阿楚终于妥协,咬牙道:“是一幅画像。”
又是画?
锦夜皱着眉:“谁的画像?”
阿楚不吭声,木头一般杵在原地。
锦夜冷冷道:“你不说也行,明儿个我便去那别业门口,让守卫瞅瞅死而复生的人是怎生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处处保护自己的安危,但是既然这个弱点被她掌握了,那么不拿来利用一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果然,不到半刻,画轴就呈现在她眼前。
锦夜心满意足的接过,抬高手臂指尖一抖,那半人多高的卷轴就全部展开来,画上所绘的是个男子背影,姿态清雅孤傲,瞅不见面容,惟有如墨长发倾泻在身后。她细细看了一遍,忽而大惊,男子所处的庭院景色好生熟悉,竟同她前日晚上去过的那处噩梦之地如此相像……
心猛然一顿,锦夜拧着眉,厉声:“阿楚,你拿这个人的画像做什么!”
“不做什么。”轻飘飘的四个字。
锦夜五指渐渐收拢,冷笑一声:“那么毁了也不要紧。”她倒要看看,这画是不是真如他口里所说的这般无关紧要。
“就随大小姐的意思吧。”阿楚眼都不眨,看着原本华美的卷轴变为一团废纸,他素来温文尔雅的面容竟然莫名浮现快意,不过只是一瞬,又很快被微笑掩去:“夜露寒重,还望大小姐早些就寝。”语毕缓步离去,黑衣很快消失在房门后。
就……这样?
锦夜反倒愣住,手中攥着皱巴巴的画纸,盯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良久,才稍稍释怀,唇畔微勾,酝开耐人寻味的弧度
天色蒙蒙亮,鸡鸣刚过。
青石板铺成的街巷,各色衣着的小贩或挑扁担行色匆匆,或坐立一旁大声招揽客人,偶有插科打诨的,三三两两围拢在一起,放着货担子,大声嬉笑。
喧闹间,有马车平缓驰过,陈旧车厢搭着几匹老马,踢踏踢踏的绕过零散摊贩。赶车的中年男子一脸谨慎,四处张望后又转头同里头的人询问意见,大约是后者不想引起过多注意,马车兜了两圈后不紧不慢的停在街尾处的小茶馆外。
“小姐,到了。”车夫瞅了瞅车门外略显泥泞的小水坑,寻思片刻就曲着膝盖趴在地上,同时尽可能的压低身子,用自己的背好做对方下车时的塌垫。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停下手边动作,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我记得说过让你低调处事。”略显恼怒的女子嗓音自里面传出,伴随着清脆的嗓调,浅粉色的罗裙先行漾出。
车夫惶恐,连连道歉:“怕污了宋小姐的鞋,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小姐莫要怪罪小人。”
“别跪着了,我没有怨你的意思。”宋汀月白葱手指攀着另一侧的车门,裙摆下的金丝百凤绣鞋毫不犹豫的踏在泥泞地面上。芙蓉玉面,娉婷娇媚,她站在那里,身姿纤细美好,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可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和矜贵又恰到好处点出了其非富即贵的身份。
“这是谁家的闺女,仙女儿似的。”众人惊叹,眼神饱含赞赏之色。
市井之辈大多目光放肆,换了脾气火爆些的姑娘或许会当场气怒叫骂,可宋汀月却充耳不闻,从袖口里摸出碎银,交到车夫手里,轻声吩咐:“一个时辰后再来接我。”略微加快步子,她迈入面前简陋的茶舍里。
“姑、姑娘,喝什么?”跑堂的伙计眼睛都直了,活了几十年几乎未曾见到如此绝色美人儿,更何况,这美人看起来还是个鲜少机会能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
宋汀月望着窗外,淡淡道:“一杯凉茶。”
“还需要什么,我们这儿还有瓜果,还有上好的糕点甜品……”伙计谄笑着,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什么都不需要。”低沉的男子语调如天外来音,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介绍。
“这位爷儿,你是……”伙计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斯文青年,不明白怎么一瞬间功夫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宋汀月笑了笑:“没事,他是同我一起的。”
伙计悻悻的走开,摸摸鼻子道:“二位慢聊,有什么吩咐再唤我。”
“小姐不该擅自离府,宋大人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男人按着自己的衣袖,细心为身前的人擦干净桌面。
“爹进宫了,晚膳前不会回来。”宋汀月不知不觉绞着手绢,盯着他的眼睛易发明亮:“楚律,我让你找的画呢,带来了没有?”
“对不住小姐。”男子不慌不忙找了椅子坐下,神色泰然的道:“本来随身携在身边,但半路上忽然就没了影,想必是让偷儿顺手牵羊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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