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八（1/2）

路嘉楠初见柴钰是因为赵乔安的缘故。

小时候的赵乔安很可爱,长得漂亮像个洋娃娃，整天穿不同颜色的裙子，讲话也奶声奶气。是胡同里出了名的小公主。

路嘉楠大她好几岁,和其他孩子一样都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赵乔安嘴巴也很甜,整天追在他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看起来很喜欢他的样子,但实则都是有目的。

比如她妈妈让她做加减法,她做不出来就来找自己帮忙,一口一个好哥哥地叫着。路嘉楠没办法，只能帮她作弊。

再比如她妈妈不许她大冬天吃雪糕，赵乔安就买了跑他家吃，躲在他的房间里吃完了再出来。有一回吃多了闹肚子，路嘉楠隔着自己房间的窗玻璃听到隔壁宋阿姨在那里质问赵乔安：“你是不是又吃雪糕了？你在哪里吃的,小卖部吗？我去找的时候没发现你，说,在哪儿悄悄吃的？”

刚上初中的路嘉楠听到这话后，辗转反侧担心了半天。

还有想养胡同里的流浪猫她妈妈不允许，就直接把猫抱他家来。结果他妈妈也不答应,于是赵乔安整天拉他一起去喂猫，还总搜刮他的零用钱买猫粮。

偶尔路嘉楠也会反抗,让她花自己钱买，赵乔安就理直气壮道：“我的都买雪糕了呀。”

路嘉楠……

可以说他的少年时代是被这个小姑娘给“折磨”着长大的。虽然偶尔也会嫌她烦，但依旧会将她看成是自己最喜欢的小妹妹。

亲生的那种。

那时候的路嘉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小姑娘都跟赵乔安一样。娇滴滴又漂亮，有点小心机有点小可爱，是那种可以一起玩但绝不能待在一个屋檐下太久的存在。

因为赵乔安的缘故，他甚至一度很害怕他妈妈给他生个妹妹。

直到某天他碰见了赵乔安的好朋友柴钰。

柴钰比赵乔安还大几岁,都是唧唧喳喳特别吵的年纪。赵乔安的房间和他窗户对窗户，所以柴钰一来路嘉楠就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那时候他才深刻体会到一个女生顶五百只鸭子是什么意思。每次柴钰一来路嘉楠都觉得自己像是住在养鸭场隔壁。

这种吵吵闹闹又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了挺长时间，路嘉楠一直知道有柴钰这个人的存在，但从来没见过。

她只存在于赵乔安的嘴巴里。

隔着玻璃他清楚地听见赵乔安在喊：“柴钰，你吃这个不？柴钰，我题不会做了。你比我大你肯定会做啊。柴钰我有两个发夹，送你一个啊。你不要，为什么不要，多漂亮啊。你不要总穿牛仔裤啦，你长这么漂亮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于是少年路嘉楠对柴钰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爱穿牛仔裤的漂亮小女生。

结果他没想到，这个小女生很是不一般。

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小女生也是在胡同里。那天路嘉楠出门去书店买书，结果被胡同里一个小混混给拦住了。

小混混年纪比他小个子也比他矮，只到他的肩膀处，但是胆子却贼大，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温柔的人，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他拦着他不许走，说什么都要路嘉楠给十块钱买饮料喝。路嘉楠自然不同意，倒不是他缺这十块钱，而是他觉得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于是他耐着性子跟小混混讲道理，小混混却不耐烦听他的那些人生哲理，白眼几乎翻上天。

两个人各说各的争执了半天，到最后小混混实在没了耐心，于是举起手中的拳头就威胁道：“你到底给不给！不给信不信我揍你。”

路嘉楠当然信，他在胡同里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并不怕，他毕竟高人家那么多，年纪也大几岁，打起来未必会输。

只是他不喜欢动武，他喜欢讲道理。

可他没想到胡同里来坐客的那个小姑娘比小混混还喜欢动武。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手里还提了根棍子，大叫一声就冲着他们跑了过来。

跑到跟前时还提起棍子朝着小混混挥了几下。只不过棍子太长她人太小，胡同又窄施展不开，棍子打在小混混身上并不疼，只是把他逼得后退了几步罢了。

然后小姑娘便以为自己赢了，得意洋洋地扫了他一眼，还把棍子递到他手中，“鼓励”他道：“揍他，狠狠揍他，你比他高这么多，不用害怕我给你加油助威。你就学我刚才那样照着他的脑袋打就行了。”

路嘉楠无语，心想你刚才打的可不是对方的脑袋而是腿啊。要照你这么打的话，回头人没被打跑，我还得回家挨我爸妈的男女混合双打。

柴钰见他拿着棍子不动，大概是误会了他不敢动手，于是转头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块板砖来，重重拍他手里。

“那你拿这个打，棍子给我，咱们一起上！”

一旁的小混混一脸吃了屎的模样，恨不得问他们一句是不是没留意还有他这个活人在。

这也太欺负人了，一男一女打他一个不算数，还人人手里都有工具。就看那些工具，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打啊。

路嘉楠当时听他在那里骂骂咧咧忍不住想笑，结果刚想安慰他两句别害怕，小混混直接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剩下他们两人一个拿板砖一个拿木棍，看起来特别像丐帮开大会。路嘉楠哭笑不得，正准备教育一番这个小姑娘，告诉她以暴制暴的危害，结果就听某扇窗户里传来赵乔安甜甜的声音：“柴钰，你在哪儿啊，你赶紧过来我妈切西瓜啦。”

拿棍子的小姑娘一听到这话立马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扔下棍子扭头就往回跑。跑出一段后还回过头来冲他道：“你以后碰到这种人就揍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路嘉楠只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柴钰。

果然是长得漂亮又爱穿牛仔裤，甚至还爱打架的一个小姑娘啊。

路嘉楠失笑，那天去书店的路上还特意留意了一番，发现大夏天街上像赵乔安那么大的姑娘还是穿裙子的居多。她们或可爱或天真，都是软绵绵没有杀伤力的那种。

像柴钰这种武力值爆棚的小姑娘，他真是头一回见呢。

没想到见了一回后，很快就又见了第二回。

第二次比起第一次更为火爆也更为惊险，以至于路嘉楠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依旧后背发凉。

第二次见面是在胡同口，他们当时住的是老城区，附近全是这样年代久远的老胡同。胡同周围大多都种树，还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大树。

路嘉楠住的胡同前面有一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总有知了在上面叫，有些人嫌烦就会拿杆子去桶知了窝，想把它们挪走。

路嘉楠第二次见柴钰的时候她就在捅知了窝。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神奇，这也不是她家，知了叫也吵不着她，干嘛这么费时费力忙前忙后。

结果柴钰理直气壮道：“安安觉得吵啊，她说知了一吵她就做不出来题，所以得把它们赶走。”

路嘉楠无语，心想赵乔安做不出题来跟知了可没半毛钱关系，这是基因决定的。宋阿姨把她生得粉雕玉琢特别可爱，可惜没有遗传给她做数学题的基因。

不过没关系，漂亮的小姑娘不会做题也讨人喜欢的。

路嘉楠就想劝她别忙活了，结果柴钰人小力气大，一个大力出奇迹就从树上捅了一个大大的窝下来。

那窝砸下来的时候动静还挺大，咚地一声响让路嘉楠有一种像被人拿锤子砸了脑袋的错觉。

他一时失神，怔怔地望着那个窝，直到看到里面有小小的蜜蜂成群结队地飞出来。

柴钰显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甚至比路嘉楠还快，一把拉起他的手就拽着他往前跑。

“不好，捅到蜜蜂窝了。”

两人来不及细想太多，就这么埋头往前冲，起先还是柴钰拽着路嘉楠跑路，但很快后者年龄身高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

跑出十几米后就换路嘉楠拉着柴钰一路狂奔了。两个人最后跑进了另一条胡同里，找了个破墙头蹲了下来，柴钰虽说气都喘不匀，但手上动作依旧飞快。二话不说拉开路嘉楠身上的薄外套，兜头就罩在了他的脑袋上。

路嘉楠当时只觉眼前一黑，便出声问她：“干什么？”

“防蜜蜂啊。胳膊和腿就管不了了，脸总是要保住的。”

路嘉楠觉得她说得对，又想起她今天的穿着。她没有穿外套，就一件T恤加牛仔裤，总不至于脱了T恤罩脑袋上吧。

那她怎么办？

柴钰不以为然：“我没关系，它们要是敢来我就打死它们。”

又是打打杀杀，路嘉楠都快无语了。然后他冲对方道：“你也进来吧，我这衣服大两个人都罩住，你别被咬哭了。”

柴钰十分识趣，半点不扭捏撩开衣服就钻了进去，两个人就这么靠着一件衣服蹲了很久很久。

蹲到后来两人都有点腿酸，尤其是柴钰，小姑娘身体还是比较弱，蹲不动了最后只能一屁股坐下来，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

在他这里借了几分力后柴钰很快又活了过来，那张嘴就开始吧吧个没完。

说她刚才只是想赶知了，真的没想会会捅蜜蜂窝。又说幸好她反应快，要不然路嘉楠现在肯定被叮成了猪头。

然后她又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转头又说起了她看过的一部韩剧，说里面的男女主角就是这么拿衣服兜头躲雨的。

“你说我们像不像偶像剧男女主角啊？”

面对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路嘉楠选择沉默以对。

好在柴钰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安静了片刻后又自顾自地道：“不过那片子结果不太好，女主角死掉了。我不喜欢那个结局，好讨厌的。我才不要当那样的女主角。”

嘴里说着讨厌人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那天的路嘉楠，满脑子都是柴钰的笑，那笑令他记了很多很多年。

那笑容支撑着他走过了在美国那些年的孤单岁月，随着年龄的增长非但没有减弱反倒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实在无法自控。

所以，他又回国来了，来找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姑娘了。

-

一场壁球打了近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其他人都没事，唯有秦峰累成狗。

他喘着粗气哭丧着脸想扑到柴钰怀里求安慰，被眼尖的阮欣发现立马就抢在前头充当了他的人肉枕头，嘴里还不住嫌弃：“臭死了，赶紧去冲澡。”

秦峰脸色一变，慌忙道：“我，我忘了带换洗衣服了。”

这话一出两位女士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柴钰更是毫不掩饰地鄙视他：“有你这么脏的发小我都脸红，难怪安安不要你。”

秦峰自小遭受她们的打击早就习以为常：“谁知道会出这么多汗。我还以为跟你们两只小弱鸡打，分分钟就完虐你们。”

“没想到最后被别人完虐了吧。”

秦峰性子好，刚开始还有那么点较真，后来发现自己确实跟路嘉楠实力差很多后，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哥的就叫上了。

不但叫上了还缠上了人家，所以今天这场球除了开始的半个小时，剩下的基本就是两个男人的对决。

也难怪秦峰累得满身大汗，一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尴尬样。倒是路嘉楠像是天生不怎么出汗的人，除了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外，身上居然还是干的。

阮欣就使坏撺掇柴钰：“你的这位路先生该不会是异于常人吧，他的衣服一点儿没湿。”

柴钰不信：“这怎么可能。”

“不信你自己去看。”

柴钰还真就去看了，她走到路嘉楠身边先是嗅了嗅，意外地发现没有寻常男人身上的那种汗臭味。然后她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衣服，速干衣手感丝滑干燥，确实没有湿。

但她还是不信，毕竟这种衣服除了秦峰这样过了水的，一般人运动过后都不会湿。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路嘉楠的胳膊上。

只是两人到底不熟，她再怎么豪放也没办法像对秦峰那样说下手就下手。

她怕把路嘉楠吓跑了，万一他被他们几个吓到转头就去缠赵乔安，那这事儿就大大不妙了。于是只能按捺住好奇的小心情，在对方身边徘徊不去。

路嘉楠正喝水，见她这样仰头将剩下的半瓶水喝干，然后低头看她：“怎么了，我身上有问题吗？”

柴钰被他一吓难得怔在了那里。

路嘉楠刚才水喝得有点急，瓶子里的水倒出来了一些，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平日里那么斯文，倒是多了一丝男人的野性。

加上运动过后特有的朝气，以及他露在背心外头结实有力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柴钰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弱鸡。

瞧这发达的肱二头肌，比秦峰可是强多了。要知道秦峰身材算不错，公子哥动不动泡健身房跟人比试，一身肌肉是他引以为傲的训练成果。

但现在看路嘉楠明显比对方身材更好，所以这个男人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吧？

手臂肌肉都这么发达，腹肌肯定少不了，胸肌更是在速干衣里若隐若现，柴钰莫名就看得有些脸红。

赵乔安要不是有了许总，还真是跟路嘉楠绝配。帅哥美女的组合，走出去多养眼啊。

啧啧，这样的极品男人，也不知道阮欣喜不喜欢。怎么看都比她那个PUA渣男好多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咽了下口水，讪笑着冲路嘉楠道：“没什么，看你身材挺好的。”

路嘉楠微微一笑，突然道：“那你要不要摸摸？”

这话说得有点露骨，偏偏柴钰这个脑子不转弯的居然没听出来，非但不觉得他在占自己便宜，反倒直接点头：“好啊，我看看跟秦峰比怎么样。”

路嘉楠本来还没太多想法，听到她这么说后便故意用了点劲儿，以便让肌肉更饱满手感更好。

柴钰便毫不客气地摸了摸他那让人垂涎的肱二头肌。

不得不说手感真的不错。柴钰平日里虽然总以女色鬼自居，实则碰过的男人没几个。学生时代谈过一场小学鸡恋爱，毕业后也只交往过两个男友。其中一个还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刚谈两个月就对她动手动脚，直接被她一脚踹飞。

剩下的一个就是去年分手的一个渣男，一提起他柴钰就恶心得不想说话。她那会儿大概瞎了眼，被那种徒有其表的男人吸引，还当他是个什么精英型人才。

结果闹半天就是个又花心又没本事的假精英，能力比她差人品又不行，那段时间柴钰创业忙得飞起，他还整天给她找事。不是嫌她没空陪自己约会，就是嫌她赚太多让他没面子。

柴钰也是不懂，女人就不能有能力有本事吗，就非得比男人低一头吗？凭什么。

她一点儿不介意另一半比自己赚得少，毕竟术业有专攻，不同行业收入差异也很大。她只希望另一半是个有上进心有能力，能在自己本行业内做到优秀的人就可以了。

可惜前男友连这也做不到，还动不动要求柴钰三从四德，气得她直接甩了对方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因为这两场糟糕的恋爱，柴钰一度对男人很失望。直到看到赵乔安和许斯年的绝美爱情后，她才对恋爱这个事情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只不过现在她身边还没有出现合适的对象，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为闺蜜的后半生谋幸福。

路嘉楠真是个宝藏男孩，她今天这趟壁球约得实在太明智了。

想到这里柴钰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还伸手拍了拍路嘉楠的胳膊。

年轻人，不错嘛。

本来是想拍肩膀来着，结果对方太高她嫌抬手累，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顺便又摸了一下那饱满的手臂肌肉。

然后在心里默默忏悔，希望老天爷原谅她这种女流氓上下其手的行为。

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但路嘉楠毕竟还没跟阮欣成一对，她这就算是为好闺蜜把关了。

路嘉楠也不介意，反倒低头冲她微微一笑。那一笑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斯文俊秀的模样，看得柴钰直摇头，恨不得现在就让他跟阮欣牵手成功。

好男人错过不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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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冲完澡后去吃饭。秦峰因为没有带换洗内衣实在难受，索性先行告辞回家去了。剩下两女一男的组合，不管是柴钰还是阮欣，都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阮欣知道路嘉楠喜欢的是柴钰，她本是想找个借口开溜的。无奈秦峰跑太快她没追上，被柴钰抓了个正着。

后者做媒心正盛，哪里由得她逃跑，当即说要请客还要他俩谁都不许走。

“今天谁走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不拿我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