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平南（三）（2/2）

“某三年来隐身寺中，数度丈量江面，已有搭建浮桥之法，如果依某的方法行事，马步军渡江，如履平地。”了无说，“将军如能引荐某献此法于御前，即便来日领兵攻百越的不是将军，但平南的头功，仍非将军莫属。某远居江南也听闻，将军少年英雄，平蜀屡立大功，如果再拿下平南的头功，不出几年，大齐军中，舍您其谁？”

“说得好！”怀瑾轻轻拍了两下掌，“，您说的，都是最好的情况，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怎么能证明自己的方法一定有效呢？”

“某五岁开蒙，不爱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也不太擅长，最喜欢的就是一些术数、营造、风水堪舆类的书籍，于天象、水文也有研究，”了无说，“江面搭建浮桥之事，某已经在心中勾画十数年，自认不会有万一。但是凡事没有绝对，将某举荐到御前，您肯定是要承担风险，只不知将军敢不敢赌这一局？”

“引荐贤才，是为臣子的本分，”怀瑾慢条斯理的说，“左右成败是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于我不过是顺手而已，赌局就谈不上了，先生既然有壮志要救江南百姓于水火当中，那我也就勉强当成日行一善吧。”

“将军没有其他问题问某吗？”见怀瑾起身要走，了无露出些许疑惑，“比如，不问问某是如何能想到求助于将军的？”

“哦？”怀瑾侧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漫步走入风雪中，“我与师傅，不是偶然相遇，攀谈时，发现师傅熟悉水文，会建浮桥，正好可能帮上忙的吗？”

了无有些惊讶的看着怀瑾走远，最后半句话传到耳边时，他人已经消失于风雪当中，“竟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了无半晌方才笑了一声，将早已凉了的茶水倒掉，重新冲入热水，喝了一口，感叹道，“也好，只是这江心水泡的茶，将来怕是难喝到了。”

除夕中午，小医圣吩咐随从不知从哪里置办出了一桌素菜，请了怀瑾和随行的军士吃饭。

“团年饭不应该晚上吃吗，这个时辰，有些早啊！”有军士开玩笑，“可惜不能喝酒。”

“我要配的药已经齐备，明日就可以启程回去了，这一路有劳各位照拂，林某原就该请大家吃顿饭的。”小医圣举起茶壶，为大家倒茶，“早早吃完饭，这里镇上晚上据说有焰火，也是想给大家伙留点休闲的时间，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可以下山去散散，也是来江南一趟，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这几名军士也都是二十岁上下，年轻人难免好看热闹，听说就有些心动，也有老城些的有些顾忌，小医圣也不再说什么，倒是频频给大家敬茶。素菜做得很好，不过怀瑾也只是略尝了尝，至于茶水……小医圣劝得太殷勤了，加上知道他明晨有事，她还真有点不敢喝。

只是饭后诸人却并无异常，回房略做休息后，当真都换了衣服，下山看热闹去了。

“明日就是约定的时间，你是如何计划的？”怀瑾心里实在奇怪，来到小医圣的房中问，“需要我做什么？”

“怀瑾，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年在山中遇到你，是我一辈子不多的，特别快活的事儿？”小医圣正在整理房中的药材，这会儿连头都没抬，随口闲聊般的说。

摔断腿特别快活？怀瑾正想调侃他一句，可话到嘴边，脑海中却仿若有闪电划过，她下意识就觉得有问题，只是想退出这间屋子是，还是晚了，整个人只觉得一阵眩晕，忍不住就要跌在地上。

“嗯，摔断腿也很快活。”小医圣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身形一闪，堪堪在她即将跌倒时扶住她，又将她小心的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又算计我！”怀瑾简直又气又急，有个医术好的人在身边是好事，可有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在身边，就得另当别论了，“我不介意再打断你的腿一次。”

“也行，如果明天，腿就交给你，你随意打断。”小医圣笑笑，顺势半蹲在怀瑾面前，“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了无师傅会准备好船，卯初你们就出发，他熟悉这里的江面，一定能顺利的带着你们过江。”

“你呢？”怀瑾问。

“我？我跟你们一起啊。”小医圣笑笑，怀瑾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神很清澈，笑起来眼睛中光芒闪闪，“如果一切顺利，那个时辰我应该回来了，咱们一起过江。如果……我也会安排人假扮我和你回京，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再诈死脱身就是。”

“你没打算让我帮你？”怀瑾一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一开始就没打算？”

“谁说的，我打算了，没有你帮忙，我怎么能顺利的过江来呢？带着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啊。”小医圣说，“你看，一开始我就已经算计你了，到现在还是，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个人，说话十句里有八句不能信。”

“为什么给我下药？”怀瑾收摄心神，“继续利用我不是对你更有帮助？”

“傻姑娘，”小医圣摇摇头，笑着起身，“这有什么不懂的？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啊，既然没问题，凭什么送这么大的人情给你啊？毕竟你要干的事太危险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如果欠你太多，就不能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了，得不停的给你打掩护，替你收拾烂摊子，我还有大好前程呢，怎么能一直跟你纠缠下去呢？”

“信你就有鬼了！”怀瑾觉得舌头有点麻了，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高蜀我你的激化……”

“在我这里歇一会吧，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再过几个时辰自己就好了，”小医圣拿了件披风盖在怀瑾身上，又停留了片刻，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