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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真回头看向缓步走来的连慧和连心,忽然在唇边绽起笑容,连心羞涩地低下头。
看着她们之间暗涌的交际,我的心头蓦地闪过一个模糊不成形的想法,若非连真姑姑她……
连慧举步维艰地走到公子兰的榻前弯腰下拜,连浣赶上前欲挽她的手臂,连慧手中的沉香拐杖忽地横起,搁开了连浣的手。
连浣尴尬怔在原地,连眨睫羽,怏怏然退回公子的身后,连心抢上一步,搀住了连慧。
公子兰端坐在雁翅榻上冷眼观望,从连慧进殿到连浣受辱,他仿佛不关己的旁观者,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戏作。
鲛人灯火冥冥不定,幽蓝诡异,将娴月殿映若森罗鬼刹。
连慧咳嗽数声,缓过气,开口说道:“百草堂连慧,拜见公子。”
连心的目光流连在公子兰的眉宇间,见他视线睇来,脸上露出娇羞神情,慢慢垂下头去。
公子兰眼中波澜不动,淡淡说道:“百草堂主上不必多礼,你来晚了,没看到有趣的一幕。”
“哦?何事让公子觉得有趣?说来给老奴听听,也一起乐乐。”连慧脸上皮笑肉不笑,回身看看跪了一地的众人。
“今日娴月殿上,”公子兰轻轻拍下雁翅榻,悠淡开口,“有人觊觎这个位子,可惜这里只够一个人坐,你们这么多人都想要,岂不是叫我为难?”
众人一起恭身叩头,口中惶恐喊道:“我等不敢,请公子恕罪。”
连慧嘿嘿冷笑几下:“今日谁有命坐上娴月殿,老奴不敢妄言。不过这些人胆子着实不小啊,居然觊觎起不配得到的东西,这含章宫里,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连真姑姑越众而出,大声说道:“公子明鉴,今日在这娴月殿,确实有人觊觎登上主位,但无论是何人,终须对含章宫有所裨益方为上选。我为公子举荐一人,请公子决断。”
连真曼妙转身,一双美目流盼宛转,视线隔过人群冷冷扫到我的脸上。我被她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刹那间似被无数条毒蛇同时缠上,背后冷汗淋漓。
当日在行香水榭中,是她亲口说意欲争主娴月殿,此刻却又忽然改了口风。那,那之前她将君亦清接入含章宫,又是意欲何为!?
连真的目光在我脸上审视片刻,终于满意地挪开。她轻晃紫色衣袖,锁视在连慧的身边人:“我力荐百草堂连心姑娘入主娴月殿,连慧主上,您意下如何?”
满殿登时哗然,连慧虽然没有答话,但难掩脸上得意的神色,连浣敢怒不敢言,下死劲儿地瞪着连心,流矽漠然地跪在地上,脸上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沉稳。
连真的话说完,我高悬的心落地,禁不住大口喘息,浑身虚脱般绵软无力。
现下想来,她定是早和连慧谋定推举连心,却在事先探过我的口风,若那时我流露出半分欲争娴月殿,只怕今日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连真姑姑,到最后对我终究是不放心啊!
众人议论声漫过穹隆远远传出殿去,很长时间后终复沉寂。公子兰不置可否地端坐在金榻之上,优雅若素辉皎月。
待大殿中寂静无声,连真再抛惊涛巨石:“今日趁着各宫的主子都在,咱们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早早地办了,也省得叫人日夜寝食难安。”
流矽笑着起身,站到了连真身侧,目光狠狠剜向连浣,冷然开口道:“连真既然开了口,我想请连浣姑娘将咱们冼觞阁的玉珏交出来,被你拿了些日子,我这里多有不便呢。”
连浣身形微晃,顿退数步,惊叫道:“流矽主上这是说的什么怪话?我哪里……哪里能有冼觞阁的东西?”
流矽唇边扬起蔑笑,似是惋惜地叹口气:“姑娘何必再掩饰?老实把东西交出来,或许公子还能饶你一命。”
连浣咬住唇,忽然合身扑倒在金榻下,含泪哭道:“公子!公子定要信我!我并没有冼觞阁玉珏,这都是流矽主上故意诬陷。她知我有心争娴月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求公子为我做主!”
公子兰宛如冰尊,冷冷扫过连浣。她浑身一震,似是悟到什么,眼中的泪流得越发汹涌:“难道连公子也不信我!?我对公子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呵!姑娘确实对公子真心实意,可惜姑娘的心太大了些,也太野了些!在众人背后做出下三滥勾当,躲得过他人的眼,可躲得过自己的良心?”流矽从袖中取出莹润白玉,外圆中空,正是当日我亲手送还给她的玉珏,“连浣姑娘,在公子面前你还要演戏吗?你执意不肯说,我也顾不得情面了。”
连真的脸上盈抹浅笑,淡定中透出冷酷,站在一旁接口道:“流矽主上手中这块玉,是咱们柔兰阁至宝,而冼觞阁的那块玉符,此时还在姑娘身上吧?”
连浣的目光呆怔随着玉而动,金榻之下,连真姑姑,连慧,连心,流矽,还有含章宫中成千上万宫人都在对着她冷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娴月殿宫廊两旁,鲛人灯脸上唇角微翘,仿佛也在无声地讥笑着她。
我笑不出口,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幕。
连浣荣华恩宠到极时,依旧难逃摔落深渊的宿命。
昨日的一场繁华,今日的十里荒凉。
这万丈红尘,究竟什么才是真实?是我眼中所见,亦或耳中所闻?
我凝眸望向华宇尽头,公子兰潋滟的眉目中,惟有一片冷寂。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直滚入凛冽冰窟中,再无知觉……
清风踏歌行
第二十三章
金樽祝酒踏歌行,
来如朝露去无多。
冰凌数转,飞纱横陈,鲛人灯幽蓝诡秘,映着各怀心思的众人。
连慧拄着沉香杖走到她的身旁,弯着佝偻的脊背,像极了如钩新月:“连真丫头当日曾找过老太婆,说起柔兰阁丢了要紧物件。我听了不大敢信,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在含章宫里做起了贼偷?”
连浣跪在檀木阶下,脸上尚有未干的泪痕。她转过头,逐一看过连慧,连真,流矽,神色间带出刚毅倔强,不顾命地喊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你们,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们想让连心入主娴月殿,嫉恨我受公子的恩宠,拦了你们的路!你们好深的计谋,好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