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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沉浸在昨天新发现的冲击里,还在想该怎么办时,意外再次如火车头一般,迎面而来。
喔,好吧,或许不是火车头。
前一分钟,她正用腌渍的西红柿、干燥的香料和羊骨头,熬煮着一锅汤,下一秒,她就听见了卡卡的吠叫,还有一种震动空气的规律声音。一开始,那并不是很大声,然后越来越近。那是机器的声音。他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机器。她放下勺子,穿过了敞开的门口,跑到门外,跟着就看见了它。
那是一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
她喘着气,看见在工作中的伊拉帕也停下了动作,仰望着那架直升机,然后他回头,看着她。
他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她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她应该要朝直升机挥手,那是她回到文明世界的希望与工具。
可她动不了,甚至无法抬起手。
天啊,太快了,她不想,还不想!她还没想好!
然后,那架直升机看到了屋子的炊烟,直直朝这里飞来。
等一下,耿初静,妳冷静点,那也有可能是那群绑架妳的人。
一想到这点,她心下倏然一惊,回屋里抓了猎枪,就朝他跑去。
「伊拉帕!」她抓住他,挡在他面前,紧张的道:「有人要抓我,记得吗?」
「回去。」他将她手里的猎枪拿了过来,在直升机降落前,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回屋子里,「别出来。太远了,他们看不清楚,我会说妳是我老婆。」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她都忘了她的麻烦还在,现在却将他牵连了进来。「算了,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她白着脸,想要把他手里的枪拿回来,急切的道:「不,我没事,不会有事的。」
但他没有放开枪,只是冷静的抚着她苍白的小脸。
「初静。」他正色道:「相信我。」
他的声音里,有种沉静的力量,让她镇定了下来。
「回屋子里。」他说,「只要他们没看到妳,我就不会有事。
她知道他说得对,却很难放心。
「一起。」她抓着他的手,坚持着,「我们一起回屋里。
他看着她,然后点头同意。
直升机扬起的风雪,让一切变得白茫茫的,遮掩了视线。
她转身,走进门里,但他却在下一秒,把门关了起来,回身朝那架直升机走去。他没有把门上锁,门锁在里面,但她现在若出去,就会让
那些人看见了,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她气得想拿东西打他,但他的时机抓得那么刚好,根本没让她有反应的机会。他或许可以骗过那些人,情况若不对,她再出去都还来得及。匆匆地,她跑到一旁隐藏的窗户旁,移动一条木板,偷看外面。一开始,她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然后直升机的螺旋叶片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男人,打开门,走了下来。
才一秒,伊拉帕已经从直升机后头冒了出来,并把猎枪枪口抵在男人的脑袋上。
初静瞪大了眼,她根本没看见高大的他,刚刚到底是怎么跑到直升机的另一边,又是如何有办法这样神出鬼没。
但惊叹可以等一下再说,为了避免他一枪轰掉那男人的脑袋,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开门跑了出去,扬声喊道!
「别开枪,他是我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伊拉帕记得,她提过,她有一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但这个英俊得有如天使的男人,根本超乎他的想象。屠震,是她最小的哥哥,英文很溜,西班牙文也是。
「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我们找到了坠毁的直升机,我知道小静非常坚强,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我们以坠毁的机体为中心,向外搜索,跟着我们就看见了你屋子的炊烟。」
这个男人和他在沟通上,完全没有问题。
他谢谢他对小静这阵子的照顾,他愿意提供金钱或物资,表达他和小静对他的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那字字句句,听来都万分刺耳。
在她走出来,告诉他,这人是她兄弟时,他就知道,她要走了。
看到直升机时,他还曾抱着希望,如果来人是找她麻烦的,他可以也很乐意解决他们。
但他们不是。
太快了,这一切。
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才刚刚开始觉得,或许她会愿意考虑留下来,或许她会觉得在这里的生活也不错。她很快乐,大部分的时候。但xing爱
不是一切,他比谁都还要清楚这一点。当他看着她站在直升机旁,对那个男人露出微笑,和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哥,用中文快速的沟通时,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金发的男人,抬起头,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着他,薄唇微扬。
那家伙在笑,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视线停在他脸上的伤疤上,几不可见的,他挑了下眉,眼底露出了一丝难以掩藏的鄙夷。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和眼前这身穿高级羽绒外套的英俊帅哥比起来,他只是一个身体强壮、粗鲁不文,而且长相丑陋的乡下庄稼汉。
一瞬间,久违的难堪袭上心头。
那抹笑,彷佛在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嘲笑着他可笑的美梦,凭他这等货色,竟敢妄想拥有她!
男人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再次冷冷的,带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只把她当妹妹,那不是看妹妹的眼神,看妹妹时,绝不会出现那种占有欲。瞪着那个王八蛋,他几乎想上前,一拳打掉他的微笑,但那只会让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该死的,她要走了!他管她会有什么印象!
他握紧了拳头,克制着暴力的冲动,忽然间,她回过身,朝他走来。
不自觉的,他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来到身前。
一股渴求的期盼,涌上心头。
她迟疑着,然后抬起手,抚着他的脸。
「伊拉帕……」
在那一秒,他竟还奢望她会告诉他,她要留下来。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艰难的哑声吐出一句宣告!
「我要走了……」
他的心,就是在那瞬间裂开的。
耳鸣忽然发生,他瞪着她,一时间,竟感到有些晕眩。
她的嘴巴在动,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好想将她拉进怀中,用力亲吻,求她别走;好想将她扛回屋里,和她莋爱,直到她改变心意。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晓得,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苟延残喘、一种凌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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