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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灰灰之觉有微风轻拂,歪着头看去,身边已多了一个人。
她趴在地上,费劲地抬起脖子,一点一点地向上望。纤瘦玲珑的足,雪白的罗袜,月白色的鞋子,再往上,是月白色的襦裙,像雪瓷上的淡淡青花……
看清夫人容貌的一瞬间,朱灰灰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花了。
这其实并不是个非常耀眼的女人,但是她清丽得像瑶池那一泓浅碧春水,皎皎若佛祖讲经时的满天飞花,安详似伫立在斑驳灯影和青烟缭绕中的菩萨,恬静如浔阳江头那一曲幽深静远的琵琶……
这个夫人,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长得好像庙里的观音娘娘!不是容貌,而是眼里那悲天悯人的慈爱,那种心怀很大,很远,很辽阔,能装得下天地间所有人的感觉……
朱灰灰便那样趴在船板上,有些惶恐的,呆呆地仰望她。一边流眼泪,一边偷偷地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摸了摸夫人的衣角。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位慈祥的夫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觉。
那个夫人微微弯下身来,摸摸她的头发,声音甜润温柔至极:“孩子,是不是胸口不舒服?”
“还,还,还好!”
她两手撑着船板,想要坐起来,可是胸口突然闷住,一口气吸不进来,脸顿时憋得通红,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
夫人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眉间微蹙,“你全身经脉都有损失,肺经,心经和心包伤得尤其严重,肺经中的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等诸穴,心经的泉,青云,少海,灵道,进里,阴刹,神门,少府,少卫九穴,心包经的天池,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卫,全被震伤了,需要好好调养,妄动于身体不利!”
一连串的穴位名称,听得朱灰灰眼睛都直了。娘咧!真的假的?伤得这么厉害,身上还有好的地方吗?自己居然还能活着,真是怪事……
夫人温婉的问道:“孩子,是谁伤了你?”
朱灰灰皱起眉:“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两个人弹琴吹笛子,后来就听睡着了,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她虽然不学“武”术,可以隐隐明白,自己大概碰到流玥兄和黑袍英雄用传说中的内力相搏——可是她就想不通,自己离得那么远,听曲子有睡着了,这么一睁眼,人就变得破破烂烂了呢?从前在街上蹭戏看的时候,也常常睡着,就一点事都没有!
“昨天?”夫人轻轻摇头,“不是昨天!你已经昏迷七天了!”
朱灰灰大吃一惊:“什么?七天!怎么……怎么会!”
那位夫人点头,朱灰灰心里一慌:“那……那个,我……我家花花去哪里了?”
夫人一怔:“花花?”
“就是……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只大猪!”朱灰灰差点急哭出来。听那个破曲子,自己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花花还不得死了啊!七天哪!只怕连尸体都变坏了!
夫人摸摸她的头,柔柔的一笑:“花花很好,寄养在附近的地方。”
朱灰灰满含谢意地看着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
那对黑水晶般的眼睛灵乖灵乖的,令那位夫人心里柔情顿起,温柔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灰灰!”
“孩子啊,在这次之前,你有没有生过什么病?或者受过什么伤?”
“有啊!”朱灰灰拍拍左腿,“不久前,这条腿的骨头裂开啦!”她的腿上整齐的裹着新的绷带,已经一点都不疼了呢!
“夫人是您帮我包的退吗?”朱灰灰感激地问。
夫人点头微笑:“我是问,在腿伤之前,或者是在你小的时候,有没有受过其他的伤病?”
朱灰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那夫人道:“你身上的内伤虽然很重,但只要用药调养,假以时日便会恢复。但我把过你的脉,发现你身上,似乎另有隐伤……”
朱灰灰有些迷糊:“我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很严重吗?一点都没有觉得啊!”
那夫人眉儿轻颦,望着朱灰灰的目光充满怜爱和悲悯,过了很久才回答:“孩子,别怕,不管什么伤,我们都可以想办法。”
这孩子身体与常人不同,体内气血异常,潜伏着一股勃勃之力,只是竟然连自己都一直无法确定,这种异常,于她最终是好,还是坏。
朱灰灰自小到大,身体都壮得很,连伤风感冒也很少找上门,因此并不将什么“隐伤暗疾”放在心上,但那夫人的目光却令她心里暖洋洋的,想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可是平时只会坏嘴巴骂人或者拍马屁,反而不知道真心诚意的感激话应该怎么说。
目光转动,瞥见舱板的角落里,放着自己的大包包,立刻想起一件事情,挣扎着想要将包包拿过来。
那位先生自从夫人来了之后,一直满面含笑地立在旁边,不曾开口,见状,便将包包拎到她的身边。
朱灰灰立刻打开包包,在一堆金碟银盘玉杯琉璃盏中一通乱翻。
那位夫人和先生正对混杂在金银俗器中的一块黑牌子和一柄朱鞘短匕称奇,便见朱灰灰从一堆杂物里捡出一个水莹润透的红色玉瓶。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间有些错愕。
朱灰灰拔下玉瓶的塞子,凑在瓶口闻了闻,一股凉凉的味道冲入鼻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将瓶口倾斜,在掌中倒出几颗金红色的药丸,像水滴一般,看上去煞是可爱。
“一,二,三,四,五,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