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变生(三)(1/2)
一场宫宴之后,从春至夏,西京城看起来与以往似乎并无不同,市井繁荣,百姓乐业,皇帝照旧勤勉,六部各司其职。
只是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宫宴过后不久,太子中允刘从被查出收受贿赂,虽然免了死,却也遭杖责,并被流放;未几,太子中舍郑邀又因为同样的罪名被查,这一次皇帝震怒,直接判了斩立决,且命曝尸。短短几个月,太子宫中两名属官被处置,虽然品阶都不高,可却让有心人不得不揣度起上意来。
皇帝或起了废太子之心的流言,就这样给西京城表面的风平浪静里,暗写下一笔凶险。很多人说,这起因于早春的那场宫宴,都传是太子在宫宴中设计欲陷害二皇子,结果却被拆穿,眼见着两个孙子即将同室操戈,太后娘娘惊怒交加大病一场。
怀瑾初初听时,也不过一笑,她素来对宫中之事并不太留意,何况这几年她大半时间都征战在外,这种权利的争斗,更是与她无关。不曾想流言越传越是有鼻子有眼,而她也渐渐被拉扯到了fēng • bō边缘。
“东宫这几年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日是在曾家城郊的别苑里,他家南边的庄子送来了头茬的嫩藕,另有些时新的瓜菜,曾敏索性邀了兄弟们出来打猎小聚,其实京郊也没什么大个的猎物,无外乎野鸡野兔之类的,他们跑了一阵马,也没遇到什么猎物,人人都觉得暑热难挡,连忙就跑到庄子里乘凉了。
“今儿还没喝酒,怎么就胡言乱语起来,这也是你能议论的?”景云皱眉,喝住曾敏。
“他都敢做,还怕人说?”曾敏不太服气,瞥了眼怀瑾说,“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咱们兄弟身上,害了你还不够,又来害怀瑾。”
“住口!”景云的脸彻底沉下来,“不许胡说。”
“也不怪老曾生气,这事儿办得忒不地道了。”刘润涵推开了水阁子的四面窗户,天儿太热,青蛙都不叫了,倒是个安静说话的地方,“好说不说,他的命还是怀瑾救的,因着二殿下的关系,算计你也罢了,算计怀瑾却不该。”
“不过是市井传言,亏你们也信。”怀瑾摇摇头,喝了口冰镇的梅子汤,最近市井传言说的已经是太子意欲给二皇子扣上个□□宫闱、淫占臣妻的罪名,选中的女子就是抚远侯府大公子的未婚妻,不过陈侯家这个准儿媳虽然小门小户出身,却知礼有度,哪怕衣衫被弄脏也未擅自离席更换,致使太子的计划落了空。其实宫宴上的事情,外人哪里能够知晓,流言传到这个份儿上,竟与真实发生的事□□不离,就不能不怀疑是有人在操控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崔二郎说,“那天的事儿我多少也听了一耳朵,多亏了馨宁那丫头聪明稳重,不然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刘润涵后知后觉的拍了崔二郎一巴掌,“肯定不是你爹说的,八成是你娘告诉了你什么,快来说说。”
“我娘也没说什么,”崔二郎挠挠脑袋,“这不是馨宁的衣服是湖湘郡主弄脏的嘛,我娘知道咱们兄弟从小交好,这不是怕我心里对平襄郡主有什么想法,特意和我说,这事与楚王府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凑巧罢了。但馨宁是个小姑娘,我娘的意思是,怀瑾还是多关照些,毕竟是个可怜人儿,从小没爹没娘的,如今好容易有了门好亲事,可别出点什么意外。”
“伯母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怀瑾收回落在外头水面上的视线,回看了崔二郎一眼。
“差不多吧,应该就是这么说的,”崔二郎皱着眉又想了会才不太肯定的说,“那天我娘杂七杂八的说了好些话,我也不全记得,总之大概这样,本来早要和你说,可我这记性也不好,平时里不是没有机会就是走到你面前忽然就忘了想说啥了,这是今天提起来才想到的。反正吧,小心无大错,这是我爹常说的一句话,咱们都小心点,东宫就是起了什么心思,也得找到机会才能下手不是?”
“下什么手啊,最近他连断羽翼,怕是心里正惶恐着,且能消停一阵儿呢。”曾敏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陛下春秋正盛,他就流露出既不能善待兄弟,也容不下老臣子的心思,难怪坊间都传,陛下动了废他的心思。”
“出了这里,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景云一张嘴,怎么也拦不住这么多张嘴,听大家七七八八的说完了,也只能叹口气叮嘱一句,“皇宫里的事情,自有陛下做主定夺,莫说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就是……我们也只管做好一个纯臣,方才不负这段君臣情谊。”
“弟兄之间闲谈,出了这里,自然不会再提。”见他说得严肃,怀瑾一笑,打了个圆场,“你放心就是了,他们能有这个八卦的心思,就是日常的操练力度还是不够,明儿起,我加倍就是了。”
“呃……怀瑾,你过了啊,我们当你是兄弟,替你不平,你倒想变着法儿的折腾我们?”曾敏哀叫,“你再这样,今儿的嫩藕啊,莲子啊,果子啊,什么都没你的份儿了。”
……
八月,暑热依旧,这日阳光更是毒辣,演练了两回阵法,怀瑾觉得盔甲之下,自己的里衣都能拧出水来了,见营中众人也恹恹的,便提早结束了一日的操练,又在营中看了会书,痛喝了一顿茶水,方才牵着马溜溜达达的回家。
“可是陈统领?”路过一家茶楼,有人忽然出声唤住怀瑾。
“你是?”来人一身短打扮,虽然是下人的装束,但衣料质地却好,怀瑾微微眯了眯眼,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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