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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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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头疼不已。

此时的路放,确实也不急。

这一日,他领着秦峥,来到一处林间,这里落叶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年,厚厚的一层,摔倒了也不疼的。

早就说要教秦峥练些武艺,也算是强身健体的,于是这几日有了闲暇,便特意把秦峥拉来要她练习。

她力气原本挺大,人又聪明,许多招式倒是一教就会,不多时,一套拳脚打下来也是有模有样了。秦峥自己也觉得很好玩,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听路放也说好,便要和路放比试一下。

路放唇边带笑,她力气虽大,可是到底如今身子虚,底子又薄,他一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自然不可能真和她比,不过是聊做陪衬,顺便矫正下她的姿势罢了。

谁知道秦峥却来了兴致,自己觉得自己一拳出去虎虎生风,便使出浑身解数和路放对打。路放眼见着那拳头袭来,若要躲开,又怕她一个拳头落了空扑向身后石头反而伤了她,便要硬接。

于是秦峥一记硬拳出去,却被路放一手抓牢在手心,她待抽回,却是抽不动。枉她自以为力气惊人,可是如今却被路放这么禁锢住,再也动弹不得。

秦峥面上泛冷,体内一股倔强涌出,于是另一只拳头也招呼上来,同时使出长腿,浑身一纵,往前猛踢了去。

她这个手脚并用的动作原本就难,半生不熟的使出去,在路放看来倒是她扑面而来。他越发不敢躲,于是就听“砰”的一声,自己被猛力扑到在厚重的落叶上,待定睛一看,秦峥以着痛打猛虎的架势,骑坐在自己腰腹上,做威武雄壮姿态。

秦峥的一只手,还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

秦峥俯首,低哼一声,眸中不免得意:“这下子,看你哪里跑。”

可是她得意之际,却不见路放动静,待看过去,却见路放俊面潮红,她正心下疑惑,忽觉得有什么不对。

自己所坐的位置,却并不是软的,而是有一物,坚硬如铁,擎天般立起的。

秦峥初时疑惑,可是她到底聪明,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由大怒,眸中透出疏离和厌恶之色,猛然一个起身,指着路放道:“你——”

至于“你”后面是什么,并没说出,一个挥袖,转身如风而去。

路放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见她那疏离厌恶的神色,心痛不已,又涌起惊慌,唯恐她就此和自己疏远了,便忙起身,也顾不上其他,只赶紧追了过去。

待追到了那松木屋前,路放紧拍着门窗,可是里面的人却并不开门。

他无可奈何,在那门前守了许久,最后隔着门唤道:“秦峥……”

屋内的人,却是根本不曾搭理他。

他心中沮丧,痛恨自己无法把持,轻薄了她去,惹得她不快。一时又想起她昔日曾在高璋处受辱,或许已经对这等事情就充满了厌恶?一时想到这个,越发的难受,只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影西去,他一个人沉沉地站在屋前,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万般沮丧之际,忽然,眼前的门打开了。

路放猛抬头看过去。

走出来的人,面上却并不是路放以为的恼怒或者羞恨……其实若是有羞恨,或许就好了……

此时的秦峥,在最初的惊讶不解以及难以接受离去后,心中剩下的唯有兴致勃勃的趣味。

她背着手,探究地望着路放,眸中明亮。

路放忽然觉得,大大的不妙。

秦峥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笑道:“原来男人这么有趣啊!”

路放顿时脸上铁青。

秦峥靠近了路放,讨价还价道:“你让我看看,我就不和你生气了。”

路放闻言,一挥袖,转身就要离开。

秦峥忙扯住:“不许走!”

路放声音已然嘶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我曾说过,我的,并不都是你的。”

说完,他挣开了秦峥,离开了这里。

这日以前,他陪着秦峥去泡温泉,总是先帮她看着四周,等她泡完一炷香时间后,自己再去泡,留秦峥在岸上津津有味地看他。可是自从这事后,他就再也不泡温泉了,甚至连胸膛都不曾在秦峥面前露过。

每日晨间操练之时,将士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光着胸膛,唯有路放,哪怕汗水打湿了衣服,依然是穿着。

秦峥不满之际,偶尔想起自己的红色小野果,不由问道:“怎么如今连这个都没有了?”

路放瞥她一眼,道:“这附近山上的野果都已经进了你的肚子。若是再想吃,只能明年了。”

秦峥听了这个,只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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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数日,皇上所派来的使者来到了落甲山,路放带领山中诸将领一起下山迎接。这使者拉来了几十车的布料和粮食,沉甸甸的,当日落甲山一代驻扎的二十万大军伙食都比往日要丰盛一些,甚至还给大家加了酒。

这派来的使者是昔日皇上身边的宠臣宋戴笠,宋戴笠以前曾是严嵩的党羽。路放只稍一沉吟,便明白这个宋戴笠必然是孟南庭挑选了的。如今孟南庭自己挟天子命诸葛,心里对路放防备得紧,是以派了个和路放有家仇的宋戴笠前来。

宋戴笠开始的时候还小心谨慎,唯恐路放记恨前仇,可是来了后,却见落甲山也是摆了宴席来招待他,路放言辞间也没有什么过节的样子,于是便把这过往之事抛开了。

想来臣子到底是臣子,他宋戴笠是皇上派来的,路放总不能公然对付自己。

当晚宋戴笠宿在落甲山,周围自有带来的侍卫把守。他身边的这群侍卫,有皇上身边的人,也有孟南庭身边的人,当然也有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人。各路混杂,宋戴笠无奈,稍微调整,于是皇上和孟南庭派来的人守在外围,自己的亲信则贴身守护,这样才能更安全。

这一晚,路放却不曾睡下,也没有去后院秦峥处,而是来到了宋戴笠所住的小院落附近。

他一个人默然立在寒月之下,月光如水,一时有幽幽虫鸣之声,周围极其静谧。片刻之后,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小心走了过来。这数名侍卫中,有一个身形略显瘦小,行动间也比其他侍卫来得缓慢。

那几个侍卫原本要往前走去,猛然间看到一个人影,倒是一惊,待见了是路放,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下其他侍卫尽皆退下,唯留了那个身形瘦小的,来到路放身边。

那小侍卫低着头,小声道:“这里方便说话吗?”

路放淡瞥了她一眼,低声道:“随我去后山吧。”

小侍卫乍听路放声音,眸中有激动之色,不过还是强自压抑下,点头道:“好。”

当下这二人一前一后,往山后走去,刚才退下的那几个侍卫,不着痕迹地跟随在后面保护着。

片刻功夫,两个人来到了山后,却就是那松木屋前,距离秦峥的窗口并不远。

一时间有月影隐入云中,小院子里黯淡下来,盘踞百年的老松树在暗夜里散发着淡淡松香。

这做侍卫打扮的小个子,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妹子,金枝玉叶的云若公主。

云若公主望着面前轩昂挺拔的少年,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冷硬,当下一个苦笑:“好久不曾见到你了。”

路放回身望去,却见女子盈盈立在月下,虽身着侍卫之装,却有翩然之态,不由忆起往昔,深宫之中,霞裙月帔,好一派繁华锦绣。又想起这一年多来种种变故,不觉已经是沧海桑田之变,当下敛目道:“是,许久不曾见了。”

语气淡凉,余音缭绕在这摇曳松影中。

云若公主,却是最能体味路放那未尽之言,不由叹息:“阿放,是我皇兄对你不住。”

路放淡声道:“这些都已经过去。”

云若公主水眸中泛起黯然水光:“你真得能忘记那些吗?”

路放语气转冷:“便是不忘记,又能如何?”

云若公主垂首,低声道:“阿放,我时间不多,只问你几件事,你如实答我,可好?”

路放点头:“好,你问。”

云若公主抬起水眸,眸中波光凛冽,她咬了咬朱唇,柔声道:“你是否还曾记得,小时候我去你家,我们一起在园子里读书的事情?”

路放点头:“记得。”

云若公主虽身为女子,却自小聪颖多智,勤读好学,七八岁间,便已经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待到大时,更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便是当时先皇特意请来的当世大儒,都对云若公主赞赏有加。更难得可贵的是,云若公主不但对这纸上文章造诣非浅,而且还喜读兵书,爱谈行军布阵之道。只这一件,便和路放投了性子,云若公主每每会到大将军府中前来寻路锦玩耍,其实会与路放在园中读书。

他们二人有年纪相仿,兴趣相投,时候一长,自然比起别人来得情谊深厚。

夏明月曾有言,你小时候总是不爱搭理我。她不愿意去想的话是,你倒是喜欢和云若公主相交。

云若公主凝目,望着眼前的少年,见他刚毅神色间有一丝怅然,知道他想起往昔,当下便道:“你到底是没忘记以前。”

路放却是并没答言。

或许过往之中,曾有无数种可能,他们也曾几乎能靠得更近几分,可是到底是在时间长河中,在这世间磋磨中,渐渐远去。时至今日,过往种种早已失了颜色。

云若公主见他不言,于是又问:“我还要问你,自我们大了后,你便疏远与我,这是为何?”

路放垂眸,答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我大了后,自当谨遵礼法。”

云若公主面上泛起涩意,却是又问:“那一日,我和苏盼路锦一起在花园中散步,却见你在湖边摘了一朵三色堇,亲自为夏明月戴在发间……你,你可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路放深深望了云若公主一眼,却并不回答。

云若公主凄然垂眸:“时至今日,不必瞒我。”

路放沉默良久,终于点头,道:“是。”

云若公主咬唇,眸中似泣非泣:“为何如此待我?”

路放低叹,道:“公主,路家从不敢高攀。”

云若公主闻言,眸中已经有了湿意,她艰难地道:“如果……如果我当日并不是公主,你,你可会娶我?”

路放收敛心绪,面色平静如初,闻听这话,淡道:“公主,你生来便是公主,这个问题路放没法回答。”

云若公主却迈起步来,上前,靠近了路放。

女子娴静,步履轻盈,窈窕身姿立在少年之前,清风动时,树影摇曳,长发飘飞在月色之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秦峥此时早已经被吵醒,无奈只好打开窗来,趴在那里看这一对昔日的青梅竹马谈情说爱。

她摸了摸额头,不明白路放到底过去有多少情债。

每一个情债,难道都非要在她睡觉的时候进行清算吗?

云若公主扬颈,犹如濒死之天鹅般,高雅卓约,又如出水芙蓉,纤尘不染。这么一个女子,双瞳剪水,含情带怯,仿若你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附,就那么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面色冷硬,沉静如水。

云若公主吐气如兰,如泣如诉般:“阿放,云若要你答,若云若不是公主,你可会娶她。”

少年垂眸,万千过往掩下,低声道:“那个时候,我或许会吧。”

那个时候,我也许会吧……

这句话在云若公主耳边回荡。

秦峥趴在窗台上,拉着伸进窗子的松树枝,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除了那个夏明月,路放还有这么一段啊。

云若公主轻轻嗟叹,又问路放:“那现在呢?”

现在你不愿意娶了?

路放凝视着眼前的云若公主。

她是一个仿佛集了世间万千灵气于一身的惠秀女子,气质如兰,仙姿佚貌,便是夏明月有倾城之色,在她面前亦会落了下乘。

她靠得那么近,有轻柔发丝,纠缠在他的衣领间。

路放眸色平静,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公主乃第一等钟灵惠秀女子,这世间哪个男儿若是娶了公主,必然是修了三生机缘。”

☆、98|寻母1

云若公主涩然而笑。

路放又道:“只可惜,路放却没有这等机缘。”

没有这等机缘吗……

明明早已知道,可是云若公主乍听到这话,却依然是一颗心跌入了谷底,浓浓的失落在胸臆间泛起,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云若公主苦笑,唇边带着一抹凄凉:“阿放,你可知道,回去后,等着我的是什么?”

月色如水,美人如泣,这情景让人由不得不心痛。

可是路放眸中,却依然淡然如初,摇头道:“路放不知。路放只知道,皇上疼宠公主,自然会为公主安排好一切。”

听此言,云若公主心中最后一丝的希望燃为灰烬。

万万不曾想到,青梅竹马的情意,曾经钟情的那个少年,竟然狠心如斯。

一时之间,肝肠寸断,一腔情丝付诸东流。

云若公主眸间流出一滴泪来,泪珠晶莹,她咬牙笑道:“路放,皇上要为你我赐婚的。”

路放眯眸,低声道:“公主,路放已有心仪之女子,下个月初八,正是良辰吉日,路放将迎她过门。”

云若公主眸间微动,问道:“是谁?”

路放却避而不谈:“不过是乡野女子,难等大雅之堂,不忍提及,反而侮了公主耳目。”

云若公主咬碎银牙,连声道:“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后,她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山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低着头,身影萧瑟。走了半响,她忽然顿住,未曾回首,却是低低地道:“下个月初八,本宫会派人来,恭贺路将军大喜。”

路放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淹没在树影中,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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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若公主走后,秦峥依着那松木窗,笑道:“半夜三更,吵得人不得安眠。”

路放回首望向秦峥,眸中却是有探究之色,待见她笑意盎然,低哼一声,道:“我和青梅竹马月下叙旧,你怎么却在这里偷听?”

秦峥闻言,折了一个松果投掷向路放,哼声道:“你们扰我清梦,却诬我偷听!”

那松果直直冲着路放而去,路放自然是能躲避的,不过他却没躲,看着那松果打在坚实的胸膛,然后落在地上。

他唇边挽起一抹笑来,弯腰捡起那松果在手,从松果里剥出松子里,走到秦峥窗前,递给秦峥吃。

秦峥自己也笑了,斜眼瞅他:“我看刚才你和这位公主你侬我侬,实在是郎情妾意,为何不干脆从了?”

路放又剥出一颗松子在手,抬眼望着秦峥道:“你觉得这位公主如何?”

秦峥边剥开松子吃在嘴中,一是口齿生香,她笑着点头道:“依我看,这个公主却是极好的。”

路放剥开一颗松仁在手,却是不吃,修长的指夹着,指头一伸便将那松仁送到了秦峥口中。

秦峥就着他的唇吃下,嚼着,越发的香了。

他含笑望着她的吃相,问道:“公主怎么个好?”

秦峥一边享受着路放的侍奉,一边掰着手指头帮他分析:“依我看,你那位未婚妻夏明月,美则美矣,却太过娇柔,且心志不坚犹豫不决,实在不堪为妻。”

路放点头,手中一边剥着松子,一边道:“还有呢?”

秦峥又道:“至于你的表妹苏盼小将军么,生得也是娇美如花,贵在天性还算纯良,且待你一片真心。按说也是不错,可是到底性子暴躁了些,且你的心思这么深,她哪里能懂你,若是为妻,总觉得有些遗憾。况且我看你心里也是不爱她的吧?”

路放剥着松子的手停顿下来,默了片刻,又问:“然后呢?”

秦峥终于谈到了云若公主:“如今我瞧这位公主,貌若天仙,气质出众,单论这外相,和你站在这里,实在是相配。而且看那谈吐,也是不俗,人又聪颖,对你也是痴心一片。你看半夜三更,为了你跑出来和你相会,胆识也是过人。这样的女子,若是不娶回家,实在可惜了。”

路放望向她的眸带了凉意,唇边泛起冷笑:“是吗?若依你说,我倒是该娶她了?”

秦峥点头:“如果是我,我就娶。”

路放捏着那剥开了一半的松子,指尖却是凉寒。

她竟然将这事剖析得如此透彻,可真是彻彻底底地为他着想啊。

一时秦峥又想起刚才公主的国色天香,不由眸中黯然,自嘲地笑道:“想我往日还曾认为翠儿配你倒也合适,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至极。有这等绝色红颜在前,你哪里会看上小镇的市井女儿呢。”

路放闻言,道:“你还记得,当日何笑约你赏梅赏雪寻佳人,我说过什么吗?”

秦峥自然是记得,便道:“你当日说什么,世间绝色女子,惯迷男儿心志。还说什么再是倾世红颜,最后不过是红粉骷髅。”

路放点头,凝视着她眉眼,柔声道:“早在我年少之时,我便已经走出这红颜迷障。如今无论是何等倾城绝色,在我眼中都不过如此,我心里都不爱的。”

眼前女子如寒玉般凉淡,如高山般孤绝,他怔怔望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想着世间女子纵有千娇百媚,他却只喜欢她这一种了。

可是秦峥听了他的话,心中却是想着,听适才云若公主和他互诉衷肠,他们之间竟然也是有一段情意在的。面对如此国色天香脉脉深情,他昔日竟然能为了路家不被帝王所疑,而冷然拒之。今日又能在这女子含泪期盼下,不动声色。路放这心思之深沉难测,心性之坚定忍耐,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及。

当下不由叹息:“我秦峥实在是井底之蛙,无知之极!”

路放闻言,笑望着她,道:“我所认识的峥弟,可是聪明绝顶,筹谋计划无所不能之人,怎么如今这般自践?”

秦峥听此,不由冷笑:“我早说过,区区秦峥,市井出身,算得不过是一店之经营得失。而你路放,将门之子,路家九少,天纵英才,算得却是这个天下,算得是世间人心。”

路放见她这般,伸手将她的手挽起,温声道:“算天下,和算一店经济,又有何不同?峥弟若愿意,这个天下,便如十里铺中一小店般,都在你股掌之中。”

秦峥抽回手,摇头:“是在你的股掌之中,不是我的。”

路放眸中微动:“我原说过,我的,就是你的。”

秦峥低哼:“你也说过,你的,并不一定都是我的。”

路放怔然,无言。

秦峥见他不再说话,忽而想起刚才他和云若公主所言,便问道:“你说下个月初八要成亲了,和谁啊?”

松树阴影中,路放眸中晦涩难明,开口道:“自然是苏盼,还能有谁?”

秦峥哑然,半响却是一笑,道:“是她啊,也好。”

路放瞥她一眼:“我怕会出什么意外,这事还未曾对人提及。你如今知道了,可要替我隐瞒,不能告诉他人。”

秦峥点头,涩声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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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秦峥俨然将苏盼看作路放夫人了。

秦峥这个人,其实对人素来冷淡,万人皆与她无关,自然不曾好生打量。如今想着苏盼将是路放之妻,于是细心探究之下,发现苏盼这个人其实有很多优点。

比如身为一个大小姐,她不骄不纵,真得是甘心在落甲山和众位将士们吃苦受累。比如她虽然脾气大了些,可是却心地善良,遇到病残,每每便红了眼睛,路上遇到一个小动物,也都小心护着。

秦峥想起自己那日,抓了一只小兔子便想着吃肉……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

虽则这兔子如今被她养在屋前,可是到底没把这小生灵放在心里,闲来无事总是抓弄一把,当个玩物一般。

在秦峥这么一番审视后,再想着路放那向来深沉的心思,或许对于路放这种年少心重的人来说,找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为伴,也是一种乐趣吧?

有了这个想法,秦峥开始觉得,其实苏盼人也实在不错。

而苏盼对于秦峥的忽然亲近,却是受宠若惊,她越发喜欢拉着她一起说话,偶尔还向她说起小时候啊,说起在军中和哥哥练武的事儿啊,每说一件趣事,她都笑得眉眼弯弯。

秦峥听着她爽朗的笑声,又听着她那么一番趣事,忽而一愣,心里却是有些羡慕起这个女子来。

苏盼除了喜欢和秦峥亲近,最常来往的就是霸梅和霸不悔兄妹了。

霸梅和她是素日相熟的,而霸不悔对她一直相当的照顾。

霸梅性子沉稳,经历了那么一场事后,越发的沉默寡言,每每只是在屋中照顾孩儿,有时候抱着孩儿去看看父兄以及路放而已。霸不悔每日都忙,但闲暇时一定会过来看看妹子,逗逗外甥,顺便和苏盼说上几句。

因为霸梅偶尔间说起秦峥的汤来,说她做得好吃,苏盼便起了兴致,她是对秦峥顶顶佩服的,于是便要跟着秦峥学,让秦峥不要藏私,一定要好好教她,而她也一定会认真学的。

秦峥当下也真得不藏私,认真地教导,不过苏盼到底是个千金小姐,烧火做饭的事总有些不上手。

秦峥见苏盼很是沮丧的样子,便安慰她道:“不如我教你松子糕吧,这个好吃,又简单。”

苏盼听了,眼前一亮,连连说好。

这个季节,松子漫山遍野都是,军中将士们闲来无事时便采摘了来,灶房旁边放着一排排的箩筐,里面都是褐色的饱满松子。

当下秦峥先和苏盼一起,将松子去壳剥皮。苏盼自己明白自己厨艺不佳,如今这剥皮的事纯属细致耐心活儿,于是便很是卖力,坐在那里剥了一个又一个,手都疼了也不吭声。秦峥半日功夫,也剥了一盆来,便不让再剥了。

当下秦峥让苏盼烧火,用小火将松子炒熟,一直将那松子炒出香味,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这才罢了。将松子取出后,用擀面杖小心地压成了碎末,再碾磨,最后成了松子粉。

碾着这松子粉的时候,那边命苏盼将生的糯米粉放入锅中,依然用小火干炒,并且一直翻着,待炒到微微发黄,并且散出香气,这才罢了。

此时松子粉和糯米粉都就绪了,于是秦峥便将这两样混在一起,用手搅拌均匀。做好了这些,便在锅中加了糖和水,依然用小火,待到那红糖都融化在里面,这才关火,等它自然晾凉。

苏盼见秦峥这一番动作,一个个都暗暗记在心里,想着必要学会,让放哥哥不能小看了去。

万事俱备,秦峥便将糖水并松子仁糯米粉等都混合在一起,加入一点麻油搅拌。如此这面做好了,只剩下做饼了。秦峥取来一个小盅,先用擀面杖将这面团压成薄片,然后用小盅往上面一扣,再一按压,于是一个圆圆的小饼便成了。秦峥又取来了一个木梳洗干净了,用梳子在小饼上压出纹路。

苏盼见此,不由赞叹不已,这山里简陋,连个模具都不曾有,秦峥只用茶盅和梳子便做出了好看的纹饰。

待这松子糕做好了,给霸梅等尝了尝,都说好看,于是苏盼兴高采烈地到处分散,路放路一龙诸葛铭以及霸家父子都各有一份。这松子糕吃着粉质细腻,柔软可口,齿间犹自留恋着清香的松子味,再品一点山中采的野茶,在这悠然松林间,真个再别致不过的日子了。

路放品着这松子糕,眸间却是沉郁。

若以前多少抱了一丝希望,如今一颗心却是凉透了。

诸葛铭尝着这松子糕,小心端详着少爷的脸色,心里忍不住一个喟叹。这可是一物降一物啊。

因说起适才南方的密探送来的消息,提及高璋,说是有人见过高璋身边那女子,于是便让人凭着记忆画了那女子一个画像,已经送过来了。至于高璋自己,如今是在南蛮王床前,和几个兄弟姐妹斗得如火如荼。

一时那画像呈上,却见是一个陌生女子,双十年华,长得倒也清丽可人。再细看时,那眉间带着一丝散漫和随性,多少竟然几分秦峥的味道。

诸葛铭瞅着那画上的人,道:“回头倒是可以请三夫人和秦姑娘都看看,是否见过这么一个人。”

路放点头:“也好。”

于是这画像便先是送到了霸梅屋中,霸梅仔细端详一番,倒是有几分眼熟,只是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诸葛铭一见,果然有戏,忙命人请来秦峥,再让她见一见。

秦峥却是和苏盼一起来的,如今苏盼已经是秦峥身边小小的跟屁虫了。

秦峥来到霸梅处,拿起那画像,一见便道:“这是南蛮军中一个被抓的仆役,她当日也同我一般女扮男装的,后来被高璋放走。再后来我还曾见过她,以为她是逃走了的,怎么竟然没逃走?”

当日在小滩子村,她刺了高璋,二十九号砸了多湖,两个人砍杀一番后各自抢了一匹马跑了,不曾想她竟然没逃脱?

秦峥这么一说,霸梅倒也想起来了,便道:“是了,当日有一个杂役,经常送些汤水来,想来便是她了。”

诸葛铭原本以为这女人身上必有什么隐秘,或者是什么重要人物,才惹得高璋如此看重。可是现在听秦峥这么一说,竟然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正说着时,苏盼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便打眼瞅过去,她这么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这画上女子,怎么竟然和凤凰城城主送的那幅画上女子一般模样呢?

只是城主那幅画上的女子干净清灵,衣着华丽,而眼下这幅画上,好一幅邋遢样子。

诸葛铭原本正在沉思,忽间苏盼脸色,忙问:“表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见过这姑娘?”

秦峥闻言,也望过去。

苏盼想起自己私藏秦峥那幅画的事,心内羞愧难当,便低下头,小声道:“不曾见过。”

诸葛铭眸中狐疑,霸梅也觉得有异,而秦峥却是心思放在二十九号上,想着当初高璋和二十九号,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99|寻母2

远在南蛮的高璋,最近诸事还算顺利。南蛮王顺利死掉,而就在这时候,他顺利地将南蛮王之死嫁祸到高登身上,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因此大恨高登,群起杀之,于是转瞬间,高登如丧家之犬一般。

高璋冷哼,想着高登既然敢在秦峥身上下瘴毒,如今也算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几个兄弟姐妹大打出手之际,高璋趁乱而起,总算在混乱之中,夺得王位,同时使得南蛮境内诸大族尽皆归顺,俯首称臣。几个兄弟姐妹回转身来想要对付高璋,可是此时的高璋,却已经是荣登宝座,要他们也跪拜称臣了。

其他几个人,怎么可能服膺,于是南蛮境内,再起杀戮,却是刚登上大位的高璋对其手足痛下杀手,一时之间,南蛮境内血腥一片。

几个大族长老见高璋如此阴狠,待要反悔,却已经是不能够了,只能眼看着南蛮王膝下几个儿女纷纷遭了毒手。

不过数日功夫,南蛮境内天地骤变,高璋已经做到了一手遮天,南面称王。

而与此同时,高璋派出的探子也有了消息,申屠江找回来了。

原来当日南蛮境内有变,高璋仓皇而归,凤凰城瘴毒开始发作,何笑派人前去捉拿申屠江。申屠江唯恐自己遭了凤凰城的陷阱,便自己偷溜到了西野躲避。待到战事告一段落,他才乔装改扮,溜回南蛮,谁知道却被高璋,此时的南蛮王的人马抓个正着。

找到了申屠江,高璋忙命申屠江对疯癫卖傻的段青施以mí • hún术,务必要让她吐露真相。

申屠江见新任南蛮王要抓自己,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待知道是要他施展mí • hún术,顿时放了心,这个倒是雕虫小技。于是高璋便将申屠江带到了段青房间。

段青初见这个一个浑身穿白,头上包裹得只露出眼睛的人,心中明白对方必然有什么诡计,于是越发装疯卖傻。

申屠江并不在意,而是拿出一个古朴的铃铛,上面雕刻着日月花纹鸟兽等图案,都已经磨损得要光亮了,想来是传了很久的物件。

申屠江拿着那铃铛,对着段青,以着一种诡异的语调开始念起了咒语。

段青初时隐约问道一股奇怪的香味,那香味说不出的让人不舒服,然后便觉得有许多的蚊子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开始的时候还暗自防备,可是到了后来,便觉得头脑晕沉,眼前景物开始变得模糊,紧接着自己便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死了一般,一个人游魂般走到这无尽的黑暗里,面前有一束光亮,可是却极为遥远。

她迈起步子,慢慢往那束明亮走去,可是两脚仿若悬浮,那束光亮也影影卓卓,若隐若现。

就在这一片混沌中,忽听到一个人问:“你是谁?”

那个声音阴沉粗哑,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感和威严感,段青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巴,接着她就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是段青。”

那个人停顿了下,又问道:“段青,段青是什么人?”

段青脑中犹如一团烟雾在蒸腾般,混沌一片,她在这片混沌中努力思考,最后终于又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段青是我……”

于是那个声音彻底沉默了,段青一个人便继续努力地向那个光束漂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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