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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问答,才知道他们是没地方投宿的客人,想借这里住上一些日子。
开什么玩笑?我这里是娼馆,不是客栈,就算有空房间,那也是接客用的。凭什么留他们?
年轻汉子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五张百两的银票递到我面前,当场我就改口了。
我说过,我极度的市侩。这些日子没有客人,有点额外的收入也是好的。
挖起老卓,叫他安排这两个人的食宿。我打个哈欠上楼准备休息,没注意到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华服少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第二天,老卓问我他们的来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钱收到口袋里就好,剩下的事情,我就全交给老卓了。
老卓照我的意思去办事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真庆幸当初捡到了他。
那是在我来金陵的道上,我捡到了一个快饿死的流浪汉。那个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我用三个馒头换回了他的命,于是他便跟在我的身边,忠心耿耿地为我当牛做马。
老卓其实并不老,顶多三十出头。只是相对还不到十五岁的我而言,他已经是长一辈的人了。老卓有一张看来平凡普通的脸,可以让人在转过身后就记不住他的面部特征。但是他的身材很搞很挺拔,比起江南文弱的男人们,他高了很多。
他很老实可靠。行事的手段更是比我圆滑。这馆子交给他还没出过什么纰漏。他做地很好,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地去玩。
我从来不问他会跟在我身边多久。我只知道在他离开我之前,我可以信赖他。所以日常给他的薪水就较普通的丰厚。他不亏欠我,我也不亏待他。
(八)
一年的经营,不信少年中的明眼人不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毕竟我是太嚣张了。而这种嚣张,在收留江云想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最明显。
十年的养尊处优和三年的流放,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对我的影响最大?都有。只是我不钻牛角尖的个性让这两中印记成为我生活的一个侧面。适应它,享受它,能舒舒服服地过的话,我就舒舒服服地过,要吃苦的时候,也咬紧牙关撑下去。
如果说我和那些少年之间真的没任何感情的话,那是骗人的。都是天涯沦落人,只要看看眼角眉梢的表情,就知道是同类啊。我与他们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不远不近的适当距离。
一年的时间真的不长。但是足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忘记前半生的种种迫害伤害卸下重重心防用比较自然的态度面对自己及同伴。毕竟这里不存在着坑死人的争斗,在不动心不动情的前提下好好接客赚钱,日子过得算是平和了。
争风吃醋不是属于这里的东西,大多数人的无情断情绝情,让生活很轻松。
其实大家的年纪都不大,只是因为经历的缘故而使得心境过早衰老。纵然一张脸依然年轻美貌,但心已经是百孔千疮。
这些,能怪谁?如果是乱世灾荒,为了生存,还有理由原谅这样卖身的行为,可现在是太平盛世,只为一己私欲就用尽方法糟蹋别人的人生,只能说,这世界上的某些男人。真的不是人。
难得的假日,让忙碌很久的人都清闲下来。几天过去后,他们中的有些人开始觉得日子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来找我,要我去问问老卓,打算什么时候结束休假?
我的心情眼睛调剂得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开门迎客。根据老卓在外面打听来的消息,金陵城里的江湖人似乎在进行了一场什么比武招亲后,走得差不多了。
据说这要招亲的,是江湖第一美女。上台打擂的人个个都是江湖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包括黑白两道的超级狠角色都来了。最终的决战是在白道武林盟主和黑道总舵主之间进行的。具体的结果究竟是谁输谁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是谁都没娶到那个大美女就是了。
比武招亲啊!我偷偷地笑,吐了吐舌头。这辈子我和女人是没缘分了。再漂亮的女人对我而言都只是鲜花一朵,看过,就算了。
一边笑着,一边把长发在身后挽了个结。这一身纯白的衣服是为庆贺休假结束穿的。今天没有接客的打算,只是心情很好,想上琴台,为擅舞的绿腰助兴。
绿腰是馆子里最早来的少年之一,有一头天生的红发和一身绝妙的舞技。蜜色的皮肤和深刻的五官轮廓带着明显的西域特色,美丽得就象一团火焰。
但他本人,却是极无情的。除了在舞台上热情似火,在私底下他的表情总带着一种雪般的冷酷。他曾经说过,他在这里工作的唯一的原因,就是要攒够钱给自己买一块好墓地。
他人冷,舞却极美。超凡的舞姿常常勾起我弹琴的欲望,所以偶尔我也会上台,现一把不算太糟糕的琴技。
绿腰对我的琴声表示出了足够的忍耐。毕竟他那热情奔放的舞蹈很少有琴师能和好,我庆幸这馆子里还有一个真正的操琴高手。
琴师的名字叫白琴,也是那些最早的少年之一。他有俊秀的面容,左眼却在很早的时候就被刺人瞎了。开始的时候他也接客。可是他对男人的恐惧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勉强几次后,他实在是不行了,于是我只能让他担任专门的琴师,他的一身琴技也得以施展。这一年多下来,他渐渐成了这附近极有名气的大使级的人物。
可以这么说,他们俩是我的朋友,也是这馆子里除了老卓外知道我真正身份的唯二人。毕竟最早的那批人只有三五人,除了病死的,离开的,如今也只剩下他们了。
绿腰很久不接客了。他的舞蹈足够赚取大票银子。在这个馆子里,他们俩是异数。也可以说,我这馆子之所以没沦落成为下三流的娼馆多少能在这秦淮河畔打出名号,都亏有他们存在。
绿腰冷烈,白琴温怯。他们俩想必各自有各自的一段故事,要不然怎么会变成路边的流莺被我捡到?但是如果他们不说,我就不问。何必呢?再轰轰烈烈的过往也只是过往,人啊,还是活在现在比较实际一些。
(九)
在台子下整装,深呼吸,上台,在琴边坐定,然后,抬眼看向大厅中的舞台。
舞台上的绿腰已经准备好了。红发编成辫子束在脑后,一身的红衣,艳极,烈极,象一团燃烧着的火。
手指在琴弦上拨了几个音,然后一轮金戈铁马的琴声在我的手指下响起。
由静,忽然转变为动,在中央旋转,跳跃,飞舞的身影,疾如风,静如林,狂猛如火,沉寂如山,就象一把,染着无数人鲜血的绝世名剑。发辫上金色的束带,就象长长的,长长的,缠绕名剑的穗。
——很奇怪吧,一个卖身的人,怎么能够跳出这样杀气腾腾的舞?那种狂烈,那种毫无理智,那种一往无前,岂是一个小小的男娼可以了解可以表现?以身化剑,需要怎样的沉醉?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舞蹈不适合我这烟花之地,不久以后,舞姿转为缠绵。静静地讲述离别的故事。
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舞蹈,却让我的手指累得抽筋。无视于一票寻欢之徒目瞪口呆的沉迷样,绿腰拉着我,还有一直等在台下等着换手的白琴,躲进了他的房间。卸妆,聊天。
喝着茶,白琴为我按摩手指。藏在长长刘海下的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有温柔的光芒。如果我是正常普通的人,我根本不能想象是谁能那么狠心,生生刺瞎那么美丽的温柔的眼睛。
但我不是。我出身在一个官宦的家庭,曾经以将在官场中争权夺势并处在不败之地视为人生的唯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