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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的这句话,重重粉碎了宇文煞所有感情防线,他跌跌撞撞扑到床边,将昏睡中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孱弱女子小心翼翼搂入怀中,不住地用唇去抚慰她,抑或是抚慰自己。
面色透明无丝毫人色的少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倾泄而出,无声地滚出眼眶,溅落浸润她灰白肌肤,压抑已久的痛苦如山洪爆发。
他的心被一片片撕开剥落,那感觉甚至比她的离开更令他生不如死、形神俱毁。
一辈子,也不愿再尝试。
太医的话反复浮现在脑海:
“王爷与廉姬本就过于年轻,怀上孩子也不太容易带上。”
“廉姬之前长时间服食软骨散,让胎儿更加孱弱。”
“此乃血崩之症,廉姬暂时已无性命之危,但若不格外小心调养,以后很难再怀上,即使怀上了,胎儿也很虚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宠儿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他的“杰作”,他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撕心裂肺?
宇文煞摇摇欲坠,他错了,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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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廉宠悠悠转醒,一堵肉墙出现在眼前。
她轻轻抬起头,迎上了宇文煞憔悴的睡颜,凤目凹陷,凄然如鬼。他和衣睡在一旁,连被子裹人抱在怀里,掩得密不透风。
似乎感觉到她动静,他迅速睁开了眼。
“你醒了……”冰冷手指轻轻捋了捋她额前散落的发丝。
她怔怔望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双手抱紧自己,声音破碎零乱:“我是不是……有了孩子?”
面色骤暗,纤小身体佝偻成一团,嘴唇颤抖:“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
宇文煞闻言,双眼红肿湿润,艰难地点点头。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毕竟,她不过十bā • jiǔ岁。
这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玩着恋爱心跳游戏的年龄。
在她无意识中,她一直是那个没有长大,成日与怜互损互殴,闲来没事打打游戏逛逛商场的少女,不用对谁负责,只要自己随心所欲自己开心便好。就算是出任务,也抱着冒险的兴奋心情。
在这个世界,从一开她就没有想要融入过,纵使她清楚自己的我行我素已经在害人了,纵使被宇文煞强行留下后,她已经知道回去越来越渺茫,可她依然在逃避,逃避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事实。
她总想着回去,或许正如宇文煞所说,她要他面对责任面对命运,但真正逃避的人是她!
这个世界,因为这个当她知道时它已经离开的孩子,第一次,无比清晰。
她总是洋洋得意说宇文煞算她半个儿子,自以为自己母性光辉闪烁,可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她只会害人。
她的我行我素,先是害了宇文煞,接着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连感觉都感觉不到……
廉宠背对着宇文煞,泪水如断线珍珠滴落枕头。她无声地哭泣,无声地忏悔。
宇文煞看着她平静压抑的背影,眼底渲染浓重悲伤。
她连哭也不愿意在他怀里哭。
半晌,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开口,脑中一片空茫,耳畔嗡嗡作响,他机械地张嘴阖嘴,对未来,连想也不敢再想。
“等你身体养好后,你要去哪里,我都不拦你了。”
很多年后,逆龙帝在夜阑宫形单影只回想当初,满怀怅然。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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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京都繁华地,杨柳汀洲游人聚散,一片湖光里,轻霭低笼桃花香。
蛮地飞沙,北炤景安关,百万雄师脱缰驰骋,铁甲铮铮中,鹰鹫南望炤阳宫。
溟鹰沧北百万盟军由血浪之鹰率领,兵临景安关,拉开了麟云大陆八年混战的序幕。
星夜,官道,一骑飞尘入泰阳。
画阁崇文楼,轻纱曼舞,檀香悠悠。
华服俊美少年持盘推门而入,不意迎上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我要走了。”她说。
少年刹住,没了呼吸。
“……你身体再养段时间吧……”少年的音线变得格外苦涩,像被碾挤般破碎哽咽。
“差不多了。”
已经三月末,离五月初五天下卦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