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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竟自称为“我”。我心下略感惊讶,而因着他言语中无法掩饰的激赏,更是心头大乱。掌心已溢出了薄薄的汗意,黏黏腻腻令人心麻,勉强定了定心神,我扭开了脸去,“王爷谬赞,只是……蒲柳之姿,焉敢忝用傲雪二字。”
他目光灼灼,“你定要如此顶撞我吗?宓儿,”执住我的手掌蓦地一紧,“你来王府已然一月有余,还未清楚自己的身份么?”
心跳微微快了起来。不知是错觉,抑或别的什么缘故,他望向我的眼神,竟似透着一丝温软。我的身份……
短暂的接触,观看他对杳娘的态度我也大概感知他的脾性,知道再违逆于他实在不智,只是虽明白他意中所指,然而却更是不胜负荷——那一声如鲠在喉,竟怎么也唤不出口。
我与他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岁月仿佛静止了。他忽而轻轻一笑,伸过手来,在我怔住的当口,已然拂落我额发上细碎的雪花。
身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我听到胸腔里那小小的坚持清晰的破碎声,我望着他清亮的眸子,静静开口:“……臣妾不敢。”
他眼中一亮。微一使力,我来不及发出惊呼便骤然跌入了他的怀抱。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而去,我忙伸手推住他的胸口,轻喘不已:“王爷——”
仰首的瞬间,不经意瞧见他颈项处一道狰狞的疤痕直往下顺延而去。我不由惊奇,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并未见此伤痕,细细观之,见痕迹淡粉,似是新伤,我难掩疑惧,登时将羞赧抛到一边,忍不住道:“这一个月,你却去了哪里?”
他挑眉,语气挟了一丝戏谑,“你关心本王去向?”
微微的烫意在颊上涌现,我讷讷不已,“不……只是好奇。”
他望住我,神色很是复杂,半晌方道:“不算远,不过去了趟雁门关。”
“去那里做什么?”我惊道,难道是为了雁门关遭劫之事?!我圆睁杏眼,却见他面色冷凝,沉声道:“小小犬戎也敢造次,本王三百骁骑便杀进都城,生擒太子,可笑你楚朝五百御林军,却仍保不了你周全。”
“犬戎国?”我心下大惊,原来雁门关遭劫,不是意外遇匪,而是犬戎国刻意所为!我听出他话中嘲笑之意,然而顾不上反驳,“王爷怎么知道是犬戎国劫持了我们?”
他镇声道:“雁门关离犬戎极近,再者本王得知近日犬戎突然得了大批财物,正举国同庆。哼,实在愚不可及,本王攻进都城,生擒了太子,如此一来,不仅所失财物全部追回,犬戎王为赎回太子,还写下降书,从此臣服于我漠国。”
如此一来,行劫者倒真是犬戎无疑。得知报了受伤之仇,所丢失的物件也全部追回,我亦心下欢喜,而他最后那句话却端地令我心下肃然。我望着他,他并未注视于我,只冷然凝视前方,目色中的霸气一览无余,几乎将我淹没了去。三百骁骑,谈笑间便拿下了一个国都,这样一个男子……我的眼中迷离了,恍惚中只看见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我眼前浮动,扩大,天地间再无其他。
“你在这里,可还住的惯?”
他蓦地开口,打断了我的浮思。我懵懂抬眼,却见他正直视着我,目光明澈而宁和,仿佛适才的浓浓霸气只是一场错觉。我不意他竟会有此一问,忙道:“多谢王爷关心,左右不过是在养病,图个安宁罢了。”
他点头,双眼微眯,细细观量着我,“你的气色仍不见好,难道太医开的药都没有用么?”
我心头一动。轻笑道:“有用没用,不过一念之间,惯看是否有心罢了……”
他眉尾一扬,定定看我,“此话怎讲?”
我目光盈盈回望着他,“王爷适才问臣妾是否住得惯,其实答案为何,王爷心下如何不知?臣妾乃陌生异族,要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并为王爷族人接受,又何尝是一个月的事情。”
他睁大眼,蓦地哑然失笑,“本王倒不知,你竟如此记仇。”
我面上一红,忍不住辩道:“谁记仇来着?臣妾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他笑意愈发盎然,突然恳切道:“前两天本王倒也回过一次王府,只是听说你仍在养病,便没去叨扰。”
我依依垂首,“臣妾知道。”
“你知道本王回府?”他眼中锐色一闪,显然很是惊奇。
“王爷行踪,臣妾不敢妄自揣度。”我目色冷然,唇边却含了一丝得体的微笑,“只不过府中人多口杂,臣妾即便有心独处,亦难免受流言所扰。”
他登时皱起眉头,紧望住我,“流言?什么流言?”
我盈盈回望于他,“王爷日理万机,何必为此琐事烦心?不管流言如何,总是臣妾一人的过失。”想起近半年来所受的委屈,眼中已然微润,我缓缓垂眸,“臣妾甫一入府,便是带病之身,未能侍奉王爷已是臣妾之失,却还连累王爷受征战之苦——王爷宽和仁慈不与臣妾计较,可旁人看在眼中……”我欲言又止,语气却愈发凄楚,“莫说旁人,便是臣妾自身亦很是不安,或许,臣妾果真便是不祥之人,有蹈祥瑞——”
我话未说完,便见他一脸愤懑,摔手道:“荒谬!难道受伤是你自己愿意的么?本王竟不知府中有如此饶舌之人,实在可恨!”
我微低下脸去,一滴莹光顺颊而下,然而不过眨眼的时间,我已笑意盈然,柔声道:“不管流言如何,只要王爷深心里并不怪罪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王爷莫要动气,仔细身子,臣妾……没事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