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各方牵挂（1/1）

益州，越巂（越西）郡，邛都县郊外的一处庄园宅院，甘肱仍是一副文士打扮，脸色却比躺在兴古郡宛温县外村庄的床榻时好上许多，看来已经度过水土不服的阶段。

细细瞧完手中的密报，甘肱下意识拿起桌案的杯盏，饮呷一口，发觉杯盏之水早已冰凉，看来是自己看得太过入神。若是有人在旁，看见甘肱手中密报，肯定不由惊讶，上面详细记载几日前宁州城的望福楼冲突事件，从吕家公子和张家小娘子逛街，到徐回所部进城吃饭，最后宁州军府中军带走徐兴、徐回两兄弟。

“太冲动了......”甘肱脑海中闪过徐回的身影，原本以为徐回是兴古郡徐氏的近亲旁支，想不到竟然是徐匡之子。如此一来，徐回便具备资格来角逐宁州军主大位，加上前不久在战场斩杀云南郡大将庞炳，凭此军功在军伍算是站稳脚跟，旧部嫡系又纷纷晋升提拔，以及在宁州百姓的名声威望传开......谁料，竟然走了这么一步恶棋，必然惹得宁州军主徐匡的厌恶抵触，引得世家贵族的排斥反感，百姓民众也不会喜欢一个肆意杀戮兄弟的统治者。

“帅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匹夫，拔剑杀敌，五丈溅血......”甘肱摇摇头，认为徐回在权力争夺太过稚嫩，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那个笑起来充满潇洒活力的年轻人仍是一颗赤子本心，恐怕在他心中，对张家小娘子的亲情程度远超同父兄长，知道楼上的是左中郎将，明白硬闯上去会引发什么后果，可是为了保护家人亲族，毅然拔出手中的刀剑，实乃大丈夫之风范。

甘肱对徐回挺感兴趣，本来宁州布局仅仅是诺大棋盘的一角，作为说服撬动益州这颗重要棋子的手段，可惜益州终究不肯为其所用，只想要借助甘肱、江荣之手，把宁州这趟浑水搞得更浊，阻碍宁州军府统一宁州全境，进而减轻益州南边的压力。

早在动手之初，甘肱便看破益州的借刀shā • rén之计，只不过上头之人总是抱有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试图结交、拉拢益州，三令五申的要甘肱、江荣去做，导致他们在西南大地耽搁如此之久。

“年轻人，真想看看你会如何脱困......”甘肱望向建宁郡方向自言自语道，没有留意到宅院内的一处池塘，表面已经泛起一层单薄碎冰，往日经由一米多长的水沟相连近院河流，可是这个季节，池塘、水沟内的一切生物都被困在小小天地，仿若牢笼。

突然间，池塘内一条锦鲤鱼奋力甩跳，拍碎薄冰，甩出的力道足以支撑它跃进旁边的支流，溅起一道浪花，迅速沿着滔滔不绝的孙水南下，或许在大江大河中闯出自己的浩瀚鱼生。

牵挂徐回的不止甘肱这位几面之缘的特殊过客，还有困在宁州城外军营的徐回麾下一众部曲，如今被软禁起来，驻扎营地已经被隔绝，外面时不时还有一队队军卒来回巡逻。

随着刮起的冬日冷风拨动帷幔，一股寒意传进帐内，对比几日前赏赐晋升的热闹喜庆，此刻却是几分凄清悲壮。

“两位军侯，还是没有消息吗？”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憋屈又无力，老兵油子陈浑无聊的开口问了一句废话，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

徐回部队几天前大晋升，暂且没有来得及扩充队伍，甚至军府的编制都没有下发，仍是三屯缺额的状态，在将军徐回被带走关押的情况下，更加别指望有谁愿意前来临时接管这支兵马，两位新任军侯，莫庶和刘曲便是最高指挥官。

先不说三屯人马被软禁监视，莫庶并非士族出身，纵有一身操练本领，连军主徐匡都听说过，若无徐回提拔重用，恐怕还和军侯之位无缘，哪里有人际关系得知消息。另外一位军侯，刘曲七拐八拐的将门世家的落魄旁系的身份，能够被人瞧上两眼，但是对于打探军府机密要事丝毫没有半点效果，托人带话估计连军府大门都进不去。

至于闻敬、蒲侗、王五等人，直接忽略不计，若是靠他们去打探军府内部消息，撞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门路，反倒是出身张家的张卫、张护、沈枞有把握。

“憋屈死老子了，左等右等，坐牢一样，等着刽子手的大刀挥下来，干脆，咱们杀进城去，把将军救出来！”陈浑嚷嚷道。

快意豪爽话语谁都会说，吼吼蛮干却不能那么干，宁州城兵多墙坚，戒备森严，除非两百天兵天将，否则未等冲到宁州城门，四周围过来的宁州军包围就能把他们消灭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总管参军肯定会保将军的，军主......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杀死刚刚立下大功的将军。”莫庶终于开口道，从徐回的讲述和自己亲眼观察，以及这件事的起因是张家小娘子，无论是出于护犊子，还是维护张家颜面，张厚都不可能不保徐回。

困在军营的这几天，莫庶细细思索破局之法，自然而然的回忆望福楼的每一幕，再联想徐回姓徐、寄养张家、参军入伍、军主迎接、咬牙殴打......继续把徐回简单认为是徐家族亲就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张家会保将军，那些高门大族八成要落井下石，狠狠踩上几脚......”

莫庶等人和徐回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在即水战场的赫赫战功，又经过军主的有意烘托宣扬，大肆晋升封赏，他们已经烙上徐回的印记，成为徐回将旗的一部分。

一旦徐回将旗扯落，无数人践踏，莫庶等人也会遭到清洗，世家将门十分愿意空出重要的位置来让家族子弟一屁股坐下去。

这个小团体想要生存下去，立于危墙而不受伤，那么身为核心的徐回不可缺少，至少在这次的事情中他不能出事，否则就连张家都不会过多伸出援手保这批即将担任重要基层军官的苦哈兵卒。

“事情有转机了！”霍超从帐外大步走进来，笑着说道，刚刚有人已经把军府变化告知他，他赶紧赶来和大家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