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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时候在老家的天井里那棵枇杷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望着黄澄澄的枇杷垂涎不已,从前是宁澄最喜欢做的事,可是现在,这却成了一个最大的噩梦。她什么也看不到,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医生说她肋骨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再过些时候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她自动忽略了那句话中的“再过些时候”这五个字,自己摸下了床,在碰到四次额头和撞到若干次腿后,终于摸到了院子里。
爷爷出去和老友们在小区的杂货铺前下象棋去了,家里便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在。顾锦凤本自搬了个小马扎在院里坐着,剥着毛豆,听到身后传来纱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扭头望去,便见到她那个一点也不让她省心的孙女平探着两手,慢慢踏出脚步,正向着院子走来。
她有些气恼,丢下手中捏着的毛豆,顺手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抹了抹,起身便向宁澄走去,“囡囡,你怎么下床了!”她的嗓门一贯洪亮,声音含了三分的气恼喊出来,听着便隐隐有些吼叫的意味。
宁澄一怔,黯淡无神的双眼本能地对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待得一双粗糙而有力的手紧紧搀住了她的手臂,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奶奶!”她哑声喊着,“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她有些没好气地哼道:“该你回家的时候,你爸爸自然会来接你的。”
她不提宁梓松还好,乍然一提,宁澄的脸色登时涨得潮红,咬牙道:“我讨厌爸爸!我要回家!”
顾锦凤闻言更是气恼,一时竟有些微的被呛住了。宁澄来她家养病多半月了,从睁开眼睛到现在,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回家,旁人不清楚缘由的还只当是她这个做奶奶的怎么苛待她了!可是天知道,宁澄是她的长孙女,她又一贯不重男轻女,对她和宁澈都是一视同仁的,怎么就苛待她了?梓松送她来时父女俩明显正在闹脾气,为了什么原因,梓松不肯说,她也没有深想,父女俩还能有隔夜仇?可是宁澄如今的态度却愈发尖锐起来,倒是半点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她老子的名字了!她忍不住道:“你家里是有什么宝啊还是有什么金山银山啊?你既然这么生你老子的气,干什么还闹着要回家啊?回了家不是又要天天对着你老子!”
宁澄一窒,脸上潮红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段时日来她最惯常出现的脸色,雪样的惨白。她啮着嘴唇,慢慢低下了脸去,“我想我姐姐。”
“小璟的那个姑娘?”顾锦凤接口,见宁澄怔忡着点头,她不由微微呆住。其实这并不是宁澄第一次说想她姐姐,想要回家,只是前些时候她都没有在意,不过是继母带过来的一个姐姐,纵然感情再好也没有血脉亲缘,何至于就这么难舍难分?她也曾给梓松打过电话说过这个事,要不然将那姑娘喊过来住几天,陪陪澄澄,可是梓松的态度却是很尖锐的否定了,说是人家姑娘马上升高二了,功课很紧张,哪来的功夫到处去玩。她当时有些生气,只当那姑娘也太凉薄,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过来看看,听说还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撞车的呢!真是不像话!可是眼看宁澄如此思念她,她却不由隐隐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若是果真凉薄无情的一个姑娘,澄澄又怎么会跟她感情这么好呢?澄澄虽然人小,可是又不是傻瓜,难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能感觉不到?
宁澄并不知道顾锦凤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挣开她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便磕在了墙上,她双手撑住墙壁,有些神经质地便开始用额头磕墙,一下,又一下,口中喃喃:“我要见姐姐,我要见姐姐,我要见姐姐……”
每磕一下便说一声“我要见姐姐”。虽不是太大的力道,可是却也看的顾锦凤有些心惊了,一把拉住宁澄便大吼道:“你这个囡囡怎么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呢!”不拉不要紧,这一拉,她一下子被宁澄满脸的泪痕惊呆了,“囡囡啊……你——”
宁澄呜呜咽咽地哭着,顺着墙壁便滑坐到了地上,额头已经碰的有些肿了,她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按在心口,抬起头,一双黯淡失神,早已没了焦点的双眼呆呆地瞪着远方,“奶奶,我心口疼!好疼!”
顾锦凤吓得不轻,赶忙蹲下身子去扶她,“心口怎么疼了?啊?怎么个疼法?囡囡,你起来,快起来,奶奶去给你打电话,打给你爸爸,你起来!”
宁澄呆呆地接口:“打给爸爸?”
“嗯。”顾锦凤忙忙点头,蓦地想起她眼睛看不到,“打给你爸爸,看是让你回家,还是让那个姑娘过来,让他拿个主意!”她发着狠,看着宁澄涕泪纵横,哭得如花猫一般的脸,心头蓦地软了,“再让你这样折腾下去,这病也不用养了,我真是前世造的孽,别人养儿是为了享福,我是受完儿子的苦受孙女的,真不知道欠了你们什么!”她说着便要起身进里屋去打电话,走出两步,心下却突突地打了个结,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竟是六七年前沁如涕泪纵横地拖着她的手,“妈妈,我求求你,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帮我跟梓松说说吧,让他放了我,放了我吧!”
“妈妈,我心口好疼,心口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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