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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真正见过他工作时候的样子,他办公室的门通常都关的紧紧的。
他安静的听着杜煦汇报工作,双手交叠着,时不时会点一下头,又或者抿一下唇。
听他们的对话,苏七七才知道,从前在三十楼的时候,judy已经十分照顾她,很多事情是她靠着短时间的工作经验根本无法完成的。那些工作上的事情,到底是和她的能力、生活,相去甚远的,她插不上话,也不想去插话,只是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的,会看他一眼。
温浮生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嗯”了一声,抬起腕子看了下时间,“就到这儿吧。”
“是。”杜煦颔首,解开安全带,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苏七七与温浮生的座位,隔着一个走道,是为了方便他刚才工作。温浮生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机舱的灯在这时候,也体贴的暗了下去。
他靠着椅背,摁住座椅旁边的摁扭,竖起扶手,伸手把她拢到自己怀里。
“你这样,我没法工作。”温浮生叹了一口气,眼里却蕴着笑意。
苏七七微笑,他的手指轻轻绕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半长不短,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像……她想起他形容柳巧巧的话来,跟狗窝似的,她这头发,怎么着,也能顶的上一只鸡窝。
“下了飞机,我想先去个地方……”她抿抿唇,视线越过眼前,落在不远处纱帘的一点上。
“哪儿?”温浮生低头看她一眼。
“我想自己去。”她说的轻巧,却也笃定。
温浮生听着,极有耐心,“你现在浑身都是伤,一个人不方便……这样,你要觉得不方便,我一个人送你过去,到那儿了,你下车,我在车上等你,怎么样?”
苏七七凝着眉心,“我想去南郊的墓园。”
温浮生微微垂目,稍稍一想,心中有数,“好,就这么定了,我送你过去。”他笑了一下。
苏七七并不言语,温浮生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他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休息好,就这么靠着椅背,轻拍她的肩膀,呼吸竟渐渐低沉平稳下去。
她稍稍抬头,试图去看他睡着的脸,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那微隆起的卧蚕,空中的光线透过纱帘漏进机舱,像是一幅静默美丽的油画。她想要伸手,去抚他的脸颊……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他们当真会如此靠近彼此。事实上,在那个天气异常的九月,她一度认为,她怎么可能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收回手,想要换个坐姿,却牵动了伤口,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啊”了一声。很轻微的一声,他却还是醒了。
温浮生睁了睁眼睛,看着她,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脸颊,条件反射一样,问,“哪儿疼?”
“没有。”她轻轻摇头。
温浮生吁出一口气,揉了下眼睛,微笑,“还是聊天吧,我要是睡着了,你记得叫我。”
他挑了一下眉,提起精神,“我先说吧,我还没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父母,你都见过了。”
温浮生假寐似的,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小时候,奶奶总说,她有两个别人求不来的好媳妇儿,不过,她却更中意我母亲。”
“我伯母从前也是名门闺秀,我母亲却是c区驰名的才女,兴许不是最漂亮的,却必定是最显眼的那个。那时候喜欢她的青年才俊,没有一车,也有一打……是我父亲说的。”温浮生笑,“我小的时候,外婆总和我说,‘你妈啊,最是像你外公,比你两个舅舅都像,喜怒不颜于色,性子沉稳,做事有分寸。你外公有时候就恨的牙痒痒,怎么你妈不是个男孩儿呢。’那时候,我觉得外婆说的极对,我父亲素日在家里,和气的很,嘻嘻哈哈的,都能跟我们一起在泥堆儿里滚。爷爷那时候还没退下来,极少在这些琐事上管教我们,所以,我们兄妹三人,独独害怕我母亲,她对我们要求严格,从来不会偏爱谁,做错事便要罚。她最喜欢的怀柔政策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偏偏我们都还吃这套,心里都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我还知道一个秘密。”
温浮生眨了一下眼睛,他向来不喜跟人提起这些,甚至旁人跟他说起,也会惹来他的不快。他本是随意说起,就是突然的想说给她听。可不知为何,竟真的让他的心底泛起涟漪。他摸摸鼻子,抽紧了下巴。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苏七七已经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心里有些什么感受。她坐在他身边,静静的听着,机舱里一时静谧,她甚至下意识的要屏住呼吸。
“我母亲那时候没有看上我父亲,并不是因为什么狗血凿凿的缘故,她接受过高等教育,打小又被我外公当男孩子养,心高气傲。实际上,也许那时候,任何一个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可我外公偏偏对我父亲极满意。”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这些,都是从外婆和两个舅舅那里听来的。事实上,他有过疑问,听说父亲年轻的时候桀骜不驯,走哪儿都是一阵闹,据奶奶说,有次父亲惹了乱子,爷爷说是要拿棍子抽死他,最后愣是没下的去手,直接丢给叶家老爷子管教。
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取得外公的信任,更是要把自己最得意宠爱的女儿嫁给父亲。也许,跟柳家那时候还在应付那永无止境的批斗有关……
“我父亲与母亲的婚姻,被大家一致认为,是失败的政治联姻的典型。”温浮生嘴角微微一沉,“你也许没法想象,一对夫妻,每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到了不得不说话的时候,才开一下口,陌生到,让你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
他闭了一下眼睛。
苏七七脑子里蓦地闪过他从前与她说的话,他问她,知不知道,他最大的梦想是什么。他的婚姻,他未来的妻子,通通要他自己做主。他那样笃定却又有些茫然的说,“我的妻子,我的婚姻问题,都是我的事,与旁人有什么相关!”
她心里约莫着,也许他的症结不在于他大哥大嫂的婚姻,也不在于他那些发小的婚姻,恰恰在于他父母的婚姻。只是不知道,这样去想,对是不对。
话也只是说到了这里,广播提示他们,目的地已经到了。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甬道外面候着了,竟然夸张的安排了一座轮椅。温浮生转头看着她,她并不言语,可眼里头明明白白的,仿佛在说,我怎样都不会坐这玩意儿的。
他摆了摆手,轮椅被推到一边。他也知她不会那么听他的话,不过是防个万一的事。
“我走慢点儿就是了。”她看着他,眼里有抱歉。
温浮生拍拍她的发顶。
电火石光的,背上仿佛起了栗,端的像是滚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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