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秘密（四）（1/2）

许是错觉,小医圣下针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不知道是隔衣穴位不容易找准，还是其他,怀瑾也无暇细辩,全神贯注的运功，直到他将最后一根针拔下，说了声,“好了！”

等到重新睁开眼,身旁已经多了一套全新的纯棉中衣，“你现在走动会让气血乱窜，回头少不得要病一场，一会换了衣服。哦,衣服是我这里常备给病人替换的,你要觉得不好药室里还有很多,我是懒得给你找了，你就在这儿睡一两个时辰再走,”小医圣面有疲惫之色，“睡醒自己走大门出去,别翻墙也别打扰我府里的人特别是我睡觉,最近几天最好别用内力。”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怀瑾也确实觉得全身无力，神思困顿,又坐了片刻，方才起身去栓了门。这间屋子也不知是日常起居用的，还是偶尔收留病患用的，配着药室,也有床榻，她拎起中衣瞅了瞅，全新，就是肥大些但不影响穿，便去床上放好帐子，换完之后倒头小睡。

日常夜里都是打坐，难得这么舒展的躺着，怀瑾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侧耳听了一会，不到四更，算算也就一个更次，倒好像整夜已过一般。逐雨早等在门口，见她开门，忙递上她日常穿的澜衫，待她整理好，方进来将她穿来的几件衣物包起，两人放轻脚步出门，上了早就等候在外的马车。

马车上有抚远侯府的标记和灯笼，是以沿途并无巡城士兵前来盘查，回到都亭驿时，驿馆内外安安静静，怀瑾巡视了四周，见各门守卫严谨，方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西京城风平浪静，除了鸿胪寺的正式宴请外，皇帝还派了自己的亲弟弟楚王设宴款待诸位使臣。这样的大场合怀瑾也不关心，每天不过坐镇都亭驿，看着西胡武士们烤烤羊喝喝酒，聚在一起角抵取乐。

“你说，陛下为什么不痛快儿的召见这些使臣，然后早早打发他们回去？”院内两个武士在地上翻滚，周围人看得热血沸腾，叫好声能传出二里地去，曾敏无聊至极，坐在怀瑾身边小说：“你说咱们这差事哪天能完事啊，你都不知道，我本来挺喜欢吃羊肉的，可现在见天鼻子里闻的就是这股子膻味儿，真是，在院子里看到活羊我都反胃了。”

“你知道什么？”崔二郎听见了，凑过头来小声说，“听我爹和我娘说，这次那个蜀王要殿前献宝，什么宝不知道，但据说是前朝的国器，陛下也是想借此扬威的。谁知道，偏偏使臣们都到了，蜀王却突然病了，就在昨儿夜里，小医圣都被宣去了，只是不知情况如何了。”

“这病得的是时候，真真是不早不晚啊。”刘润涵摸摸鼻子，瞅瞅怀瑾，“你说呢？”

“朝廷大事，也不是咱们能妄自议论的，”怀瑾转转手中的空茶杯，想着崔二郎的话，如果已经宣了小医圣过去，蜀王的病却仍旧没有传出好转的消息，这位亡国之君的情况怕是真的不太妙啊。

“你真是和景云越来越像了，”刘润涵撇嘴，“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分享这些好玩的消息了？你不说我说，最近西京城还有一桩异闻，甚是有趣，也和这蜀王有关。说是蜀王有位莲夫人，容貌绝美，诗词歌赋无不精通，这次也被带到了京城。数日前楚王宴请他们一家人，来的时候是蜀王、王后还有莲夫人，宴席散了，走的时候却只有蜀王和王后两人。据说，蜀王也是因此，回去之后一病不起的。”

“真的假的？”崔二郎和曾敏张大嘴，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谁能知道，反正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刘润涵耸耸肩，“至于是不是捕风捉影，怕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好生当你的差吧。”怀瑾把杯子一丢，站起身来，“既这么闲，就带人院里院外走走，这些话也是能乱说的？”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怀瑾为什么忽然恼火，不过也只能各自起身，带人院里院外的巡视一圈。

等到磨磨蹭蹭的回来，却正撞见一名内侍并两名禁军快马而来，“陛下有口谕，宣轻车都尉、马军统领陈怀瑾春苑见驾。”

“不知陛下召他所为何事啊？”崔二郎圆滑，也见多了内侍到家里传旨，当即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塞进传旨内侍的手中，“您多少透露点？”

“哦呦，谢谢二公子的赏。”内侍年纪不大，一见崔、曾等人已经满脸笑容，这会金子在手里一掂，脸上笑得更开了，“好事，好事呢，这不，今日陛下高兴，在春苑宴请使臣，席间说起骑射之道，那西胡王子当场献艺。陛下一见小王子年纪不大，就有如斯技艺，立刻就想到了陈大人，这不，就要宣了大人也去御前献技，哦呦，咱这京城里头，精通骑射的少年郎比比皆是，可是谁能有这样的荣耀，让陛下时时记在心上？这独一份的恩典，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确实是好事。”众人尬笑着点头，怀瑾的骑射都精，射箭比他们都强这是事实，主要是他们没怀瑾的力气和耐心，每次射箭的数量上就已经比不过了，实在没比过更多的花活，也不知道怀瑾到底擅长到什么地步，这时也只能顺着点头，一面入内寻找怀瑾，将情况赶紧告诉她。

“知道了，”怀瑾点点头，表情倒是淡定，略整理了一下官服，便随内侍去了春苑。

这春苑是皇家在京郊的一处避暑的宫苑，此时因为陛下出宫，早被禁军围得密不透风。怀瑾到时，宴饮处琵琶声正急，一众舞姬跳着西域传来的舞蹈，飞快的旋转着，脚腕、手腕、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清脆作响。

一曲作罢，内侍进殿通禀，片刻后高声传怀瑾进殿。说起来，这是两年中怀瑾第二次面圣，倒不知道皇帝还如此“记挂”她，射个箭都能想到她。

正殿之内，宴席的酒菜香、舞姬的脂粉香、熏炉里的龙涎香若有若无的交汇，熏得怀瑾一皱眉头，倒没了看看占城王，大食国、三佛齐国的使臣长得是黑是白的心情，只垂着头，跪地叩拜。

“平身吧！”皇帝心情很好的样子，待怀瑾起身方才说，“适才维桢王子技惊四座，朕不免感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西胡出了小王子这样了得的少年英雄，我大齐如今又何尝不是英才辈出。”

这话却无法往下接，怀瑾眼观鼻、鼻观心，垂头不语。

“陛下说的是，”倒是穆国公接住了话头，“诸位使臣远道而来，想来不知道，别看我们这位小陈将军今年刚满十五岁，去岁就已随田大将军入蜀平叛，只带几十骑人马就突入瞿塘关内，力斩主将冯庆华，当时那冯庆华背后有守军数千人，竟然无一人敢上前救援，说句勇冠三军也不为过。”

“陈将军看起来文弱，想不到竟如此英雄了得。”占城王的使臣起身，举起酒杯，“小臣敬陛下一杯，恭贺陛下得此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