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2）

转身的瞬间，一声利剑刺破血肉的短促声响从背后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泽……泽妄……你……没事吧……”镜川一手环在泽妄的腰间，一手覆着他的双眼，不着痕迹的稍稍退开了些，生怕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会弄脏泽妄的翩跹白衣。

“镜川？”泽妄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是我……”镜川虚弱的应道。

先前风色对自己说过的、像是被尘埃掩埋的话猛然间重见天日，一股脑的涌进了泽妄的脑海。

“冥主对你一诉衷肠，却被你无情拒绝了……”

“替你挡下三界梵浊致命一击，灵脉焚烧殆尽，无异于常人……”

“以自身气血为你制药却对你避而不见……怕你觉得亏欠于他……”

“这个人不是珀……”

“珀早就已经死了……”

……

一句句话宛如一颗颗流星，将困着泽妄的那个水晶球撞出了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裂痕。

“你不仅被他蒙了眼……更被他魇了心……”镜川在泽妄耳边低声说道，同时用沾满了血的手指轻轻蹭了蹭泽妄的嘴唇。

泽妄感觉到嘴唇上的触感，下意识的舔了舔，却尝到了一丝腥甜。

这丝腥甜就像压轴登场的最后一颗流星，撞的那水晶球碎成了星光点点，泽妄的心境终于随之清明起来，梦中那个待自己很好的镜川也清晰的回到了他的记忆中。

镜川的手缓缓滑落，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泽妄的身上，泽妄反手抱住镜川，又单膝跪地的蹲下身，一手扶着镜川枕靠在自己腿上，一手紧紧搂着他。

“镜川……”泽妄只是一遍遍的叫着镜川的名字，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乱作一团的喜宴，还有缠斗在一起的风色和那团黑雾，不知何时竟是全都消失不见了。

“今后……我怕是……不能再护着你了……”镜川躺在泽妄怀里，鲜血透过他身上的大红喜服，将泽妄的一身白衣也染成了红色。

“镜川你别说话了，我先用灵法替你护住心脉。”泽妄说罢便抬手运起灵法。

“泽妄……别浪费灵法了……”镜川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塞到泽妄手中说道：“这个……我亲手雕的……本想那时送你当做……定情信物的……可没想到你拒绝了我……这次……你可别再拒绝我了……”

泽妄接过锦囊，还不等打开，一块金丝玉坠便从散开了的袋口滑了出来，只匆匆一瞥，泽妄便瞬间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金丝玉坠中间，雕着他名字中的那个“妄”字，几朵错落有致的彼岸花围绕在四周，这与梦境中，镜川在胧月城小茶馆外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我怕是没有机会再重新给你雕一块了……”

“我……喜欢……我很喜欢……”泽妄紧紧握着玉坠，抬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

“哎，你别哭啊……其实……死了也挺好的……”镜川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轻轻笑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当初你拒绝我说……珀虽然已经不在了……可你的一颗心已经给了他……便给不得其他人了……若我也不在了……你是不是就能……分一半的心给我了？”

是不是总要等到眼前人不在了，自己才追悔莫及的将一颗心随之尘封？珀是如此，现在连镜川也是如此……

一切都只怨自己醒悟的太晚，还没等泽妄回答，镜川已沉沉闭上了眼。

察觉到怀中的人忽的一沉，泽妄的心也随之跌落了谷底。

“镜川！镜川！我的整颗心都给你！你别走！镜川！镜川！你醒醒！我的整颗心都给你！”可任凭泽妄再怎么叫喊，再怎么摇晃，怀中的镜川却是再也没有睁开那双眼角总是带着笑意的如墨媚眼。

光线不知不觉悄悄流逝着，周围的景物也随之褪去了颜色，黑暗墨染一般的，终是染上了泽妄，以及他怀中的镜川。

不愿相信镜川就这样离自己而去的泽妄，只以为他是睡着了，又因为自己曾经伤了他心的缘故，故意迟迟不愿醒来。

“镜川……醒醒……别睡了……镜川……你再不醒来……我的心……就要死了……”像是要捂暖怀中人冰冷身体似的，泽妄紧紧的拥着镜川，不愿有丝毫或片刻的分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泽妄非但没有将镜川捂暖，自己也如坠冰窟般觉得越来越冷，像是要被冰封了一般，手脚隐隐无法动弹，意识也渐渐模糊。

泽妄感觉自己失了重量似的，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飘飘荡荡着，也不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游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