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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浅浅延伸到面颊。
我下意识想推醒他,抬手触到他肩膀,指尖传来外套下的体温和织物柔软触感。
心头一软。
他睡得这样安适,眉梢眼角的锋芒全都化为平静,平日的盔甲都因疲倦而卸下,连尖刺也变得柔软。这一刻我看不到什么精英,什么上司,只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向疲倦的本能投降——在电影院里,在一张柔软的椅中,他累了,困了,睡着了。
我想,他是真的累了。
尽管他从来不说,从来不会显露疲态在人前。
有没有压力,有没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有没有同我们一样的彷徨困惑……恐怕连他自己也很少会去想,快马加鞭的工作迫使他不断加快步伐,要求他的团队越来越快前行,自己必然更快一步才能带领在前。
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数年如一日,二十四小时不得懈怠。
我没有叫醒他,直至电影结束,字幕缓缓升起,灯光大亮。
他自己醒过来,以为我没有觉察,清了清嗓子坐直,假装一直在看。
“片子真不错。”我微笑说。
“嗯,不错。”他点头,神色愉悦。
我们起身,随在散场的人丛里往外走,拥到出口的人们,将他和我挤在一起,肩并着肩,臂贴着臂,仿若亲密……我低头,恍惚地想起,曾经以为他遥不可及。
回去的路上,穆彦显得心情很好,一边开车一边给我讲穆小悦的捣蛋劣迹,历数这只臭狗咬过他多少双鞋,撕坏多少本书,甚至把没啃完的鸡骨头藏在他枕头底下。
我笑到喘不过气,真应了“恶人自有恶人服”这话,谁能想到穆彦会败给一只无赖柴狗。
“狗不可貌相,当时捡到它,真没看出那可怜兮兮的外表下,潜伏着一个强悍的灵魂。”穆彦感叹,眼光不怀好意地斜向我,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白他一眼,“有眼不识金镶玉,后悔也晚了。”
后视镜里,穆彦目光一掠。
“晚吗?”
我只是说,活该他被小狗折腾,可他好像以为我语带双关。
在我尴尬寻思着怎么回应时,他转移了话题,轻描淡写地说,“今天邱先生称赞了你。”
我并不意外,处理江磊那事,想必给邱景国留下了印象。但特意夸我,倒像是为了返还一点颜面给纪远尧,使我们面子上不那么难看。
穆彦缓缓开口,“这次事出有因,你做得不错,但以后媒体的事还是转交给徐青处理,以你现在的职位,私下责问杜菡或其他人,都不合适。”
我僵在车座上,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不再言语,沉默开车。
我转向车窗外,深呼吸。
平静下来想想,他是对的,是我越界了。
作为总秘,私下过问企划部与媒体的事,传递的未必只是我个人的态度,对此敏感的人会立刻联想到纪远尧的态度。而我绕过徐青,擅自责问杜菡,也的确出于私心——我是想知道,穆彦到底做了什么,想知道他会被牵连到什么程度。
这一瞬间,我有种冲动,想将担忧挂虑,都说给他听。
然而,要怎么说。
说我不相信他的规则,还是说我认为他在犯错,认为他会给自己和企划团队招致麻烦?
“对不起,是我处理不当。”
我的道歉,似乎让他感到不自在,从后视镜里扫来的目光,流露一丝探究。
“安澜。”他目送前方,语声低沉,“我知道,程奕现在有调你回企划部的意思,但是这不是合适的时机,一些事还不明朗,我不希望你插手进来。”
见我久久没有作声,他沉声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真希望不明白,希望傻傻听不懂,那样就不会五味杂陈,不会这样难受。
他不避讳地提到了“一些事”,无异于承认了我的猜想,印证了我的担忧——甚至他自己比任何人想得更远,已准备承担相应的后果,无论好坏。
“明白。”我笑着,一个字也不能再多说。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穆彦停了车,没有要说再见的意思。
“今天真累。”他放低座椅,打开车顶天窗,“忙过明天,也该给大家放个假了。”
“明天你是最忙的,我就不拖着你聊天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侧过脸,回避他的目光。
他不理睬我的话,仰靠座椅,双手枕在脑后,头顶是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的城市夜空,只有霓虹映出暧昧色晕。
然后,听他突兀地问,“如果让你评价我,你会怎么说?”
我下意识问,“作为上司的评价?”
他笑,“除了上司,我还有其他身份吗?”
我回答,“还有朋友。”
他不屑,“谁跟一个黄毛丫头做朋友。”
我点头,“对对,只有小男生才和黄毛丫头一起看电影。”
“喂,说正事。”
“评价你?”
“嗯。”
“已经说了嘛,小男生。”
他转过头,冷冷的,不着边儿地问,“知道明天早报头条是什么吗?”
我愣了下。
他自问自答,“头条是,女白领惨遭午夜人魔袭击报复。”
话音一落,他从座位弹起,一脸凶恶,两手作势要掐我。
这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离我脖子几厘米的地方顿住。
等了半天,他收回手,挫败地问,“你怎么不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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