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彼岸反应快，泽妄的反应则更为迅速。一手扯过诸葛易的腿，一手将扶着的杜灵往他腿上一靠，召起无名，便向半空中的镜川飞身而去。

“哎哎哎！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手上被彼岸一个猛挣，脚下又被泽妄扯过腿，诸葛易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个狗吃屎。

借势矮身一撑手，像个人肉垫一样，半坐半躺着将泽妄甩过来的杜灵兜在自己身上。待坐直了身，扶正了杜灵，才长吁一口气摇头叹道：“两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哎……跟你们混一起我还真是折寿啊……折寿……”

因为冰柱碎裂而被忽略在旁的陆天却在此时骤然跃起，不知是冰柱的碎裂声震醒了他还是先前的沉默本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他几步冲到诸葛易面前，凝气挥拳便照着诸葛易的门面袭去。

正当诸葛易匆忙调整好半坐半躺又被杜灵扑在身上的尴尬姿势，举起天机做好了近身缠斗的准备，却不想陆天的拳头在半途猛一个回转，竟是朝着彼岸挥出了一道暗器。

“嗖！”

诸葛易顾不得手里扶着的杜灵，胡乱的将天机往怀里一揣，双脚猛一蹬地就朝彼岸扑去，左手一把捞起他紧紧护在怀里，又以右手肘为支点，借着落地的瞬间，向前一个滚翻，躲避着暗器的袭击。

眼看避不开飞驰追来的暗器，诸葛易便硬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接了下来。

“噗！”伴随着暗器破开皮肉的一道声响，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温热渐渐在右后肩弥漫开来。

诸葛易忍着痛，左手摸上右肩，看了看满手鲜红并未变黑的血迹，咬牙将钉在自己肩头的暗器拔下，左手紧紧抱着彼岸，慢慢站起了身。因前滚做支撑而猛力撞地的右手肘，传来了强劲的痛麻感，让诸葛易的整条右臂垂在身侧，止不住的颤抖着。皮开肉绽的右肩，已经痛的没了知觉，鲜血瞬间渗透了轻薄的道袍，顺着手臂，将整件道袍染了个半边鲜红。

诸葛易将彼岸托上肩头，让他像披肩一样趴在自己未受伤的肩头，才回过身，对着已经将杜灵紧紧抱在怀里的陆天说道：“还知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呢！诶，我说，你拿这玩意儿当暗器是不是脑洞有点大……”一边说一边将那个被陆天当成暗器来使的玄铁指虎拿在手中掂了掂。

迎着纷落的碎冰跃至半空，泽妄伸手，一把将坠落的镜川拉进了怀里，揽腰稳稳的将他全身贴靠着自己，轻缓的往石台上落去。

泽妄揽着满身血迹伤痕，又被冰封了许久的镜川，只觉其浑身僵硬冰冷，唯有从颈窝处传来镜川似有若无的的炙热鼻息，才让他察觉到镜川身上仅存的丝丝暖意。

下落的过程犹如慢镜头一般，似乎格外的漫长，让泽妄不禁用目光细细描绘起了怀中的镜川。如画的双眉紧蹙，勾勒出双眼弧度的浓密睫毛伴随着胸口依稀可见的微弱起伏而轻轻颤动着，挺立的鼻子下露出的半边嘴角，在殷红血迹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苍白，如丝如绸的银白长发随着凌空下落而悠扬舞动。

自认为不贪恋美色的泽妄，低头看着怀里揽着的人，胸口微微一热，心中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替他拭去嘴角那抹让人不禁皱眉的血迹，却不想无名应召而至，像是归巢的幼兽一般，一头钻进了他抬起的手中，打断了泽妄那迷了心窍的莫名之举。随风飘荡的骨簪项坠在胸口轻轻一撞，泽妄才触电一般的回过神，直到双脚触地站稳，低头看了一眼握着无名的手，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陆天仿若天地独我再无他，单膝跪地，将杜灵紧紧拥在怀里，本想用自己温热的脸贴着杜灵，却又怕自己满脸血痕会玷污了他的珍宝，只轻轻用手抚着她的脸。

“天哥哥……我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你为了我违逆天意……受尽了折磨……别再为了我去做傻事……也别再伤害其他人了……我……能得你如此真心相待……已……已无憾……”杜灵费劲的抬起手，摸了摸陆天消瘦苍白的脸。

“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的！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陆天一边狠狠摇着头，一边回应着杜灵，用力将脸往她手里蹭去。

“天哥哥……放下吧……自我们相识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我们……不可能的……”

“为你塑肉身算得了什么！为你聚魂魄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要逆天而行！我就是要……”

“天哥哥！算我求你了！别再折磨自己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杜灵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要你……好好活着……连带我的那份一起……别再……”伴随着消失的话语，杜灵的手滑落了下来，那道本就缥缈虚无的黑色魂魄缓缓飘离了杜灵的身体，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天抱着杜灵的手越收越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却不料靠着陆天的邪术才维持至今的杜灵肉身，也随着她最后一道魂魄的消散而灰飞烟灭。

猛然收紧的双手扑了个空，却是直直甩到了自己身上，只停顿了一瞬便又陡然反手顺势环上了自己的臂膀，将头抵在跪起的膝盖上，自己抱着自己，任凭泪水肆意，将咬牙压抑着的低声啜泣渐渐汹涌成了难以抑制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