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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然不动弹,一阵江风袭来,将青丝吹乱。
他苦苦哀求无果,尝试性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引得她急退连连,半个身子在崖外晃了晃,方稳住。少年面无人色,那瞬间呼吸都断了,见她稳住,突而爆发般痛苦嘶吼:
“姐姐,过来我身边,过来好么……姐姐……姐姐……”
他……居然叫她姐姐……他已经慌不择辞了吗?
她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忽而一个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跃下悬崖。
“宠——儿————————!!!!!”
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声久久回响在山谷中,天地神鬼也为之惊泣。
那一瞬间,我脑海空空茫茫。
那个少年发疯般扑了上去,却被身后无数暗卫紧紧压制。他那一口气也在这一瞬间消散,当即晕死,纵泪满腮。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怔怔盯着空无一物的悬崖。
脑海中浮现她的话:
“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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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相信她死了。
身体、精神一并崩溃的他,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多少次,他危在旦夕,依然嘴中喃喃,分辨唇型,那是“宠儿”二字。
他醒来后,独自站在她跳下的悬崖边,如石雕一整日不曾移动。
突然,他发狂般大笑起来,笑到眼角泛出泪水,笑到全身抽搐。我看到他的血液渗出皮肤如千万利剑向四周飞舞出去,在那绝望的咆哮声,天空流露被撕裂的红色,宛若末日降临。
一场恐怖的杀戮从竹山开始,蔓延到整个麟云大陆。
有人说,曾亲眼看到她飞夺朱雀门后翻身上城墙,与溟鹰国太子含情脉脉,遥相对视。
而她最后,消失在了溟鹰国境内。
他下战书,让风羿昊交出她来,风羿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每个人都知道,他加诸给溟鹰的,是莫须有的罪名。风羿昊不否认,是这个男人一贯的骄傲作祟。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那个已经疯魔偏执成狂的男人,不知道。
在此一事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竹山之战,惨绝人寰,白骨遍野,血流成河,四十八万兵民命丧黄泉。
尸积如山,乌金战甲魔鬼高居其上,浓腥温热的液体沿着他惨白的肤色流淌,空气中有死亡的腐臭。一钩冰冷的月挂在头顶,他笑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笑。
很多年后,有人这样描述这场战争。
魔君身上流出的血浸染大地,如毒气般腐蚀着人的肌骨。被他血液弥漫过的地方,房屋倒塌,土地干涸。百米之内,无论人畜,肌肤割裂,或被毒味腐骨,或被黑血魔剑那纠葛亿万年的冤魂戾气活活吓死。死人的魂魄随剑起舞,他们临死前的恐惧绝望化为魔君不竭的力量。
在他们的描述中,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魔鬼。
屠魔生啖人肉,以血为饮,吸魂果腹,驭鬼为军。
天下第一堡垒竹山城成为人间炼狱,溟鹰军民无一人活命,皆遭屠戮活埋。从此,竹山从一座军事要塞,成为葬岗坟城的代名词。
打那以后,炤国称霸的步伐急剧加快。凡他主战的战场,都是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其状可怖。人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战争、鲜血、刀剑、权势。
一切黑暗与丑恶,彻底扼杀了那个惊才艳绝的翩翩少年。
他不再是那个可与我们把酒言欢的清俊王爷,不再是那个与将士摔跤斗角的血性男儿,更不是悬崖边那个哭得昏死过去的情深痴种。
他的心,变得与石头一样;他的眼底,筑起千年寒冰。
他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喜,不会怒,不会哀,不会乐。
他成了只知杀戮的战争机械。竹山四十八万,景安关二十五万;阜陵三万,巢溪两万,坝水两万,燕子台六万,玉泉关五万,十海七万,黄金峡八万,朔京烧城,溟鹰族灭,自竹山以北,城城白骨,无人烟。离台二十三万,朔城二十万……
征战七年,杀敌戮民两百三十九万!
他没有了人类的感情,仅存嗜血的狰狞与屠戮的魔性。
我不再认识这个男人。
当他登基为帝那天,我知道,我答应过她的事已经做到了。
于是请辞。
他拒绝了,让我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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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须到祈华山封禅告祖。临行前,他去了琅邪山悬崖,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喝了很多酒,醉熏熏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用脚踢了踢悬崖边的石头,看着他们落入翻滚江水中。
纪章、张经阖跟在身后,满脸惊恐。
只有我知道,他不会跳下去。正如当年我知道她不会死一样。
毕竟,一个连痛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活死人,又怎么会去自杀?
北风凄凄,将他的低语吹散,七年来,他脸上首次皲裂出一丝哀伤。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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