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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将她从寂寞的自苦中惊醒,拿起电话,第一声入耳的是呼呼的风声,接着是他的声音,“我在机场,凌晨两点到家。”
“嗯,我等你。”她是有些感动的,但并不觉得会感动到落泪,眼泪滴落手背时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超脱。
“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
短短的几句话便匆匆挂断。
那一夜,她一直等着,无意间打开了电视,新闻上正回播着飞机事故的新闻,犹他州、盐湖城……她所有的感官陡然被这两个名字吸到了一处,他不就是在这个地方?
担心则乱,她开始不停地拨电话,但是所有能打听到消息的电话似乎都在占线,毕竟担心的人不只她一个。她开始局促不安,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飞奔出门,因为匆忙之间找不到车库的钥匙,只得打电话叫车,但是又等不及,匆匆跑出街区,见到车就拦,吓得没一部车敢停,唯一一部停下来的出租车,却又被两个醉汉抢了先,那一晚她走了很多路,但是没有找到一部愿意搭她的车,蹲在马路旁的雪地上,她第一次无助地哭出声,在这个对她来说还很陌生的城市,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除了他。
即使已到了深夜,街上依旧稀疏地散落着一些行人,她的哭声很大,惹来了行人的注目礼。
咯吱咯吱,是踩雪的声音,而且正向她靠近,在她的跟前停住,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她仰头,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掉,就见漫天飞舞的大雪中,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上提着简易的文件包,跑得满脸通红,“出什么事了?”朋友送他回来,车刚转过街区就见她匆匆往外跑。
她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圣诞前夜她为什么会癫狂地疯跑,那一晚,他握着她的手腕在大雪中一路走回了家,大雪中,那个背影她一直记得很清晰……
嘶——手背上微微的撕扯声,让熟睡中的她微微皱眉,不过很快翻转过身,继续熟睡。
李信毅看着熟睡中的前妻,良久后,弯身想把她的手放进被褥里,却不小心碰掉了点滴上的针管,蹲下身——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似乎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的唇便能触碰到她的长睫毛,而他并没有逼迫自己去承认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由着自己的冲动,真就吻在了她的睫毛上。
吻罢,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用心,到底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十分肯定不爱她的,但是看着她即将要离开,又有种很不情愿的不舍,或者不习惯,她始终是在纽约的那栋房子里等着他的人,不论走到哪里,他都会记着要打电话回去告诉她一声,即使是分居的三年,依然如此,这是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必向谁报备行踪,再也不用受制于谁,他自由了,完全的自由了,却又陡然眷恋起了有人等待的感觉。
握着她的手放在鼻端,心情很复杂,与美国次贷危机带给他的复杂一样。
倚坐到床边,任由那种复杂在心中横行。
窗外,白云遮日,浩渺万里……
李若玫让服务生打开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样一幕,大嫂窝在床角,床旁倚着大哥,两人都睡得很熟,看来信文说得不错,摆脱这段婚姻对大哥来说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大嫂就像盘丝,早在这五年间将大哥这块磐石缠得密不透风,突然失去了这层缠丝,他一下子肯定不会习惯。
“李小姐,要送餐点上来吗?”服务生压低声音这么问。
摇头,并打手势示意服务生与她一起出去,阖上门的那刻,李若玫浅笑,倚在门板上,从手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并拿起手机,拨通朋友的电话,“帮我订机票吧,我跟你一道去巴黎。”
【吃错什么药了?刚刚还死活不同意,怎么一下子又要去了?】电话那头发出类似尖叫的欢呼声。
李若玫将电话拿离耳侧,避免被噪声弄坏耳膜,“你要是再这么叫下去,我可能会再考虑一下。”因为她跟几位知名设计师相熟,友人想打出自己的品牌,所以非她出马叫阵不可,原本因为想陪大嫂一段时间,她打算在上海停留几天,顺便看看有什么事可以找来做,不想大哥、大嫂缘分还没殆尽,且看他们的造化了,这段时间她也可以尽友爱之情,帮友人去拼江山。
“在他们没要求之前,请不要去打扰他们休息。”交代服务生,却见服务生看着她手里的烟,连忙说了声抱歉,随即掐灭烟头,似乎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吸烟……记忆中大嫂是第一个,也采用了这个服务生的方式,没有直接向她抗议,而是看着她,一直看到她自我节制为止,真是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这是她对章雅瑞的第一个评价。
第五章烟瘾
他几乎不抽烟,这是章雅瑞对他的印象,但显然,那是错误的,她所认识的李信毅只是片面的,并不是完整的。
他不但抽烟,而且还有烟瘾。
这是一顿看上去并不怎么愉快的晚餐,因为餐桌前除了他们俩,半路还加坐了另外两个人——孟夜卉、崇明,
孟夜卉确实是个精干的女人,不但拥有强悍的精力,而且观察入微,她似乎对他很了解,甚至于连他何时想抽烟,她都能预测到,因为她总能很合时地递过打火机,而且动作丝毫不显得张扬。
不妒忌,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可因为曾经的拥有,心里还是会产生类似不平的怒气,无名的,就是想生气。
但,她现在已经不再有生气的权利,只能将不忿暗暗压进内心深处,一层层的叠好,储藏,发酵。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点后悔,她真该做一次泼妇,在离开他之前,彻底把心中的不忿发泄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的憋屈。
还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手机响了,让她有借口离开这个折磨人的现场。
“若玫?在机场?!要去哪儿?”倚在栏杆上,顺便看窗外的夜景
[见你跟大哥都睡了,我就没叫你们,小迪的设计想拿到巴黎试试行情,让我帮忙引路,怎么?跟大哥一起吃晚餐啊?]
“是啊。”
[怎么样?你们俩还有可能吗?]
“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电话那头静了半刻,继而一声浅笑[也好,反正他那么没情趣,也省得你下半辈子继续守空房了,男人这东西,还是要挑个合适的,要不要我回来陪你两天。]
“你怕我想不开啊。”笑,手指在栏杆上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