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2）

回到岸上，泽妄将镜川安置在了一块干燥的岩石上，从脚边拿起了自己的外袍，稍稍翻折后替镜川大致擦了擦他身上仍在不断滴水的白色中衣，又从不远处捡起了被镜川随意丢在地上的外袍，抖了抖尘土紧紧裹到了他的身上，接着将自己半湿的外袍抖落了开，罩在镜川头上，挽过他的头发，细细替他擦了起来。

“哎……别给我擦头发了……你衣服都湿了……反正一会还要下水的……你也披上吧……别着凉了……”镜川被衣服遮了眼，只能凭感觉抬起手，摸索着拍了拍泽妄的手。

“我不冷……你身子弱，本就受不得寒，更何况还耗了那么多体力……只是这结界里不能用灵法……”泽妄的话语中满是疼惜，可手上动作不停，坚决的不容抗拒。

镜川闻言，便不再言语，只像只受人宠爱的猫儿一般，微微仰着头，静静享受着泽妄贴心的照顾。

待泽妄放下了手中湿哒哒的衣服，坐到了镜川的身边，镜川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刚才……你为何着急下水？”

“……”泽妄垂了垂眼，没有出声。

“因为担心我，所以想下水去救我？是不是？”镜川说道：“说好了乖乖等我回来的，怎么不听话？嗯？”

“我……”泽妄低下头，用力抓了抓团在手中的衣服。

“我曾听彼岸说，人界常人的女子，通常喜欢问自己的有情人这样一个问题，若是自己和他的母亲落水，在只能救一人的情况下，他会选择救谁。”镜川见泽妄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不禁起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念头，“泽妄，若我是你的有情人，和天尊同时落水，你只能救我们中的一人，你会选择救谁？”

“我……”泽妄偷偷瞟了一眼镜川，见他正眯眼笑着看着自己，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忐忑。

“嗯？你怎么？”镜川笑着追问道。

“你和父亲……一个是……挚爱……一个是至亲……都是我不愿失去的人……”泽妄在说到“挚爱”两个字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我……不会水……怕是一个也救不了……可若是因此便害你们丢了性命，那对你而言，我就是无情无义，对父亲来说，那就是不孝不顺，所以我只能……只能……”

“只能什么？为我殉情还是为父陪葬？”镜川说出了泽妄没说完的话。

“……嗯……”泽妄几不可闻的轻轻应道。

“泽妄啊……你还真是……”镜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本就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人界常人的女子之所以会这么问，无非是想让自己的有情人一表真心，哄自己开心一场罢了……”

“可你倒好……竟想出个殉情陪葬的回答来……哎呀……”镜川歪了歪身子，将头靠在了泽妄肩上，接着说道：“泽妄你记着，我本就水性极佳，就算现在失了灵法，也足够我在水中自保。所以若是我与你父亲同时落水，非但不须你以身犯险的下水相救，而且我还可以将你父亲救上岸，所以……”

镜川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小小的关子，说道：“所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有情人啊……”

“我……”泽妄微微侧头，欲说还休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啊……也对……你不是我有情人……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镜川不等泽妄说完，便低声打断道。那声音在泽妄听来，每一个字满满都是失落。

正当泽妄酝酿了许久，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觉得手臂一沉，发现镜川将自己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梦呓似的喃喃说道：“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带你出去……别怕啊……我在呢……”

虽然在结界里不能使用灵法，可泽妄还是一手覆在镜川的后腰上，轻轻替他揉按着。镜川不知梦到了些什么，在片刻的小憩中也并不踏实，时不时的皱眉哼哼着。

系在外袍上的诉殇铃忽然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响，镜川虽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可还是有些迷糊，窝在泽妄的肩头，带着些刚睡醒的那种懒散鼻音哼唧着对泽妄说道：“唔……小毛团子已经出了他的土阵了……小青也跟他在一起……”

“他们俩无事便好。”泽妄说道。

“彼岸说，他小时候我便告诉过他，若是与我走散了，遇事自保为上，尽快脱困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会去寻他，所以我并不担心他。”镜川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我在取那琉璃之前，先潜下深处探了探，发现水底果然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洞，应该和先前的剑阵一样，三个洞口分别是‘水克火’、‘水生木’和出口。按照先前我们每个人的姓名与五行对应的关系来看，木阵有诸葛，但是火阵无人……若这‘带我走’的琉璃是走出结界最后需要的钥匙……那……我们……”

“你直接从出口离开，我去火阵。”泽妄说道。

“你与我一起从出口离开，我不要和你分开。”镜川抓着扯泽妄的一角衣袖，不停揉搓着，撒娇耍赖一般的说道。

“……”泽妄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镜川，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若你一人去闯火阵，我定难心安，若我一人独自离开，想必你也会有所惦记吧……”镜川收回那只不安分的手，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与你分开，可若是随你一起去火阵……我怕……以我现在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所以……我们一起从出口离开吧……你……陪我……好不好……”

泽妄从镜川的话语里听出了七分依赖，两分请求，还有剩下的一分，竟是让人隐隐心酸的落寞。就是这几乎淡的没了味的酸涩，让泽妄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想要点头答应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