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神女来降(2/3)
然而,虽然有这样的优势,但论起繁华来,极乐天宫还是不能成为第一名,这便不得不提及游明阁的奇异之处了。
这是一处,六十年才开一度的地方,却也是,永远繁华的地方。
“师兄,这里当真是很繁华啊。”有无知女修语调夸张,“果然是五大宗门共同打造的销金窟,非同凡响。”
“捧好我的玉匣。”被女修唤作师兄的人,却神色冷冷的,明明自家师妹一副激动的样子,他却一脸“我根本不认识她”的冷淡。
“我自然是知道的。”那师妹缓缓将头垂了下来,好似无比乖顺的模样,“我只是,在这繁华景象里,失了分寸而已。”
她手捧着一方巴掌大的玉匣,一看便知道护得好好的,并无这师兄冷声提醒所指的那种分神,斥责她,未免有些太过严苛了。
师妹泫然欲泣,模样楚楚动人,即使是路人看见了,哪怕在这沧流界之中,也难免生出些怜惜之心来,觉得这冷脸的师兄,实在是有点太不解风情了些。
“那你就安静一点看。”那师兄神色依旧冷冷的好似全然不为所动,然而他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好似纵容这师妹偷偷打量了一般。
师妹温顺地应下,微微垂下头,好似只是静悄悄地欣赏这繁华景象,然而她的目光却在这一方天地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逡巡数回,将整个游明阁外的景象、人物,全数览入眼底、记在心底。
——没有她想要找的人。
师妹缓缓收回目光。
“待会,你先进去。”师妹不再到处打量了,师兄却缓缓开口了,他好似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说话一样,一开口,就好似最冷硬的吩咐,倘若谁不应和,便是最大的过错,“你去和宋长老他们一起,在包厢里坐好,不要再出来了。”
“为什么?”他这一开口,即使是最清楚他有什么臭脾气的师妹,也忍不住惊了一下,“你还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去?倘若是这样,为什么未免还要和宋长老他们半路分开?”
来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只不过半路上,师兄说自己有些私事,让宋长老带着人先走,而他则带着师妹一起悠哉游哉,也不见当真处理什么私事,只是和几个人打过招呼,慢悠悠地来了游明阁。
现在却又要师妹自己进去找宋长老?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师妹问得急,师兄却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你只管听我吩咐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偏过头,冷冷地望着师妹,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玉匣上,忽地伸出手,将那玉匣夺了过来,“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他这话一出,简直像是拔掉了机器人的插头一样,把师妹的电直接给断了,后者僵了一下,微微垂眸,轻声说道,“师兄说的是,我这就进去。”
师兄凝视着她转身离去的纤细背影,目光冷冷的,终于是收了回来,不带半分温度。
“夏侯道友未免有些不解风情啊?”一旁有人笑道,“美人相望,殷殷切切,你就这副态度?”
师兄好似毫不意外似的,神色分毫未动,只是淡淡道,“倘若一个人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只有死路一条,和她究竟长什么样,并没有关系。”
“这话未免也太无情了。”那声音缓缓凑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言语中笑意俨然,“那可是你的侍蛊玉使,在你们蛊神宗,不正是和你关系最亲近的人吗?她关心你,想来也是应当应分的,怎么就成了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我本就无需什么侍蛊玉使。”师兄缓缓偏过头,对上身侧人的目光,他冷冷淡淡的,身边的人却笑意盈盈。
然而这笑意盈盈之下,却是一片了然的洞明,他面前这个清霜似露的秀美女子,轻轻勾了勾唇,“原来你还看不上你们蛊神宗为你千挑万选出来的侍蛊玉使,想要自己一人分饰两角,一个人单干——夏侯曜,你还真够警惕的。”
蛊神宗真传弟子,一向有着身边养一位侍蛊玉使的传统,由这位侍蛊玉使以自身元气和生机来养这位真传弟子的本命蛊虫,而这位侍蛊玉使,一定不能是修习了魔门道法的修士,因为一只蛊虫,不可能同时接受两个人的煞气。
蛊虫想要长大,一方面,得通过不断的厮杀,成为真正的蛊王,而另一方面,也需要饲养者付出极大的代价。蛊神宗修士显然不会自己奉献元气和生机,只能由精挑细选出来的凡人担任这个重任了。
侍蛊玉使也就此诞生,一般来说,侍蛊玉使的寿命只有二三十年。至多三十年,他们的元气和生机就回被蛊虫榨干,而这也就是下一任侍蛊玉使诞生的时候了。
对于蛊神宗修士来说,倘若活得够久,这一生会拥有太多的侍蛊玉使,每一任都只是一个消耗品而已。他们把侍蛊玉使随身携带,好似最亲近的人,其实只是随时可以换替代品的。
不过,由于蛊虫需要侍蛊玉使以自身元气生机温养,蛊神宗修士,也就难免和侍蛊玉使十分亲密,而好歹是需要人家费心费命温养的,魔修也是会甜言蜜语的,往往会叫侍蛊玉使一声师弟或是师妹。
但心里怎么想,也就不必直白地说出来了。
“本命蛊虫,却交给另一个人来温养,确实显得有些不安全。”夏侯曜没有答话,这清霜似露的秀美女子便自己接话,还似模似样地点点头,“确实,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何必如此?”夏侯曜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神色冷冷的,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亲自温养蛊虫,耗心耗力,还耽误修行,为何要亲自来?本命蛊虫托付于人又有何妨,它一生主人是我,不过是一个凡人,食物一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
无论怎么看,他的脸上都只有一个冷然,什么也试探不出来。
秀美女子微微敛眸,倒也不失望,转而又要开口,却听得一声轻笑,“果然,极乐天宫的那位神女要露面,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等着给人家下马威。”
夏侯曜的目光轻轻动了动,微微一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忽地一顿,眼瞳极轻微地一缩,归于平静,“你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这样看来,褚晗日总想着要超过你,实在是痴人说梦。”
明明是在踩褚晗日,然而夏侯曜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简直不像是在发表观点,更像是在阐述真理,“除非,他在这二十多年里,当真有什么飞跃。”
“这就不劳夏侯兄费心了。”苏鹤川缓缓落在他面前,朗声笑道,“好叫夏侯道友和谢道友知道,早在十余年之前,褚晗日便已经和我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和平共处,亲如兄弟,再没有什么同门干戈了。”
他说起这话,自然没有一个字是能信的,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亲如兄弟,在魔门,就不可能有这档子事。
“褚晗日被你击杀了?”夏侯曜眼神微动。
到了褚晗日和苏鹤川这一步,完全就是不死不休,想要化干戈为玉帛,除非其中一方死了——这个结果,夏侯曜其实是早有预料的,然而他把时间放在了几十年之后、苏鹤川凝婴之后。
然而,比他的预计更早了这许多。
苏鹤川当真有这么强的实力,竟然能在晋升元婴之前击杀褚晗日吗?
“这怎么可能?”出乎夏侯曜意料的,苏鹤川听了他这话,不仅没有承认,反倒失笑,好似他说了什么笑话似的,“夏侯道友,我可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褚师弟和我,也完全没有必要走到那个地步。”
——完全没有走到那个地步,他可真够会睁眼说瞎话的,当初褚晗日和苏鹤川的恩怨简直要烧掉半个沧流界金丹圈,现在苏鹤川来一句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褚师弟与我促膝长谈了一番,我们尽释前嫌,约定成为和睦同门——为了表示诚意,褚师弟甚至将部分因果交付予我,对我下了因果誓,不会背叛我、伤害我。”苏鹤川说到此处,微微勾唇,眼底却是冷冷的,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缓缓说道,“两位道友,你们说,这难道还不算是诚意满满、化干戈为玉帛吗?”
因果誓!
“他竟然愿意对你下那鬼玩意。”夏侯曜瞳孔微缩,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恭喜苏道友,终于是得偿夙愿,成为血海第一真传。”
倘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愿意对另一个修士、一个同境界修士下因果誓?即使这因果誓限于实力差距太小,远远不如元婴真君的威胁,那也是致命的东西。
要夏侯曜说,被苏鹤川掌握了因果誓,那褚晗日的处境,还当真不如死了。
“原来苏道友早已大获全胜,我前些日子还奇怪,怎么最近没有你们师兄弟的消息了。”那秀美女修眸光微动,“只是,想必为了这第一真传的位置,道友也费了不少心思——我见了道友现在这副模样,好似比先前消瘦了许多,叫人看了,难免有些忧心。”
“谢道友的关心,我感激不尽。”苏鹤川洒然一笑,“容色不过都是点缀,我没有谢道友的花容月貌,就是再丑些,也没有太大损失。”
神色坦然,好似这一点细微,但肉眼可见的消瘦,当真是因为与褚晗日一番争斗留下来的痕迹,而不是……其他的创伤。
谢栖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将目光缓缓收回。
她眼前的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苏鹤川自然不必提,就连看似又狗又冷的夏侯曜,其实也是人精,等闲探不出他们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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