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佳期之六（1/2）

……

“忘记了。”

温衡玉拂袖就走。

沈寄没忍住低声失笑，追上温衡玉。

他们离开后，秋池袅依旧愁眉不展:“月浓姑姑，玉虚渊的封印……当真能有人闯过封印进入玉虚渊之下吗？进入那里面的人……”还有机会活着出来吗？

身为世代镇守玉虚渊封印的秋氏嫡脉，秋池袅自幼就比其他人更清楚其中的危险，若非如此，秋氏也无需世代付出巨大人力物力来镇守它了。可是封印出现裂缝、温醒孤身坠入玉虚渊深处，这样听起来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切实发生了。

她并不是不信温衡玉所言，只是一时间难免有些意外。

大长老温柔叹息，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孩子。

“如果是过去我也是不信的，但是袅袅，事情的确如此。你认为那位温台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池袅犹豫了一下，回答:“温前辈虽凛然不可接近，但公正仁善，堪为仙门典范。”

这几乎是十四州公认的事实。

“这样说起来错倒也无错。”大长老的眼神为有些悠远，仿佛在看一段尘封岁月。

“但是袅袅，就是这样一个被世人认为心性高洁如冰雪的人，当年差点一剑杀绝明水域，倾翻玉虚渊。”她说着微微嘲弄起来，对上秋池袅意外的眼神，“不然你以为为何秋氏一族要对他如此恭敬，说到底不过是当年被打怕了。”

“……”

秋池袅沉默不言。

“温衡玉只不过看着似雪中仙，实际上……”

她微微冷笑，却不再说话了。

另一边温衡玉没想到还有人对他的陈年往事如此关怀，他勉强应付完了沈寄，冷着一张脸将人赶出房间。庭院中月色如银，方寸之外便是水波无声、百里芙蕖，月下随风动。

明水域的水上月景是十四州之上一绝，沈寄莫名想起那些称赞不已的话语，倒也觉得所言非虚。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那上面仿佛还残存着月色一样冷的气息。

温衡玉站在窗前，从他这间房的窗户可以看见玉虚渊上飞泻千尺的天上水，最亮的那一汪水成了高悬的月，无情又仁慈地俯视这天地间芸芸众生。

温醒的事委实发生在计划之外，要早点解决为好，一来即便是他的剑气也无法一直替代玉虚渊的封印，二来……

夜风吹开他的衣袖，那道自食指起蔓延上手腕、隐没在看不见的衣袖之下的血线又淡去些许，像是斑驳色彩逐渐褪色。

一宿无事。

第二日师徒两人被邀到议事厅中，秋氏众人已经早早在此等候。今日除了秋氏大长老与秋池袅，其他几位镇守玉虚渊的长老也已经到场，许是大长老已经和她们打过招呼，这些人看见沈寄时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没说什么。

有趣的是，这些秋氏主事的人都是女主，罗带飘香，裙袂轻曳，衬得温衡玉与沈寄两人，同这里格格不入。

温衡玉面色自若的坐下，沈寄坐于他的下首，侍女奉上新摘莲叶晒成的新茶一盏，菡萏清香逸散。

温衡玉对这些仙门世家不关己身利益事情便一拖再拖从长计议三思而后行的作风再熟悉不过，无意与她们周旋，直截了当道:“我要进玉虚渊一趟。”

秋氏众女子中一位迟疑着正要出声拒绝，大长老便已经笑语盈盈地应下:“温台主担心弟子安危，自无不可。只是玉虚渊中危险甚多，封印又要依仗台主费心，若是万一发生什么变故……”

温衡玉沉吟，屈指轻叩桌面。

沈寄看向他:“不如由我去，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变故，师尊在外也可照应一二。”

“不可。”温衡玉想也没想就出声拒绝，“我亲自去。”

沈寄敏锐地捕捉到他神情间一掠而过的异样。他若有所思，随即敛下神情:“师尊不愿让我前去，是担心我安危，还是不相信我会去救师兄？”

“师兄”这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安静坐在那里的雪衣青年如冰砌般，久久没有回应沈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