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5(1/1)
地。你不必太担心他。”阿睇点点头,想到他掏心掏肺的待她,而她却无法报他这份情,终是无法放宽心。“先生,你当初用什么入的符法,隔离了法身?”她问的是一千年前他那狂鸷的做法。御妃落英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一问,不由得呆住,银眸锁着温亮的光注视阿睇半晌,好似在考虑要不要把话说出来。最后,似是躲不开阿睇关切执著的眼神,只得别开眼,淡淡地说道:“就用当初他刺你那一剑。我以身血立誓,道道轮回之中,他若不刺下那一剑,便无人可以动用命玉一丝一毫精元。”听到他这样说,不但是阿睇,就连火舞也不能理解的拧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火舞实在无法他那种激烈的做法,只觉得他是伤人又自伤,“他们道道轮回,不得善果,难道就是你的心愿?”“不!”御妃落英一口否认,倏然攥紧拳头,盯着阿睇不理解的表情,心头那股痛又再闪了闪才冷着声道,“我只是……只是依了墨儿临去前的心愿,帮她试那人真心。当初她曾言道,天武曾许她生生世世。那一世她死的冤,便要入轮回向他讨回这段情。此情若真,便世代相随,此情若虚,十世之后她便再也不会见他!”说着,他望着阿睇的眼中浮现起一股浓烈的失望。阿睇听懂了,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痴心等着,原来竟是她在一千年前曾经给了他一次微弱的希望。而这希望很可能只是她因为心中怨恨随口说的,生生世世之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况且,那其中的“不见”不甘的成分远远大于了决心,否则她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蹈覆辙。可转念又一想,御妃落英亦缠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之中,又何尝没有不甘?缘起缘灭,因果循环。“我就是要看他为了巫人女子能做到何种地步……”御妃落英没有停下,沉浸在久远的记忆里,雅润的声音因为气滞而微微发涩,“他次次负心绝情,为何到了这一世,居然开始犹豫……此生他分明起初什么也记不起来……”好似十分想不通,御妃落英忽而变得有些迷茫。“这有什么奇怪,这不便是你们要的真心吗……”一直待在一旁的夜无辰突然插话,眼睛却斜睨着别处,仿佛只在说些闲聊话语,“什么都记得了,能试出什么来?”他一句话竟好似点破了什么大秘密。御妃落英浑身一震,却再也没说什么。几个人离开松岗后,山间开始淅沥起小雨。雨水浇涿交搭在一起的松枝叶柏,间隙零落进泥土中。雨小,没什么气势,却为山间送进一股凉气。密林深处,一直躲在一株古杉后头的身影渐渐显了出来。乌衣乌裤,面上遮着一条黑丝面纱,妇人打扮。竟是骗了君茉年带走命玉的乌兰族女人乌巴巴。“该死的贱人!”女人忽而低低咒骂出一句,面纱以外露出的眼睛亮的出奇。恰在此时,空中来了一道亮闪,照在她闪动着怪异光芒的黑眸里,透着股子邪气。耳边隐约传来雷声,女人抬眼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看不清面纱之下的表情,却能从她眼中看出好似在笑。“盼了那么久,等的便是此刻……”一边低低自言自语,一边缓步走向那堆微微隆起的土包。乌衣袖子下藏着的手忽然抖了抖,亮出夹在指间的玉石。这块玉石原本通体莹翠,此时不知为何,竟然在莹透玉质里面隐隐流动着一股暗红,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那女人面向坟茔站立,背对山林青翠,忽然抬手揭开了面纱。风适时吹起,将那一方黑色布料吹得远去,飘飘荡荡飞了几丈开外,便挂在了树枝上,远远看去,摇荡好似一抹招魂幡。恰逢又是一阵浓雷,女人忽然一阵抽搐,好似被雷声惊动,竟“咣当”一声栽倒在地。树影被风吹动,迎着越来越暗的天光,过了很久才隐约看得见一个穿黑袍的女人站在倒地女人的身旁。一对清冷狠戾的眼,衬着一副骄人天容,唇边勾起凛冽笑意,道:“屈就在这样一具卑贱躯体里,真真是脏了本宫的身……”语毕,再也不看脚下那具迅速变冷变僵的身体,女人拎着已经通体血红的玉石,迈步走到坟茔边。一声焦雷炸开,如同裂开天际。本已被泥土合掩住的坑洞再次被开启,首先看见的,还是那躺在石棺上的红色身影。穿黑袍的女人收住挥出的掌风,娇媚冰冷的脸上竟一闪而过鄙夷厌恨的表情。当她缓缓看见水晶玉棺中完好无损的肉身时,僵硬邪肆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眼底慢慢浮起快意:“御妃落英,难得你将本宫肉身看守的这般好,今日待本宫形神合一,这就全了你的痴心!”雨忽然就开始大起来,似是要将弥漫在山林间的血腥妖祟洗刷干净。雨势在风中几个起落,便有一股阴冷彻骨的寒气随着一道红光直插天际……而后,一切归于寂静。山雨渐住,只有一条黑色的纱还在枝叶间款动,好似阴间传来旨意。
第十一章?重生芸桐坐在屋里,手里把玩着那个云色香囊,长长穗子自指尖绕来绕去,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他有些发愣的盯着面前的休书,很意外自己心中竟然一点波澜都不曾有。昨夜乌贺就带来前方战报,北国人马突然撤出澜沧朝的旧版图,十万救援东军也在一夜之间退兵神速,无人知道其中的因由,只道是东朝出了些乱子,他们有些自顾不暇了。其实这些他都并不十分在意,就如同对复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十分热衷。只不过,如今君茉年一封休书不期而至,倒还是令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在他那样同她恩断义绝之后,她会有更激烈的反应……却没想到,仅仅是求去这么简单。他侧身歪靠在雕花大榻上,伸直一条长腿挡着在榻上爬的小娃娃。芸天行自牙牙学语开始,便时常腻着他,仿佛这孩子生来喜欢跟着爹,竟然从来不曾找过娘。芸桐被儿子奶声奶气“呀”的一声拽回神思,眼睛看向他,见儿子正朝自己爬过来,身上穿着与他同色同料的团花小衫,小小的手上系着一颗从来未曾响过的铃铛。对着宝贝轻轻一笑,他扬着嫩嘟嘟的小脸巴巴的望着他。芸桐的笑容更大,大手一带将娃娃抱起,放在了身上。此时,他早就忘了方才君茉年发人送了休书给他,淡淡交待君家人欲回东朝去,这时下人还在外头等回话。“天行从不吵闹要找亲娘?”这话是在问一旁边恭谨而立的安妈妈。“是呀!”安妈轻声回道,“早前时候都是睇娘亲自带着小少爷的时候居多,也从未发现小少爷吵闹。自打睇娘一走,这才瞧出来。”芸桐皱眉,眼中有着不解。低头又看向儿子,见他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自己袍摆,正扭着小脸呆呆的望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一对笑盈盈的酒窝微微露着,神态十分可爱。那一瞬间,芸桐眼中忽然翻过一丝黯然,想到的竟然是当初阿睇在他面前盟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曾刻意忽略因为听到她的誓言后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感受。如今,他便知道,那叫做恐慌。可他当时是怎么做的?看着儿子望着门口的神情,大手的拇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细嫩的小手,无意间碰上他小手腕上的铃铛。“阿贺。”他低声问着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汉子,道,“你可认得这铃铛?”乌贺早就看到娃娃手上系着的铜铃,只是没人问起,他也不能多这个嘴。“回主子话,铃铛叫做‘勿思’,是萝女历代相传的神器,家里如生男孩,便自小佩戴‘勿思’。”“为何?”他问,耳边却想起当初阿睇的话。天行乖,要答应娘,长大了不要忘记娘。即使娘不在你身旁,也要自由自在的长大……“因为……”乌贺突然顿住,将未来得及言的话一下子咽回了肚中。芸桐被他一顿抬起头,微微蹙眉随着他惊诧的目光望向门口。不知道那个瞬间他心中翻滚的是什么。当他看见,正对着这处花厅大门外的长廊尽头走来的单薄身影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事实上,前夜他的确做了一个梦,忽然梦见了前朝旧景。就是他还作天武那一世的情景。他站在寒风中,四周宫殿一片焦黑废墟,被大火焚烧过。他站在一处高耸的断阶上,皱眉看着雾蒙蒙的天色。而后,他身后一冷,便见一把剑穿心而过,他竟不觉得疼,只是缓缓回头去看,却看见那张让他想过多少次的脸。他在梦中问:“阿睇,是你吗?”她手里的剑端端刺进他的心中,可他根本不在意,急急的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脸,那张脸却突然变成了御妃落英……他一惊,急急后退,却发现自己握住了那把剑,刺进对方的心中。又是一惊,他抬头看去,却发现人又变了,变成了一脸绝望对他微笑的绮墨。当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向身侧摸去,空空荡荡。旋即自嘲的想起,即便是人在的时候,也从未睡在他身边过。只是,他无端在意起那梦中的景象……那把剑到底刺进了谁的心?阿睇转过长廊的时候,并不知道屋里的人已经看见了她。再次走进淮治这所大宅的时候,她忽然有种感觉,这处宅院的布局竟然是仿照当初澜沧宫殿后庭一角建造的。亭台水榭,曲径回廊,竟是一处缩小了的天守阁。一千年前,她便是在天守阁催动了天萝花罩,一心想着尽力最后护卫自己的男人。而后等着她的便是光华殿上那一剑、那一掌……再抬头时,人已经到了花厅门口。芸桐坐在屋里,抱着儿子,没有发现自己一动不动的僵在那儿,一句话也不敢说,是生怕说出了口,就会如同梦里那般变了样。阿睇还是没有看向他,而是皱起眉望着眼前铺天盖地交织成网的天萝花。白色萝花,藤茎交缠,延绵攀爬,自四面八方将整个回廊中间的屋子裹得严严实实。阿睇的目光沿着那空灵的白色花朵一路向远处望去,追随到了几个错落回转的廊子外头的池塘边上。那处地方更是一片耀眼的洁白。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这些凡人肉眼不得见的天萝花此时繁茂异常,游走方向竟是紧紧追随着芸桐的方向。她能看得出,还有一些不曾来得及收势转向的枝蔓,在当空留下一些断断续续的痕迹,那表示,这些爬枝是活的,当真是随着芸桐的动向生长。这些天萝花看得出是用她的咒法催出,但除了一千年前那一次以外,她再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且,天萝花再次缠绕在芸桐周围,是不是说明……她不敢想,而是猛然回身想去问跟在身后的御妃落英。芸桐凝望在门外踌躇不前的身影,眼睛里翻滚撩人波涛。他不懂她在看什么,也不懂为何不看他。直到他看见她突然转身,扑进身后人的怀里,便再也坚持不住,腾的起身,将天行交于安妈,大步向外走。他要问问,如今那个可以站在日光下的她……还是不是那夜灯下承诺即便魂飞魄散也要陪在他身旁的她……第十二章?浮生御妃落英脸上闪过异色,一只手不由自主握住胸前,片刻,待那钻心的痛楚过去,眼中便盈满了然。“先生……”阿睇一回身,看到他滑坐在不远处的廊脚下,单手扶在心间,似乎痛苦不堪。急急奔了回去,不料却更像是扑进他怀中。“你怎么样?”阿睇此时只是凝神的灵,虽然不再畏惧天光,却依旧没有实体。指尖穿过他那烫着飞花的袖子时,方才想起。“无碍。”御妃落英看着她焦急神色,心中划过一丝慰然。罢了,此生能换得这样一对眼神,便是叫他死也值了。轻笑一下,眼神穿过阿睇,落在远处大步而来的人身上。笑容慢慢退去,换上自嘲。那人真乃天生凌厉,不似他,当年只因身份低微法力弱小便自惭形秽。想不到他,沦落至此,退去荣光,却仍是不减当年的锐气。芸桐大步穿过横廊,直直朝两人走来。目光炯炯,只锁在一人身上。?阿睇感受不到身后的疾风而至,只是看到眼前的几缕洁白素枝微微涌动,迅速爬过,向她身后靠拢。她微侧身,便看到一双精工素绣的白色男靴。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微羞涩的感觉,因为想到那一夜他眼中款款依恋与不舍……她抬不起头来,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初见他的那个飞雪不断的冬天。阿睇不肯抬头,也不肯看他。芸桐低着头,眼中光火升起又压下。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只要是沾到御妃落英,即便他清楚阿睇的清白,却依然难忍心头的躁火。手里还握着那个香囊,长长的穗子绕在指缝里,紧紧缠着,好似不能遗漏一丝一毫。阿睇眼睛微微抬起些就能看到他静静垂在身侧的手,看到他紧握在手里的那团洁白时,身体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下。那是……早些时候她明明已经……越发不敢去看他了,阿睇将头垂得更低。芸桐不知道她的心思,只当她一去一返之间,又听了谁的话,抱着什么大彻大悟的心,眼中的阴沉不觉更狂肆了些。“昨夜东军退了,北国人马凋零,战事算是平息。”他说这话,是给阿睇听,也是给御妃落英听。“我请御妃落英找到天华符,已经为乌兰氏解了血咒,你可以放心了……”他没忘,那夜阿睇肯留下,为的是叮嘱他不可弃澜沧百姓于不顾,更要他去救乌兰氏。可她没说,唯独没说,留下来可曾还有别的……御妃落英忽然抬眼看了看眼前垂眸而立的人,凝视了一会,忽然涩然一笑,道:“你这样说,是怪她跟我走了?”芸桐怔了一下,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低垂着头不看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