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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先别问那么多了,你赶紧给我拿去。”李海平不想说得太多,一个劲地催促着海英。
“拿多少啊?你也没个数。”
李海平咬了咬牙说道:“拿一千。”
6
工棚里,谢老大缩在一个角落里,侧着身子低头在胸前,在偷偷数自己手里的钱。离开医院以后,谢老大一个人回到工棚,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在医院里杨至刚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那似乎是一种期待和信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工长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主心骨,可是转念一想,对自己来说就意味着要担起责任,说白了责任就是要破费自己的钱,钱很重要。
从医院悄悄出来的时候,他生怕被人看见,却还是被栓子追了出来,直到回到了工棚,栓子的眼神还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像一粒沙尘粘在了心上挥之不去,平时无论他怎么样打骂栓子,栓子都是怯懦地忍受,一声不吭,眼睛里除了委屈看不出让人心痛的意味,可是今天栓子回头看自己时的一瞥,却刺痛了他。
谢老大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薛六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看了看薛五不在,爬到薛五的木箱上,却发现木箱上上着一个锁头,他用手拧了半天,怎么也拧不开,回头看了看,哥哥的饭盒上面放着一个不锈钢的汤勺,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锁头撬开了,然后从一个本子里拿了一卷东西,塞到裤兜里,就跳下了铺,不远处的谢老大看着薛六,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薛六匆匆出去了。
谢老大坐起来,从裤子里面摸索着,抽出三张钞票,在手里掂量着,又拿出一张塞到了裤子里。
薛六前脚走,薛五后脚就进来,一眼看见自己的箱子似被人动过,惊惶地爬到铺上一看,箱子果真被人动过,他急忙在箱子里翻来倒去的,然后锁上木箱,从铺上跳下来,站在工棚中央,不住地喘着粗气,眼睛珠子瞪得像两个凸出的鱼眼,冲着工棚里大喊一声——
“谁动我的箱子了?”
已经睡下的民工们纷纷爬起来,但是都没有作出反应,只有谢老大从铺上下来,披上褂子,看也没看薛五,径直走出工棚。
7
杨至刚和宋娟娟站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着,看见薛六满头大汗地一路跑着进了医院大门。在走廊看见杨至刚和宋娟娟默不作声地靠在墙上,薛六站住了,从身上掏出钱来,递给杨至刚。
“我只,只有这,三,三百块钱……哦,这,这儿还有点。”说着,又在身上掏。
杨至刚接过三百块钱,一看,钱已经被薛六在手里攥湿了。
“这儿还有四十多块……”
杨至刚数着,头也不抬地说:“一共是三百四十二块,我记着哪。”
“我看见,你,你们工长在,在工棚哪。”
曾静走出来,看见杨至刚等人都站在抢救室门口,面色沉重,默默不语。曾静问道:“咋还不办手续去啊?我都跟住院部下了单子了。”
“能再等会儿不?我们在凑钱,这么晚了,一时还没凑够。”杨至刚诚恳地说道。
曾静说:“过了今天晚上,恐怕连床位都没有了,你们看着办吧,抢救室也不能一直呆着,一会儿再有病人怎么办啊?”
大伙正发愁着,李海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曾静惊讶地看着李海平。
“海平,你咋来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人咋样了?至刚。”李海平急切地问至刚。
杨至刚说:“钱还没凑够哪。”
“我带了一千多,够不?”李海平从身上拿出钱来。
杨至刚说:“可能还差吧,我们才凑了几百块钱。”
“别着急,别着急。曾静,你来,来我跟你说……”李海平一把拉住曾静,两个人一起往曾静的办公室走。看着他们走远了,宋娟娟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他认识这大夫。”
……
在办公室里,曾静问李海平:“这些人你咋认识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朋友。”
“你咋会有这样的朋友哪?我看他们都像是外地打工的民工吧?”
“你说对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采访对象。”
“你的采访对象?你干啥啊?写书啊?”
“先别说这些了,回头我慢慢告诉你,你先跟我说,病人情况咋样?”
“挺严重的,需要马上住院。”
李海平看着曾静,这个时候,他希望老同学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他了解曾静,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现在钱不够咋办哪?老同学,你得想想办法。”
“只能尽我的能力帮助,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再说,那是住院部的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曾静感到很为难。
“那说啥你也得帮啊?”
“我只能让病人先留在我这儿观察,你们还得赶紧去凑钱,最晚早上要转到住院部。”
“好,好,要不说哪,还是咱曾静菩萨心肠,无愧于白衣天使的称号。”
“行了,别臭了!”
8
为了王家慧的住院费,一时间要凑那么多钱,李海平和杨志刚一筹莫展,站在医院的门口,李海平翻着一个电话本,然后捂着话筒在说着什么。从李海平的表情上,杨至刚看出他真切的焦急,心里隐隐感到有些触动。
这边李海平一连拨了几个电话,听说借钱,不是说自己正在陪客户,就是说在外地,有一个电话竟然是空号。李海平无奈地用手机使劲在自己的额头上杵着,想一下子能从脑子里蹦出一个马上能帮他解决难题的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杨至刚走过来。
李海平不好意思地摊开双手。
“这会儿可能太晚了,都,都联系不上了。”
“要不……明天再说吧。”杨至刚无奈地说道,然后静静地看着李海平脸上浮现出的发自内心的焦急,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烟,亲自放到了李海平嘴上。
李海平会意地笑笑,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想起来了……”突然李海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怎么把他忘了哪?”
李海平说着,一个人走下台阶,去开自己自行车的锁,然后对还站在原地的杨至刚说:“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说完,推着自行车跑了起来,跑动中跨上了车子。
望着李海平渐渐消失的背影,杨至刚突然也想到一个人——陆长有,这个南方人一刻都不会忘了挣钱,现在已经谋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或许能拿出些钱来。
洗浴中心的更衣室里,陆长有穿着短裤,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