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2/2)
赵云锋眯着眼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赵云川看起来并不在意,对姜苏说:“我们走吧。”
目送姜苏和赵云川走远,老管家对着赵云锋淡淡的说道:“孙少爷早些休息。”然后就转身回了东院。
赵云锋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
赵二太太一顿饭下来饭没吃饱,倒是气饱了:“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看到老爷子在桌子上对她那样子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老爷子亲孙女呢!”
她只顾着自己发牢骚,却没发现自己丈夫的脸色不对,继续说道:“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把人治好的,小小年纪,邪门的很,长得也妖里妖气,那双眼睛跟猫眼睛似的,看着就让人冒冷汗......”
说了一堆,才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些过于沉默,顿时有些不满:“我说那么多,你有没有在听啊?”
“你没有发现她长得像谁吗?”赵振元忽然问,声音带着几丝不正常的冰冷。
赵二太太一愣:“谁啊?”
“我母亲。”
第23章
赵二太太在春寒料峭的夜里愣了好一会儿,她嫁给赵振元的时候,赵振元的生母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她对那位没见过面的婆婆唯一的印象就是夹在自己丈夫钱包里的一张老照片,长得很漂亮......赵二太太的表情忽然凝固了,那个小神婆可不就是和她婆婆长得有点像吗?怪不得她看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像是有些恍然大悟,随即皱着眉脸上带着几分嫌恶的说:“老爷子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他可都八十了,不会还有那些心思吧?”
听到她这句话赵振元顿时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说:“走吧。”然后就自己往前走去。
赵二太太连忙跟上去:“哎,等等我呀!你说老爷子不会真的有那种心思吧?看到他在饭桌上对那个小丫头那股殷勤劲了吧?你什么时候看到老爷子给家里的小辈夹过菜了?啧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他的亲孙女呢......”
赵振元脸色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脚步却更快了。
——
此时的东院,小辈们都散去,佣人也都遣走,房间里就只有赵老爷子和老管家主仆二人。
赵老爷子全然没有往日里吃完饭就感到困倦的那种状态,而是兴奋的手舞足蹈:“富生,你也看到了吧!她分明就是欢欢啊!除了姜欢,还有谁能吃那么多东西啊?你看她吃的那些菜,那都是以前欢欢爱吃的!富生,我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着,越想越不对。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她和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的样子,中间隔了好几年,可她一直是那个模样从来没变过......她本来就是个妖孽啊!”
“就算她是欢欢小姐又怎么样呢。”管家垂着眼,看不清此时他的眼睛里蕴含着怎样的情绪,低沉的声音恍若叹息:“我们都已经老了。”
赵老爷子像是如梦方醒,脸上的兴奋和激动都在管家这句话后逐渐淡去,他看着自己那双布满了皱纹的双手,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不再是几十年前那个可以在姜欢身边跟前跟后的那个年轻公子哥了。他老了,甚至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时间放过了她,却没有放过他们。
——
“撑吗?”匀速行驶的车上,赵云川打破了车里的沉默,忽然问道。
姜苏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再加上在车上更是昏昏欲睡,没有听清楚赵云川的话:“嗯?”
赵云川眼睛专注的望着前方,语气温和的说:“我看你晚饭吃的挺多,胃会不会有点不舒服?要不要给你买点消食的药片?”
“不用。”她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打哈欠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幼崽发出来的声音,怪可爱的,引得赵云川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姜苏偏过头来脸靠在座椅背上,眼睛里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赵云川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淡淡说道:“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赵云川长得好看,干干净净的好看,说起来,赵云川是赵家长得最像赵老爷子的,特别是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拍的老照片,相似度十分高。
只不过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喜欢应酬花天酒地,只是有一段时间收了心,成天只围着一个女人打转,几乎要宠到天上,都以为他要彻底收心了,结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走了,赵老爷子很是沉寂了好一阵,再后来娶了一位名门淑女,也就是赵云川的奶奶,那些烟花柳巷再不见赵家少爷的身影,都以为他成了个居家好男人,谁知道十几年后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私生子。
敢情是从地上转移到了地下而已。
只是这话没人敢在赵老爷子面前说,谁能想到那个年轻的时候的花花公子会那么有生意头脑,在接收家族产业之后非但没有如外界想象中的把家产败光,反倒是让赵家的地位在北城更加牢不可破。
而赵云川,和赵老爷子年轻时候一言不合就日天的火爆脾气截然相反,他从小性格温和,智商高情商高,享受最优质的教育,也成长成了最优秀的人。于名校毕业后,都以为他会和他大哥一样进入家族企业开始学习,甚至有人认为他是最有能力接管赵家家族企业的人。
赵老爷子显然也一直在把他往这个方面培养。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毕业后他看起来对接管家族的公司并没有什么兴趣,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家里的安排,甚至不惜和赵老爷子闹僵,开始往美术方面发展。
都以为他会撞到头破血流然后又乖乖的回来,谁知道赵云川隐藏着那么高的艺术天分,横空出世后被誉为最有灵魂的青年画家。
年纪轻轻已经在国内外开过不少场画展。虽说少不了家族的助力,而且他的贵公子身份也无疑让他更容易受人追捧,但是他的实力也的确毋庸置疑,被不少西方媒体称赞,他的画在市面上已经被炒到了百万的高价,但是赵云川并不缺钱,极少出售自己的画,只做画展观赏,反倒让人趋之若鹜,价格越炒越高。
对于一位仅入行不到五年的年轻画家来说,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但是在姜苏眼里,她就只看得到赵云川英挺俊朗的侧脸而已。
“我不困。”她努力眨了眨眼,试图把睡意眨掉,却把眼睛里打哈欠打出来的水汽给眨成了泪珠,要掉不掉的垂在下睫毛上,看着可怜巴巴的。
正好前方红灯。
赵云川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怔了一下,小姑娘眼睛里雾蒙蒙的,眼皮好像承担不了小扇子似的睫毛的重量耷拉下来,两滴眼泪要落不落的垂在她毛茸茸的下睫毛上,嘴里还说着自己不困,和在赵家时那种冰冷疏离的形象大相径庭。
姜苏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车子停在了院子外面。
“姜小姐,醒醒,你家到了。”赵云川轻唤道。
姜苏皱着眉,声音软糯的像是在撒娇:“赵曾祺你别吵——”
车子里静了一瞬。
姜苏猛然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下意识的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
赵云川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你刚刚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赵曾祺。”赵云川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那是我爷爷的名字。”
姜苏并没有惊讶,只是皱了皱眉:“奇怪。”
姜苏的反应如此自然,反倒打消了赵云川的某些疑虑。
“怎么了?”
姜苏一脸深沉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她直接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弯下腰一脸严肃的对车里的赵云川说:“回去以后告诉你爷爷。十日内,不要出远门。”
说完就关上车门,进了院子,关上院门。
听见外面的车子开走了,才松了口气。刚才的话她都是为了不让赵云川起疑心而信口胡诌的,看来她曾经的确是和赵老爷子关系匪浅,居然把赵云川当成了他,而且糊里糊涂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可是此时再想,却并不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姜苏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可以确定她的记忆的确是出现了问题,但是为什么独独缺失的是那阵子的记忆?
开车离开的赵云川在路上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虽然当时姜苏的反应很正常,只是却让他莫名的有一种怪异感......
——
姜苏睡了一觉就把昨晚上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活了那么久还没有自杀过的姜苏能够一直保持乐观积极向上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她很会逃避问题。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过好此时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怎么折腾她也死不了,只要死不了,那就都是小事。
作为一个不老不死的老妖孽,要是动不动就为了一点小事伤脑筋,那活的也太憋屈了。
一大笔钱赚到手,姜苏本来想去逛商场,促进一下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谁知道学校方打电话过来提醒她还有后续工作没完成。
只能临时修改行程。
姜苏在进学校之后,先见到了那两个“自杀”的女学生她们的鬼魂。
看起来她们知道她要来,所以才故意在那里等她。
她在学校安排的会客室外,见到了那两位自杀学生的家长,光是看他们的身影,都能感觉到笼罩在他们身上的哀痛和疲惫。
然而她看的却不是那两位家长,而是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两只鬼,是那两个“自杀”的女学生,而她们也正在看着她,用一种充满哀求的眼神。
姜苏微不可查的冲着她们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打算赔他们多少钱?”姜苏突然问道。
一起过来的校长愣了一下,然后说:“赔偿方面会由校董会开会决定。”
姜苏冷冽的眼神斜睨过来,带着几分讥讽:“都死了那么多天了,你们还没开完会?”
旁边的校董会成员说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学校的事情就不用你来管了。”
姜苏反唇相讥:“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两位无辜死去的学生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肯入轮回,在学校兴风作浪,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后悔。”
校长惊讶的问:“你不是都已经把鬼收走了吗?”
姜苏说道:“我收的那只是害死这两位学生的恶鬼。这两个学生只不过是无辜冤魂,我只负责渡她们去冥界地府,但如果她们心中有怨气,不肯离去,日久怨气越深......”她忽然看着那个校董会的成员,眼睛幽亮:“你没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吗?”她的眼睛越过他落在他身后:“她正站在你身后呢。”
那位校董会成员顿时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猛地转身,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突然脖子上一股冰冷的气流绕着脖子转了一圈,这走廊里暖意融融,哪里来的一股冷风?他吓得猛地毫无形象的尖叫一声,拽住了校长挡在了他的前面!倒是把校长吓了一跳。
校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确定姜苏说的是真是假,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两位家长一个合理的答复。”
“那东西走了没有?!”那个刚才还衣冠楚楚此时却是面无人色毫无形象的男人摸着后颈尖声问道。
姜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推开玻璃门,径直走进了会客室。
姜苏抓起会议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两边的高科技窗帘全都缓缓地落了下来,把外面的光线全都遮住,房间里顿时昏暗起来。
家长们全都有点不明所以。
他们都是被学校通知过来说今天给解决办法的,谁知道学校高层来这里通知他们等以后却等来了一个和他们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姜苏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用手指伸进去沾了一下,然后反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细细的一条血线。
屋里虽然光线昏暗,但还是看的清楚姜苏在做什么。
几个家长都被姜苏这怪异的举动给震住了。
“同学,你没事吧?你怎么......”
姜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是一个神婆。等一会儿你们的女儿会附身到我身上来和你们见一面,时间不多,有什么想说的话,最好一次性全都说完。”她说完忽然转过头去,看着旁边说:“你们谁先来?”
而她的旁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几名家长都被她刚才的话给说蒙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苏忽然闭上了眼,随即头软软的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意识了一样。
几名家长都吓了一跳。
唐雨潇和周佩佩的母亲都同时起身走过来查看姜苏的状况:“同学,你没事吧?!”
两位爸爸也起身准备去外面叫人。
谁知刚走到近前。
“姜苏”就睁开了眼睛。
两位妈妈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姜苏”,唐雨潇的妈妈温言细语的问道:“同学,你还好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姜苏”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里迅速凝聚出了泪水,看着唐雨潇的妈妈,喊了一声:“妈!”
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雨潇的妈妈震惊的问:“你叫我什么?”
“姜苏”激动的看着她:“妈妈,我是潇潇!”
这回所有人都震惊了。
唐雨潇的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苏”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
唐雨潇的父亲怒声说道:“这就是学校的解决办法?找个这样的人来糊弄我们!”
“姜苏”的眼泪顺着眼眶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爸爸!真的是我!我是潇潇!你还记得我还小的时候,你抽烟不小心把烟头烫到了我的手,烫了一个疤出来,从那天开始你就戒烟了。还有我们一家人上个月一起爬的凤凰山,我在山顶上说希望你和妈妈能够一直陪着我,下山的时候我还和你说我走不动了,让你背我......”
唐雨潇的妈妈已经震惊的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潇潇?!真的是你吗?”
唐雨潇的爸爸也震惊了。
他戒烟的事是发生在女儿八岁的时候,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还有上个月爬山的事,都说的分毫不差。
唐雨潇哭的不行了:“妈妈,爸爸,真的是我!”
唐雨潇妈妈一下子抱住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潇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佩佩的父母都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唐雨潇擦了擦眼泪,说:“妈妈,我没有太多时间了。仙姑只给了我一点时间和你们告别,等一会儿还有佩佩要和她的爸爸妈妈告别。”
虽然是不同的相貌,但是她的某些神态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时周佩佩的妈妈听到佩佩的名字后激动起来:“佩佩?你说佩佩在哪儿?”
唐雨潇对周妈妈说道:“阿姨。佩佩就在我身边,只是您现在看不到她。请您稍等一会儿,等我和爸爸妈妈说完话,佩佩就会和您见面了。”
周佩佩妈妈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左右张望着,试图找出自己女儿来。
唐妈妈哽咽着问:“潇潇啊,你和佩佩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啊?你们为什么就......”
唐雨潇哭着说:“爸爸妈妈。我和佩佩都不是自杀的,但是也不是谁杀死的我们,我们是被恶鬼附身了,才会从楼上跳下去。现在那只恶鬼已经被仙姑除掉了,我和佩佩也可以解脱了。”她泪流满面:“爸爸妈妈,对不起,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们,但是不能再陪着你们了,以前我一直不答应你们生二胎,我好后悔......现在我不在了,你们再生个宝宝代替我陪在你们身边吧......”她的父母比她哭得更伤心。
唐雨潇已经泣不成声:“你们不要为我伤心,要开开心心的生活,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就当我出了远门......爸爸妈妈,我没有时间了。请你们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唐妈妈顿时崩溃了:“你要去哪儿啊潇潇!别走啊,别离开妈妈!”
唐雨潇重新坐到了凳子上面:“爸爸妈妈,我现在要离开这具身体了,以后我会在梦里来见你们的......”
她声音渐弱。
含泪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唐雨潇的爸爸妈妈都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了。
姜苏睁开眼,胸腔里还残留着那种绞痛感,眼睛胀,喉咙也痛,顿时有些恼怒的对着一侧说道:“不是和你说了不准哭吗?”
处于一个鬼魂状态的唐雨潇依旧哭得喘不过气来:“对不起仙姑.....我忍不住。”
旁边的周佩佩也泪眼汪汪的。
唐妈妈颤抖着问姜苏:“你、你是在和潇潇说话吗?”
姜苏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对着周佩佩的父母说:“我先去洗把脸。你们要哭现在就开始哭,等周佩佩上了我的身,就不要再哭了。”顿了顿,看了泫然欲泣的周佩佩一眼,指着她对周佩佩的父母说:“你们女儿在这儿,现在就可以对着她哭了。”然后拉开椅子,往外走去。
门一开。
校长就走了过来,看到姜苏的样子,刚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咙里:“你......”
姜苏此时头发凌乱,眼眶红红的,一脸的泪渍,看着像是刚才在里面痛哭了一场。
可是校长怎么也想不明白,家属哭也就算了,她怎么也哭成这样了?
姜苏懒得搭理校长,问了句洗手间在哪儿,就直接奔洗手间去了。
姜苏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睛通红的自己,深深地感到自己这笔生意做亏了。
赵家那桩生意,轻轻松松三百万入账。
这边她又是熬夜,又是作法又是让人鬼上身,还陪哭,才拿五十万,简直亏大发了。
她倒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同行们是一种多么水深火热的境遇。
譬如那位捉鬼不成反被恶鬼弄死了的那位道长,才拿了可怜的三千块钱劳务费,还为此送了命。
让人不禁感叹,无论哪一行,赚钱的总是那些站在最顶尖的人。
姜苏重新回到会议室。
两家的父母都已经哭到近乎虚脱了,周佩佩也跟着哭。
姜苏觉得他们应该哭得差不多了,才坐上椅子,把身体借给了周佩佩。
姜苏把身体借给鬼魂,并不意味着她就从身体里出去了,她只是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了周佩佩,但是她依旧在身体里,周佩佩看到的就是她看到的。
当她看着周佩佩的父母悲伤的脸时,她无法感觉到太多的触动,她生来就没有父母,被一只妖怪带进山里养大,算是在妖怪堆里长大。妖怪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它们天生冷血凉薄,那只妖怪养着她也不是因为心善,只是她那时太小,想把她养大点再吃,结果长大以后,它就吃不了她了,因为它打不过她,后来反倒被她奴役,一直到它天劫来临,没抗过,一道天雷就把它劈了个灰飞烟灭。
所以姜苏天生不懂什么叫血缘亲情,后天也只教会了她什么叫弱肉强食。
看着眼前悲伤的面孔,她只是在很认真的考虑应不应该再和他们收一笔钱。
两家的家长最终和学校和解,同时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款,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痛苦得到了解脱,之前他们的痛苦除了丧女之痛外,还被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而死而受尽折磨,而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他们终于能够从那种折磨痛苦中解脱出来。
为了感激姜苏,他们每家都主动拿出了赔偿款的百分之十给姜苏作为感谢费。
姜苏虚伪的推脱了一下,然后就接受了。
离开的时候,姜苏遇到了郑蓉蓉。
她和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生在一起,原本笑容很甜美的脸上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凝固了。
姜苏的目光幽幽的从她的脸上移到了那个小帅哥的脸上。
真是好看,鲜嫩鲜嫩的小帅哥,好像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十年后她可能会对他有点兴趣。
周昂顺着郑蓉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姜苏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乍然一亮,姜苏这时候眼眶还红着呢,看着颇有点惹人怜爱的意思,他不禁愣了一下。
郑蓉蓉心里心虚了一下,拽了拽周昂的袖子说:“周昂,我们快走吧,等会儿要上课了。”
“哦、好。”周昂回过神来,目光还在姜苏的脸上流连了一圈才收回来。
姜苏转过身去,看着郑蓉蓉匆忙的脚步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
姜苏随手打了辆车回去,到了地方,随手递给司机师傅一张红钞票,说道:“不用找了。”
司机师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用找钱的客人,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高兴:“谢谢啊!”
姜苏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前面一声车喇叭响,没吓着姜苏,就是刺耳朵。
她挑着眉看过去。
就看到赵云锋从车上走了下来,西装革履,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红红火火的玫瑰花,非常做作的斜靠在银白色的跑车上,手搭在挡风玻璃上,冲着姜苏潇洒一笑:“嗨~小仙姑,我们又见面了。”
姜苏翘起嘴角,似笑非笑。
第24章
赵云锋被姜苏那个脸上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给刺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点麻麻痒痒的,他拿着玫瑰朝着姜苏走来,笑着说:“路过花店的时候突然想到你了,就莫名其妙的买了一束花。”
这是他常用的手段,看似不经意间又带着一丝特别,不会太过油滑而且还带着一点神秘。
如果是正常发展,这时候女生就会好奇的问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什么正常人。
姜苏顺手接过花,然后态度和蔼的问:“你是来找我谈生意的吗?”
赵云锋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生意?”
姜苏脸上和蔼的微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艳丽的玫瑰,然后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所以?你就是为了送这个东西给我?”
赵云锋被姜苏眼神里的嫌弃给打击到了。
女孩子收到花,而且还是收到他这样的男人的花,不应该很高兴吗?怎么会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嫌弃?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保持风度,问道:“你不喜欢玫瑰?”
“这不是月季吗?”姜苏又拿着那玫瑰看了看之后说。她还真是不喜欢,以前混妖怪圈的时候有个月季成精,每天花枝招展,还和她打过一架,还抓花了她的脸,虽然最后她打赢了,但是从此对月季就没有什么好感了。
赵云锋一阵无语。
姜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云锋:“这是我的名片,有生意可以随时找我,没生意一切免谈。”
说完她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正好老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手里红艳艳的玫瑰,有点愣住了。谁知道她顺手就把花塞进了他怀里:“拿去喂鸡。”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里。
老孙刚刚还心酸起来的心啊,一下子又放晴了。
老孙养了几只老母鸡,养着专门生蛋,因为几十年前的姜苏就喜欢吃鸡蛋,现在他也会早晚都给姜苏煮两个,去买菜的时候还会从菜市场带回来一些摊位老板不要的烂蔬菜回来喂鸡,这样养出来的鸡生的蛋营养更高,他非常精心的养着。
他抱着花,打算丢到隔壁他以前住的小院子去,刚打开门,就看到赵云锋刚好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两人对上眼,顿时都愣了一下。
赵云锋以为老孙是姜苏的爸爸,于是礼貌的对着老孙点了点头:“叔叔你好。”
老孙顿时冷下脸,不搭理赵云锋,直接走到小院子门口,打开院子门一边拆花外面的包装纸,一边嘴里咯咯几声把鸡都召过来,他养了十多只鸡,叫起来也很响亮,把鸡召过来以后,他就把那一大束玫瑰往院子里一丢。
赵云锋顿时脸就黑了半边。
老孙关上院门,目不斜视的从赵云锋旁边路过,进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赵云锋另外半张脸也黑了。
——
老孙回到家里,就看到姜苏捧着矿泉水在喝,一口气喝完一整瓶,顺手捏扁往身后一丢,精准的丢到了离她两米远的垃圾桶里。
一转身,老孙一惊:“你......你眼睛怎么红了?”
姜苏一脸郁闷:“让人上身了。要不是为了让那两个小丫头乖乖上路,我才懒得搞那么多事,累死我了。”
她躺在沙发上,不舒服的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小文,我脖子疼,你给我捏捏。”
老孙立刻走了过来,把她的头从沙发靠垫上轻轻地托起来,轻柔的把被她压着的头发全都拨弄出来,然后用十分熟练的手法给她揉捏肩颈。
姜苏闭着眼,被捏的舒服的直哼哼。
捏了一会儿,姜苏问:“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老孙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下午都会去天桥摆摊,但是摆摊的时间却越拖越晚,回来的越来越早,每天能摆两个小时就算好的了,但是就算只摆两个小时,有的时候一单也没有,老孙还是坚持每天出摊。
今天还不到五点,他就收摊回来了。
老孙笑了笑说:“没生意,就早回来了。”
其实生意每天都差不多,他只是想早点回来给她做饭。
姜苏哼了声:“反正生意也不好,干脆收了吧,我赚的钱养得起你。”
老孙笑着说:“我都习惯了。”
他早就习惯了,在姜苏不在的时候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从十三岁到二十多岁,他曾经以为他会伺候她一辈子,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除了守着她,他没有做别的事。
她和他说过,如果哪天她走了,他不要找她,等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后来她就那么走了。
他感觉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他还记得那句话,不要找她,他就真的没有找过她。
浑浑噩噩大概颓废了一两年,然后慢慢地捡起了和她学的那些算命看风水的本事,开始学着怎么一个人生活。
现在虽然姜苏回来了,但是他已经怕了,他不敢像以前一样把姜苏当成他的全世界,他怕她哪一天又会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他可能没有再走出来一次的勇气了。
现在就挺好。
他每天都准备好姜苏的离开。
大概是老孙的手法太舒服了,姜苏渐渐睡着了。
老孙轻手轻脚的去房间里拿了床被子出来给姜苏盖好,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掩上门,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院子里那棵老柳树也开始抽芽了,眼看着春天就要到了,老孙哈了口气,觉得心里挺高兴。
——
姜苏睡得早,起的也早。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老孙一听隔壁姜苏起床的声音,也忙穿衣服起床。
一边裹衣服一边问趿拉着拖鞋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姜苏:“饿吗?家里吃还是外面吃去?”
姜苏选择去外面吃。
老孙带她去了巷子口那家早餐店。
早上八点半,人不是很多。
都已经送走过好几拨客人了,这时候来吃早餐的,一般都是晚上班的或者干脆是不用上班的。
早餐店老板见了老孙挺稀奇:“哎!老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来我这儿吃早餐了!”
这早餐店挺大,两个门面,早上买各种油条豆浆包子,到了中午就卖盒饭,到了晚上就卖麻辣烫烧烤,老板在这儿做了二十多年了,一开始只是做麻辣烫,就一个门面,后来孩子大了,麻辣烫生意也不错夫妻两正是年轻的时候想多赚点钱,就又盘下了旁边的门面早上卖早餐,中午卖盒饭,后来越发展越大,一家四口,再加上两个侄子,从早餐到夜宵,一天轮流转,生意十分红火。
老板典型的北方人,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包子比别家都要大,馅也给的实在,夜宵吃的多了还给抹零送酒,所以这附近的人都爱来他这儿照顾生意,有人也眼红他生意好,跑到这儿来开新店,往往撑不了几个月就要关门大吉,他家却是生意越来越好,都说这几年他赚了不少,在老家盖了栋大别墅。
老板和老孙也是熟人了。
老板刚来这儿开店,也就二十多岁三十来岁,那时候老孙也才三十多岁,每天收摊了就来这里吃上一份麻辣烫,久而久之,两人自然而然就熟了。可这二十多年来,老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早餐,还带这个小姑娘。
最近关于老孙和这个小姑娘的风言风语的已经传出了很多个版本。
老板也听了不少,但是一句话都没问,只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老孙随便点了点。
老板惊讶的说:“就你们两个人吃?”
老孙点点头:“她能吃。”
老板说:“能吃也不能点那么多啊,那小姑娘还没我半边大,再能吃能吃多少,你这点的都够五六个人吃的了!”
老孙笑着说:“你放心吧!吃的完,吃不完我也不退给你,行吧?”
老板无话可说,一样一样的给上上去了。
老孙刚给姜苏把一次性筷子拆出来。
就有一道火红的身影往这边走了过来:“哎!老孙!你怎么也来吃早餐了?!”
来的人是李奶奶家那个无业游民的外孙小胖,姜苏回来的第一天,就是他给老孙报的信。
小胖不客气的拉开红色的凳子坐下,一双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眯眯眼笑起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能看见,一脸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