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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举自己了。
他不是八面玲珑的程奕,程奕的笑脸迎人是不分对象的,我也好,前台也好,甚至孟绮也好,他都一视同仁地亲切;穆彦却是一向盛气凌人,只有莺莺燕燕围着他,没有他放下身段去哄谁的道理。
即使发挥最大限度的自恋精神,我也觉得,幻想余地很少。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岔开了话,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漠然别过脸去,“没有。”
我靠着天桥栏杆,望着远处霓虹,“这两天我总想起你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你说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个团队,是共同进退的一个整体……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可贵,突然一天,有些人说走就走了……”
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穆彦也沉默。
过了好一阵,他却突兀地笑出声,“你觉得我该内疚是吗?”
我摇头,“如果我是你,会很伤心。”
他没有说话,久久沉默。
一手带起来的团队,被自己亲手砍掉,人前还得泰定自若。
再骄傲的男人也是会伤心失意的吧。
不管他今晚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这些话,至少在这件事上,彼此心情是一样的。
我低声说,“也许他们去别处会发展得更好。”
“你在安慰我?”穆彦瞥我一眼,笑了笑,硬邦邦说了三个字,“用不着。”
他像是一瞬间又恢复正常起来,语气冷淡强硬,“那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用牺牲半个市场部做代价,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是为了整个公司。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的情形,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如果不付出这种牺牲,公司会陷入真正的麻烦。”
我看着他,知道或许不该问,或许他也不会说。
但这真正的麻烦,隔着一层纱,终于呼之欲出。
“你是说,会威胁到整个公司,包括所有人?”我试探地问。
他点头,却将话又扯回我身上,叹了口气说,“安澜,跟叶静比起来,你真差得太远。”
纵然对他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到麻木,纵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听见这句话,我还是被深深刺了一下。从来没当自己是天鹅,何必一再提醒我其实是个丑鸭子。
他明明可以八面玲珑,一旦对我说话,却总这么刻薄。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他继续打击我,“只是你有一个特点,恰恰是纪总看重的。”
我努力克制着说不清的情绪,静静等他说下文。
“你认人。”穆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着谁,就认谁,换句话说,你还很不职业,不懂六亲不认那一套,就算懂了也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
这算是贬我,但他的口气听着,却像是在夸。
我的确很不够职业,只是听他单刀直入地说出来,毫不留颜面,仍觉得难堪。
穆彦却嘲讽似的笑了笑,“所谓职业,是认事不认人,只做正确有利的事,没感情可讲——所以说,我和你,都是不够职业的人。”
对于落在自己头上的判断,我无话可说——然而穆彦,他是这样的吗?
我感到怀疑。
“高度职业是好的,但有时候,身边也需要一两个不那么职业的人。”穆彦看着我说,“这个人只要不是太笨,笨到分不清明枪暗箭,安置在身边总比聪明人来得放心。”
我终于听明白他真正要说的意思,只得苦笑。
明枪已经看到了,暗箭在哪里,我不知道,笨到分不清。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暗示得很明确了——纪远尧身边有施放暗箭的人,我得警觉识趣,不被这人利用,安分守己待在boss身边,不要有权衡钻营的念头。
我不想再猜谜,索性挑明了问他,“这么说,这次的事不是针对你,是针对纪总?”
穆彦也没回避,冷冷一笑,算是承认。
可是一个空降的程奕又能对纪远尧做什么,他毕竟只是个副手。
“新项目被推迟,也是他造成的?”
穆彦笑了,仿佛听见很好笑的笑话,“不,他们更希望逼纪总提前启动项目,越快越好。”
“他们?”我惊诧莫名“为什么?”
“有句俗话叫做,推瞎子跳崖。”穆彦露出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容。
这笑容即使隔了一夜,再想起来,也令我惕然有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夏日清晨的阳光已照在身上,明灿灿晃着眼睛,将纷乱的念头照得如露水般蒸发一空。
我活动了一下趴在露台栏杆上已经发麻的手臂,不知自己一动不动发呆了多久。
连屋里的威震天都已睡醒了,跟着踱来露台,安静地趴在我身旁。
我抚着它背脊上柔软厚密的毛,又想起昨夜的梦。
是因为听了穆彦那些话,才做了这样古怪的梦吧。
穆彦说,有人想“推瞎子跳崖”;
那天纪远尧说,“这样下去真要出问题。”
穆彦若有所指,又十分保留的话,让人一知半解,因而越想越多,越多越乱。
在浮冰挤压下艰难航行的船,弃船而去的人,伫立船头坚定不动的背影……弗洛伊德先生告诉我们,梦是用来解析的,一切符号都是潜意识,梦就是出卖内心世界的犹大。
“小威,你说佛洛依德是不是太夸张了?”我走回房间,一边从衣橱里挑选衣服,一边对蹭在脚边的猫说,“不用这么敏感的,对吧?”
威震天打了个呵欠。
我也跟着打了个呵欠,喃喃自语,“工作啊工作,就只是工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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