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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悔自己说错话,想法同爸解释:“不告诉是小庄是因为他对赚钱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怎么可以更快速的花钱;再说了,难道我已经沦落到要卖身求荣?”
爸无奈地望着我,说:“如果你能找到这辈子最爱的人,我当然再高兴不过,哪怕她是街边拣破烂的也没什么。不过如果实在没有合适人选,关文文也可以考虑。”
我避开这个话题,起身往自己房间走:“放心,刘之牧这辈子总不至于讨不到老婆。”
看他闷闷地样子,我叹了口气,他始终还是不开心的,事实上自母亲死后十多年里他再没有真正开心过。真可怕,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爱着另一个人。
他是个可怜人。
当然有人会说:“他可怜?得了,如果我能像他那么有钱,死十个老婆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还有人会说:“他只是不愿意娶而已,其实他并不是那么伤心,他太太下葬那天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世上除开妈,只有我明白他。
我们的眼泪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流,因为我们不是要哭给别人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妈过世那天晚上,他的卧室里传出那种撕心裂肺地哭泣声。我当时害怕极了,那年我还只有十二岁,我很怕明天会同时失去爸和妈。
第二天早上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知道有多欣慰,扑到他怀里对他说:“爸,你还有我,妈在上帝身边也会变成最美丽的天使看着我们。”但是他望我一眼,然后慢慢把我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有些尴尬,真蠢,很显然他并不需要我的安慰。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明白在不知道对方心意之前不可以随便扑到别人身上,更不可以随意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心情,否则难堪的只能是自己。
后来他好像复原了,变得很沉默很平静,又像以前那样满世界的飞,我很难见到他,圣诞、生日、寒暑假,我都见不到他,一日一日,一月一月。我非常想知道自己到底被忽略到了什么程度,于是不再领用秘书定期打到我帐户里的钱,并且不让秘书告诉他。爸倒是的确没让我失望,半年后也没发觉,如果不是庄臣告诉他爸我骑自行车送牛奶和报纸,并且把别人用旧的电脑修整后当新的卖,而庄臣爸爸又告诉他,他可能还要更晚一点才能发现原来已经有这么久没有和我好好说过话。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等他,他看到我一把揪住我问:“你在怪我,对不对?可你为什么不怪你妈妈?是她丢下我们,不要我们!天哪,你的眼睛和她那么像,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那时我个子还很矮,不能很轻易推开他,只能任他抓住我摇晃。
他吐得一塌糊涂,我只好费尽力气把他背到床上,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有水珠从他眼角里沁出来,看着他这一年里老了十岁的脸我几乎立刻原谅了他。
那天爸醒来后装作没有这回事,只是问我:“听说你骗了学校里很多同学的钱?”
我老老实实说:“我没有骗,只是卖东西给他们。”
爸想了想问我:“你打算以后干什么?大学准备读什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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