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2/2）
“我陪着你。”她说，“我们很安全。”/p
“嗯。”他闭着眼睛，似乎只是困了。/p
宋勤看着远处葱郁寂静的山脉，再用余光回望观景平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脚不沾地地身处大自然里，身边还有一个人同行，真是神奇。/p
肩膀上略沉的重量竟然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安心。/p
人果然是需要陪伴的动物。/p
缆车故障时间不长，很快恢复了正常，继续前行。/p
没一会儿，他们到了山顶，并肩站着看风景，一时间疲惫、舒适、放松感都涌了上来，他们安静地站了很久。等一起走向山顶的八角亭时，亭子里已经满人了，他们只好坐在亭外的一张石板凳上。/p
沈明晰告诉宋勤他以前确实有幽闭恐惧，不过很多年没有发作，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实话告诉她，五岁和七岁时有过两次被妈妈遗忘在车里的经历，那种闷热窒息的感觉在心里留下了烙印，一度伴随过他的青春期，直到他爱上了长跑和游泳，用运动克服了这种恐惧。/p
“靠在你肩膀上很有安全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坦然地说。/p
宋勤偷瞄了他一眼，他的腿很长，穿着一条藏青色的运动卫裤，一点赘肉也没有，腿型特别漂亮，像是少年的腿。/p
她忽然又有些怜惜他。/p
“还有那天在你家沙发上睡觉，也觉得很安全。”他说。/p
“因为我们是朋友，关键时候可以互相依靠。”她说，“你要感觉累的话，我的肩膀你现在也能靠。”/p
本以为他会说“现在不用”，谁知她很快觉察到左肩一沉，他已经靠过来了。/p
她很难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矛盾，既很想去嗅他身上的味道，又对和他这样的亲密有些恐惧。/p
她的心跳有些快，有些惶惶不安。/p
片刻后他说：“我也有其他的朋友，但这样的感觉很少出现。”/p
她的心“咯噔”两下，跳得很有力，害怕被他听见，于是小声地接话：“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当我是你妈妈了？”/p
他闻言缓缓坐直了，对视她的眼睛，疑惑地说：“怎么可能？你们俩一点也不像。”/p
宋勤也知道自己和沈妈妈一点相似点都没有，但总有那么一丝感觉，自己或许被他当成了一个老妈子。/p
“看来我刚才说你像十八岁的小姑娘，那话白说了。”/p
“那话一听就很假啊。”她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换成别人说这句话，我会觉得特别油腻。”/p
“我说就不油腻了？”/p
她没回答。/p
“你如果觉得油腻，我以后不说了。”/p
她悄悄看他一眼，他双手撑在两腿旁，身体有些后仰，正好阳光照过来，白皙的皮肤变得像流淌的蜂蜜一样。/p
他有些懒洋洋地伸直了长腿，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见她不回答，兀自说：“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在你们女性眼里，什么是油腻，我完全没有研究过，也没有任何经验。”/p
宋勤说：“你初中时不是喜欢过一个女生吗？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p
“我离初中也差十多年了，都忘得差不多了。”他说，“何况，在那之后就没有过了。”/p
“真的假的？在那之后你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宋勤好奇心又出现了。/p
“我说没有你信吗？”/p
“男人说出口的‘没有’怎么能轻易相信呢？”她和他开起了玩笑。/p
沈明晰忽地笑了，片刻后收敛笑意，说：“你说的也没错，很多男人会撒谎。不过我不是，我说没有是真的没有。”/p
宋勤刚想说每个男人都自称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他补充了一句：“骗你干嘛呢？”/p
她缓缓地问：“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会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我是说，以前都没有女的追你吗？”/p
“大学的前两年是比较受欢迎，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走过来要电话，但没有一个是让我喜欢的。现在想一想，她们中有几个性格挺好的，但我太懒了，没有花时间去接触和了解。和性格有关吧，我是一个很慢热的人，那个年纪的女生需要的我给不了。”/p
“那个年纪的女生需要的？你指的是什么？”/p
“很强烈的心动，属于年轻人的感觉。”/p
“说得你当时不是年轻人一样。”/p
“我一直都保持老年人的习惯，从小就这样。小时候作业很早写完，九点不到就睡觉，六点爬起来听广播和读早报。大学住寝室的时候也不熬夜，连考试周也是，十点多就睡了。我不喜欢玩电子游戏，不喜欢开车，没有抽过烟，酒吧也就去过一次。准确说连叛逆都没有完整地经历过。有烦心事就一个人呆着，很快也就过去了。”他慢慢地说下去，“我好像也没有特别迷恋的东西。说到底，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p
难得他剖析自己，说了一大段话，在宋勤听来很意外。/p
“其实我知道，当时问我要电话的女生大多是看外表，如果真让她们和我好好相处，她们一天都未必受得了。大学时候寝室四个人，其他三个人都有女朋友，我一直是单身。别人以为我要求高，其实我什么要求都没有。”/p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自己总知道吧？”宋勤问。/p
“我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说，“这也不是买花或买菜，不需要提前确定自己要什么。”/p
宋勤打开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口水润喉后说：“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有些喜欢霸道酷拽的，有些喜欢温润如玉的，有些喜欢害羞腼腆的，也有些喜欢你这样老干部型的。”/p
“这是来自于朋友的安慰？”他问。/p
“是真心话。”她说。/p
宋勤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一看是老妈的电话，她接起听了听，很快结束了。/p
“你妈妈来电？要给你寄吃的？”因为距离很近，他听得一清二楚。/p
“嗯。”她说，“她要给二十八岁的宝宝寄手作的栗子酥。”/p
“你妈妈有没有催你找男朋友？”他忽然问。/p
这话题有些跳跃，宋勤轻微一怔后摇头，老实说：“虽然她心里有些急，但不敢明催，最近只是鼓励我多交一些朋友。其实吧，现在的父母越来越聪明了，知道怎么催都没用，不如静观其变。我呢，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任她怎么急都是徒劳。”/p
他思考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看了看时间，说：“走了，带你去吃中午，下午还要送你去上课。”/p
“好。”宋勤站了起来，顺势伸一个懒腰。/p
他们在山脚的一家餐馆吃了中饭，然后步行至停车场。/p
“宋勤。”他说，“想和你说一件事。”/p
“什么？”冷不丁被身边的人直呼其名，宋勤也竖起了耳朵。/p
“如果你妈妈催你找男朋友，你可以和她说再等一等。”/p
“再等一等是什么意思？”宋勤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去猜，“你不会是准备帮我介绍一个对象吧？”/p
沈明晰停步，很小幅度地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会理解成这样子？”/p
“那我应该怎么理解？”/p
“我的意思是，再等一等，说不定会有呢。”/p
“……我不明白。”她反问，“这也是能等来的吗？那我躺在沙发上吃烤串就行了吗？”/p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专注地看着她眼睛，然后像教孩子一样教她如何应对长辈：“你这样对她说，你现阶段和一个男的在相处，感觉还行，你并不讨厌他。如果她要帮你安排介绍，你就婉拒她，告诉她这样做不合适。”/p
“你在教我撒谎吗？但我不想骗她。”宋勤差点被他说服，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然后好奇他为什么特别关注她妈妈会催婚一事。/p
他依旧看着她，只是目光沉寂了一些，然后说：“这不是撒谎，你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不对吗？”/p
“……”/p
她好像懂了一些，又好像更不懂了。/p
“算了，送你去上课了。”他也不多废话了，直接走近自己的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