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2/3）

他半支着身子没有叫醒熟睡的那人，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苏念安。

他到底爱他么？沈景希皱着眉头一遍遍问自己。

大抵是之前二十多年的情感生活太过顺遂，无论是和苏念安的那段还是后来在娱乐圈里的几场无疾而终，几乎都是对方先起了头让后对他猛烈地追求，他总是被动着接受那个人对他的好，然后等有一天厌烦了便轻轻松松地走开。

好像，爱情不应该是这样，沈景希回忆着自己的恋爱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爱情应该不仅仅是对方单一的付出和奔赴，他应该做点儿什么，比如回应或者向前走一走。

苏念安，我突然发现，我亏欠你了好多。沈景希伸出手不由自主地在苏念安的脸上抚摸着，他的手指慢慢向下从那个人的眉毛一直抚摸到眼角的一块凸起上。

沈景希的手一顿，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凸起的小痣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块应该是苏念安之前为了救他在脸上留下的疤痕。

苏念安替沈景希留下那道疤痕的时候，应该是沈景希整个人最叛逆也最不好管教的时候。

初中三年的蜕变让沈景希从一个黑乎乎的小胖孩一点点儿长成了挺拔而不学无术的校霸。

高二后的那个暑假，一直照料沈景希的阿婆生了重病去世，而沈景希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留守儿童。

最开始的几天，沈景希还好意思去苏念安的家里蹭饭，后来直到整个暑假几乎过完沈景希的家里还不见来一个人接他。

“景希，你最近联系你爸爸没有？”苏念安从家里送来苏母新包的饺子，他关切地拍拍沈景希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关心，“我妈和我说明天阿婆的儿子就会回来收拾阿婆的老屋了，你要是还联系不到你父亲就来我家住吧。”

“他？他大概都忘了有我这个儿子。”沈景希夹了一个苏妈妈做的饺子，语气里的玩世不恭仿佛在掩饰着少年人千疮百孔的内心，“明天来收拾房子正好，我就跟着林叔一起去城里打工，这辈子我和我爸谁也别想见到谁！”

沈景希的气话当然没有真的实现，第二天和林叔一起回来的队伍中，赫然就有沈景希的父亲。

沈景希的父亲见到沈景希依然是一通熟悉而非常官方的思想教育。那个肥胖的中年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沈景希从头到脚都打击个遍。

周围所有院子里的人几乎都开着门缝听着，少年人最宝贵的自尊心在那样一个炎热的夏日被他的父亲亲手撕碎。

“老沈你可少说几句吧，”最后还是苏妈妈看不下去了，一把把沈景希护在自己身后，“景希这孩子都多大了，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

“不是我说他，苏姨你看看这孩子的样子，还有一点儿念书的样么，简直跟社会上的小青年一个德行！”

“怎么一样了？”苏妈妈最不爱听别人说沈景希不好，她瞪着眼对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大着嗓门说，“景希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觉得他很好，懂事人又长得不错。况且，他天天和念安吃住在一起，有什么能长歪的！”

自那天开始，沈景希的父亲被苏妈妈赶走了，而沈景希算是彻底和苏念安同吃同住在一起。

高三的开学，沈景希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和苏念安一起来往，也不再老老实实地坐在最后一排做一个坏学生。

沈景希开始和一群染头吸烟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他们逃课，喝酒，泡网吧，几乎所有不应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