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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鸣正好已经停好车,下来准备找她,接到她这个电话,意外之余也有些茫然。他挂了电话,站在江措家楼下,习惯性的仰起头来,四楼的客厅亮起薄薄的光,光晕之下,看得见阳台上站着个男人,手肘撑着水泥台子,似乎在抽烟。
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忽然回过头在周边四处搜寻,果然在停车位上看到韩沐辰的车。再望着手里挂断的电话,他眸中的光芒渐渐幽深。
*
关于往事,江措也不是不想回忆的,她只是认为,过去的自己应当是一条越来越淡的底线,终至要被擦一个干净。她的现在才应该是浓墨重彩般精彩。
可是再遇到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她的噩梦又重新惊醒。她对自己冷笑,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自己,何至于睡都睡不安稳。
她认真说:“我爸爸有两个爱好,一个是赚升官发财,一个是包二奶。”
雷允晴嗤一笑,表情却凝重:“这么说,你是有童年阴影的。”
可不是?
江措也想像往常那样笑得没心没肺,至少豪迈一点,不过最终只是牵起一抹苦笑。
那一些过往云烟,不知从何说起。
在江措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江宏曾打过这样的包票:“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将来我闺女要养得漂漂亮亮,嫁个好男人,什么都有了。”
江措不知道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总之她的父亲江宏绝对称不上是好男人。他口口声声说“女儿要富养”,但他把赚来的大把钱包养了一个小三,并且还生了一个孩子。
江措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而那个妹妹比她小六岁,也就是说,她江措被人活生生骗了十二年。
谁愿意忽然多出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同父异母哦妹妹?
江措当然不愿意。
但这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母亲孟晓东似乎早就知道,但是据说和江宏协商好了,为了不影响江措读书,等她十八岁成年考上大学之前都瞒着她。
江措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才刚到大学里报道。那年她大一,孤身一人考上北京这所名声济济的大学,以为一切都完满了,可是母亲在电话里哭得伤心欲绝:“你爸逼着我跟他签字离婚,我怕耽误你高考,一直没跟你说,可是我心里苦啊,你爸怎么能这样?”
她不管不顾,买了连夜的站票跑回家,当着父亲的面指责:“你什么都有了,怎么还能去干这道德败坏的事儿?”
江宏揉揉脸,一脸无奈的对女儿说:“我不就缺个儿子嘛!”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徒然间就像受了打击:“你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来你缺一个儿子啊!况且那女人生的是儿子吗?她不也就给你生个女儿!”
江宏拍拍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有个妹妹不好吗?”
呵,所以她六岁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带他去学前班报道的爸爸,也曾经把另一个女孩儿抱在腿上,拿胡渣扎着她玩。
江措当时想:我活了十八年,原来身边最无耻的男人是我爸。
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小三直接登堂入室,带着手边那还在念初一的女儿,她的“妹妹”。
父亲和母亲吵得很凶,把家里能摔得几乎都摔了个遍,母亲拽着她的手哭得期期艾艾:“你爸瞒着我给这女人买了套房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一起了,还要收回我们家这套房子,你叫咱娘俩挪哪儿啊?”
江宏怕她误会,拉着她的手解释:“小措,我跟你妈妈离婚,又不是不要你。你搬来跟你阿姨一起住,爸爸每个月还给你零花钱。你不是要买伊都锦的新裙子?待会就让阿姨带你去买。”
江措拍开江宏的手,指着他说:“我要告你重婚罪。”
“小措,大人的事你不懂。”江宏沉了语气。
小三怯怯的扯他的袖子:“你女儿不会真去告你吧?”
江措指着这一对奸口夫淫口妇的嘴脸骂:“是,我是不懂!我不懂当年你一穷二白就是个小职员的似乎后,我妈为什么跟了你!我不懂你一个机关要员也敢犯险干这种事!你难道就不怕事情捅出去了要蹲牢子吗……”
啪——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清清楚楚的扇在脸上。
江措摸着麻木的半边脸,眼泪在眼眶里转,就是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指着男人和他背后的小三:“江宏你别以为你能跟她逍遥!我一定会去告你!”
母亲孟晓东这时也慌了,上前使劲的扯了她一把:“别傻了,哪有告自己爸的?”扑上去抱着江宏的大腿:“你要喜欢这个女人你就跟她过好了,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一两个女人呢,要么你把孩子领回来,我帮你养,我只求你不要离婚,都这么过了十几年了,也不差继续过下去……”
江宏却只是往外扯腿。
江措拉扯着孟晓东:“妈,你别丢人现眼。”
孟晓东不管,她这一辈子就只有江宏这一个男人,还是个有钱男人,抱着江宏的大腿就是不松:“要么……要么你把房子留下来好了,每个月给我和小措三千块钱,你住到那边去好了,反正我就是不离婚!”
江措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世界都裂成四五瓣,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小三蔑视的看着母亲:“姐姐,做人不带这么没脸没皮的,宏哥都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能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好歹你女儿也在边上看着呢,别教坏了小孩子。”
“你……”孟晓东通红着脸,话都说不完整,“我掐死你这个狐狸精!”
孟晓东和那女人拉扯推搡成一团,屋子里顿时发出哭天抢地的嘶吼声,争吵声,怒骂声。
江措忍无可忍,嗷叫着扑上去按住那狐狸精,逮着她的领子反手就在她涂脂抹粉的脸上抽了个耳光。
还没等她收回手,自己脸上也挨了一下,将她掀翻过去,趴在地上半晌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回声。
她回过头,这么大劲的一巴掌,不是来自别人,是她的父亲——江宏。
她咬了咬嘴唇,爬起来,甚至笑了一下,这一笑又牵动着裂开的嘴角,有点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