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2)
……
肖抑合上手札,转眼竟又快一年七月十五。
年岁匆匆,年年岁岁人相似,却总隔着那一层,再难近一分距离。
他与阮放、苇杭之辞别,离开浔州进入蘋州境内。
愈近无名山,就愈容易回忆起少年时的事。
又或许那些事本就存在他脑子里,只是之前造了围栏关了门,如今门一拉开,回忆就往外蹿。
肖抑将手札收好,见马儿吃草饮水皆饱,便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前,他在路上遇着了常笑客栈的小二,来蘋浔两地采买货物,与肖抑撞个正着。
小二瞧见肖抑,在马上先是抚了抚胸,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肖爷您这马还在,回去告诉我们掌柜,他该安心了。”
据小二说,他们常笑客栈的人,出门在外依靠信鸽聊天派遣旅途孤寂,这段时间弟兄们聊得最多的,是掌柜章鹿儿整天提心吊胆,担忧肖抑跑死跑丢他的千里马。
肖抑听闻道:“没丢,好好的呢。”说着牵了牵马缰。
小二又向肖抑诉苦,说最近常笑客栈的伙计流动频繁,许多外头人都在传,说常笑客栈天天招人,感觉像要卖人肉包子。章掌柜因此苦恼得很呐。
小二本意是想让肖抑帮帮章鹿儿,再不济,安慰安慰掌柜的,哪晓得肖抑道:“他本来就是卖人肉包子的。”
小二:……
肖抑:“肖某有急事,就此辞别。回去转告你家掌柜,我回定北后定会还马!”
辞别小二,肖抑继续往前。
走了一段路程,马儿开始凶凶喘气,不肯往前走了,肖抑不想真把马跑死了,就牵马到附近村庄,买了些草料和干净水,让马儿歇息吃草。
他自己回览了会手札,又估算计划,没几天就能上山了。
这会骏马歇息好了,肖抑正打算走,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呼叫:“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照这样要打死人哦!”
许许多多村民都往喊叫方向奔去。
去凑热闹。
肖抑蹙眉,移步过去瞧瞧。
竟是一群中年壮汉,在暴打一个妇人。
那妇人最多不过二十岁,娇娇弱弱,盘发被打散,脸上身上全是伤。血流不止,再打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肖抑即刻出手阻拦,他武功高,只三两下,就将一群壮汉统统制服住。
出手时肖抑感觉到有人在帮他,同他一起制服壮汉们。那人带着幂篱,皂纱长至脖颈,看不清面目,看身段应该是个姑娘。
那些壮汉们虽被打到在地,捂着伤处,却仍叫喊不停,说两人多管闲事。
肖抑道:“这可不是闲事。若我不管,这位夫人岂不由你们活活打死!”光天化日下睹见暴行,必须出手制止。
戴幂篱的姑娘亦道:“就是,朗朗乾坤你们就shā • rén,还有没有王法了?!”
壮汉们却叫囔起来,纷纷指着妇人喊道:“她该打!”
“打死活该!”
壮汉们一摸棍子,妇人就吓得往戴幂篱姑娘身后躲。
壮汉们亦对着戴幂篱的姑娘叫嚣:“你这姑娘不守妇道,跑出来舞刀弄剑,成什么体统!”
“淫娃dàng • fù!”
“也该打死!”
幂篱姑娘声中带笑:“那你们来打我呀?”
打不过,壮汉们灰溜溜扭头,继续诋毁她,同时向肖抑解释,说被打的妇人,是族中一亡故男子的妻子,丈夫才去世一年,她不仅不殉节,竟还重觅起佳缘,与亡夫的同辈弟弟勾搭上了。
被捉个正着,族人审讯,男女各执一词。男子道寡妇三番五次勾引,实在难以把持,才做出羞人的事情。寡妇却道她与男子是相爱的,而今男子怎可舍她自保?
族人认定寡妇撒谎,男子所说属实,便将寡妇拖来村口,当众施刑。
带头的壮汉向肖抑道:“你评评理,主持主持公道,这两个dàng • fù该不该受教训?”眨眼功夫,把幂篱女子也算进去了。
肖抑双手负在背后,缓缓发问:“他俩何荡之有?”
壮汉们眉头皆皱,七嘴八舌说开去,“有辱门风”,“家门之耻”,“不守贞节”……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两壮汉说,但凡喜欢乱跑出门的女人,就是dàng • fù。
肖抑嘴角勾勾,笑了一笑:“男人能出门,女人缘何就不能出门?同在太阳底下化不了。这位姑娘……”肖抑指了指戴幂篱的女子,“路见不平,她肯拔刀出手,无论男儿女儿,都是仗义的英雄!”才不是什么dàng • fù。
“而这位夫人……”肖抑指了指寡妇,“她丈夫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有资格再觅伴侣,男女喜爱,若水相流,合则汇,不合则分。夫人愿意守节,愿意改嫁,都是她的意愿,旁人没有资格干预。”
“可她不守妇道!”
肖抑旋即道:“她相公都死了,还要守什么?!”用一座哭坟,拴住女子的下半生?
肖抑说完,转身打算走向两位女子,壮汉们已经缓过神来,明白眼前武功卓绝的男子,竟是站在女子那边,脑子有问题。却仍有壮汉不甘心,喊道:“她不守她相公死不瞑目!”
肖抑闻言回转身,眸色清朗,神色镇定,道:“我若是她相公,见她为我耗去青春,葬送将来,泉下才难瞑目。”
“这么说,你还盼着你娘子改嫁咯?”有壮汉嘲笑。
肖抑垂眸,想了想,道:“我若死在她前头,自然是希望她能忘掉我,以后过得开开心心。若我俩都百岁,她中途喜欢上别人,我想我暂时做不到放手任她去,但以后,也许我会想通。”
壮汉们听了这番话,又乱叫起来:“呆子!”
“傻子!”
“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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