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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为何舒了口气,吴秘书见她一动不动,不禁催促道:“大小姐,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
他们这样站在这里的确不合适,允泽和吴秘书亲自来接她,肯定是跟上面的救援行动无关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影响总是不好。
她依言上了车,开车的正是母亲身边的老司机,吴秘书坐在副驾驶位,雷允泽坐在后面等着她。
她一上车就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雷允泽皱眉道:“妈一听说你也在这趟车上,差点没吓晕过去。我要是不连夜赶来,她就要亲自过来了。我敢不来么?”
雷允晴沉默着不再说话了,老人家上了年纪都经不起惊吓,她现在也是心有余悸。
“还好你没事。”雷允泽又看了她一眼,指使着司机开车,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她听见雷允泽说“没是,一点皮外伤”,“现在就回去”,心里突然莫名的一抽,就想起出门前陆子鸣冷着脸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她小声打断他:“我们这就离开格尔木吗?”
雷允泽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不走你还想留下来多待几天?”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没没说出来,只道:“太匆忙了吧,我好歹在人家家里打扰,走的时候怎么能连声招呼都不打。”
雷允泽想了想,也是。于是说:“那我送你过去,你跟他们家告别以后,我们再走。”
雷允晴一听他要亲自送自己过去,就更坐立不安了。在那他肯定会看到陆子鸣,场面一定很尴尬,而且要是陆子鸣知道自己这趟是专门回去跟他辞别的,恐怕能气得七窍生烟。
她都能想象他黑着张脸指着她骂:“你还不如不要回来!”
她在心里衡量了下,还是对雷允泽说:“算了,你找个人去帮我说一声吧,再绕回去也麻烦。记得帮我好好谢谢人家。”
“这我知道。”雷允泽一副包在他身上的表情,又将电话递给她,“妈要跟你说话。”
她接过电话,有点忐忑,不过母亲的反应也很平淡。大概是最初惊吓的那股劲儿过去了,现在又得知她平安无事,所以语气也简淡了很多,就是叮嘱她注意身体,早点回来。
火车发生事故的时候,她的行李都丢在了车上,现在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就跟着车子直接开出了格尔木。汽车在一望无际的高原上驰骋,终点是成都双流机场。
在机场外面有个官员模样的男人等着他们。吴秘书先下车与对方交谈了几句,对方面上始终带着笑容,待雷允泽和雷允晴下车后,那人走过来,一一与他们握手,到雷允晴时,还补上一句宽慰:“受惊了。”
雷允晴微笑道谢。司机把车子丢给那男人以后,跟着吴秘书一起去办理登机牌了,雷允泽和雷允晴就坐在机场咖啡厅里等候。雷允晴百无聊赖,随手抽了张报纸,谁知第一眼,头版头条就是此次火车追尾事故,上面对伤亡人数的统计显然有欠真实,仅那晚她看到死一般寂静的车厢,便知道不止这个数目。要是那晚她也死了,是不是也会被归到这个数额以外去,她凄凉一笑,又丢开了报纸。
雷允泽默默看了她一眼,道:“别难过了,这种天灾人祸避免不了的,你该庆幸自己没事。”
是啊,她好得很,受的全是最轻的伤。可是她想到那晚大腿受伤,仍然顽强的扒在车上求生的彤彤,还有那临死前哀求救自己女儿的父母。人间真情,总在这最后的关头显现,与之相反的,是这个社会的冷漠。相比之下,在格尔木遇到的陌生医生,护士,多吉和鲁兰,还有那晚救助她的当地藏民,到是单纯的让她感到温暖。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雷允泽又问:“怎么你看起来好像有点舍不得离开那了?”
雷允晴不无嘲弄的说:“是啊,我在那里差点丧了命,却喜欢上那里了。”
雷允泽忍不住嗤笑:“那地方待一两天是稀罕,待久了你能受的了?还不够折腾的。”
雷允晴也跟着笑,意味深长的叹息:“人活着还不就是折腾。为什么当一个人老了孤单了就想找个伴?是因为自己把自己折腾够了,需要找个人相互折腾。”
雷允泽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歪理不予置喙,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看来你是不虚此行。”
吴秘书和司机很快办好登机牌回来,四人在机场附近用了午餐,下午一点多登机。飞机起飞时,雷允泽就已经戴上眼罩开始休息。他连夜赶到青海,大约还没阖过眼。
雷允晴坐在靠窗位置,贴着机身,向下望去,城市星罗棋布在脚下,房子和街道都变得渺小好似模型,隔着袅袅云雾,一切都好像雾中看花模糊不清起来,那些留在她记忆深处的人和事,也越来越远了。
在飞机隆隆的咆哮声中,她仿佛又听见他那落寞的语气:也罢,我只继续当做梦好了。
飞机落地时是傍晚,雷家的汽车早就等在机场。原本跟他们一起到青海的老司机与他们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吴秘书也另有公务要办,坐了别的车子。两人上车后,谁也没说话,勤务员就已经自发启动车子,开上她熟悉的高速。
雷允泽像是还没睡好,依旧闭目养神,雷允晴挨着车窗发怔,几次抬头看他时,想要开口请他帮忙打听陆子鸣的消息,又都讪讪的住了口。雷允泽能轻易的找到她,陆家人当然也能找到陆子鸣,断不会让他一个人在青海自生自灭。或者她前脚刚离开格尔木,就已经有人去接了陆子鸣。
事实上雷允晴估算得没错,当天傍晚景瑞就已经找到了多吉家里。也是在那时,陆子鸣才悲伤的确认,雷允晴不会再回来了。他坐在多吉的家门口,从早上等到正午,再从正午等到日落,炽热的心一点点冷却,整个人像是被肢解了抛在的高原上,慢慢被风干,被鸟兽啄食。
她说:“我一定会回来。”
但她终究负了他。青海的火车追尾事故让猜疑不定的他们终于走到一起,彼此坦诚相待,以为终会开花结果,却原来幸福也是昙花一瞬。
这场事故虽惨烈,他却也曾暗自沾沾自喜。所谓因祸得福,没有一点儿损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