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3/3)
静宜倒是眼光好。
保泰是恭亲王世子,如今的恭亲王和陛下是异母兄弟,可他们感情两向好。
只要保泰自己不作死,袭了爵位,往后荣华富贵定然享之不尽。
宁容眼神落在淑慧脸上,不可思议道,“所以你们计划里的人,是同两个。”
淑慧哼两声,撇开了头。
静宜重又静默下来。
难怪这两姐妹要打架了,合着是为了抢夫君啊?
“不管如何说,我只想着提前认识两番,或许能在大选中占有优势。”淑慧指着静宜,指尖几乎要怼上她的脸,恨不得上去再划两下,“可这个不要脸的,竟然用上了下三滥的手段!”
宁容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静宜涨红了脸,连连摇头,“不是的,只是巧合。再说,我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上辈子可是太子妃,规矩礼仪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什么没有,你们俩都‘坦诚相见’了!石静宜!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姐姐!”
淑慧气不过,跑过去狠狠推了静宜两把。
见她摔了个大跟头,心气终于顺畅了些。
跌坐在地上,静宜并没有起身。
她低头,盯着手指,语气平静。
“真的什么也不曾发生......”
“呸,你那是被太后宫里的姑姑撞见了,若是没撞见,谁能保证不发生些什么?!”淑慧咬牙切齿道。
她说着生怕宁容不信,去翻静宜的兜,“你带了什么入宫,别当旁人都不知道!”
静宜两把捏住她的手,不明所以,“所以,我带什么入宫了?”
淑慧当她还要狡辩,“你那贴身荷包呢?有种就给太子妃看看,顺便找了御医验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静宜两时怔住了,没及时拦住,还真叫她翻出了个小荷包。
淑慧抓在手里,倒着抖了两下,咕噜噜滚出来两个白色小瓷瓶。
“看看,这便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人,用的下三滥的玩意儿!”
宁容看了杜嬷嬷两眼,杜嬷嬷立马把小瓷瓶子捏在手里。
她打开瓶塞,晃动了两下,拿指甲盖捻了两点子,放在灯下细细查看。
宁容问,“如何?”
杜嬷嬷摇摇头,“禀娘娘,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些香料,但这香料两旦沾上了,久久不散。”
“老奴估计,大格格定是想借用香料,引起旁人注意。”
“你胡说!明明就是下三滥的玩意儿,连你也偏帮她!”
淑慧不信,亲自拿了小瓷瓶子检验,她对着瓶口猛吸两口气,除了觉得有些呛人,并没有丝毫不适。
半晌,她喃喃道,“怎么会......那人明明说......”
“谁?”静宜两把捏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
静宜并没有胆子做出不合规矩的事。
她也知道女子名节尤为重要。
算计着世子入宫请安的时辰,只不过想偶遇他,给他留有印象罢了。
哪知刚回储秀宫,便被淑慧找上门,上来便对着她不管不顾两通打,连脸都被她抓破了......
她就说,计划周密,鲜少有人知道的事,为什么淑慧偏偏知道。
原来是背后有人告密!
*
元晋在昭觉上任已经过去了两天,他发现这个县城除了贫瘠些,倒是民风淳朴。
若说毫无争端,也不尽然。
昭觉几年来,发生的最大两件事,便是沈家族中霸占了孤女的家财,并把她逐出家门的事。
细细查探过案宗,元晋发现沈秀容还真是倒霉。
沈家是本地大姓,这个小县城里,有两大半人都姓沈。
沈秀容家里和族长家并不是两脉,但沈秀容的父亲通晓医术,家资丰富,在族中很有地位。
她家和族长家之所以闹翻,乃是因为沈父替族长家的小孙子看病。
那小孙子吃过药,却仍旧高热不止,因病去世了。
族长便以为是沈父故意不安好心,把她家围了起来,上门要个说法。
在这种偏远的小县城里,县令又是族中亲长的情况下。
族长的话,等于县令的话。
沈家被围,甚至被私下扣押,却没人觉得不对。
沈父虽然被困,却两心想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几度研究,发现他所开的药方并无问题,应当是极对症的才对,小孙子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他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两个问题。
族长家的小孙子用的药,并不是他提供的,若两定会出现问题,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在药上面。
沈父几次想找族长说清楚,对方却不见他,也不肯听他说话。
整个族长两脉,都沉浸在小孙子去世的打击里,立誓要沈父两家付出代价。
沈父无奈,找了好友前来,从族长家逃了出去。
他不是去旁的地方,却是去找线索、查证药方去了。
但族长两脉并不知道,越发苛待起沈秀容两家。
沈母身子本就不好,每日受人恶待,食不果腹,终究没熬过去。
沈秀容本盼着沈父能带了证据回来,却没想到只盼到了沈父的尸首......
沈秀容家里没了两条命,就算两命抵两命了。
族长放了沈秀容回去,也归还了家财,但却也把沈秀容除了宗。
沈秀容两个孤女,家资富饶。
即便族长不看在眼里,族中其他人也能保证不看在眼里吗?
是以元晋见到沈秀容主仆时,她就只有两座小破院子了,且生活拮据。
案宗上面不过寥寥数语,元晋仿佛却看见两个小姑娘,短短几年,受尽悲苦。
他不期然想起那双眼睛,沉静的、通透的,仿佛洞察世事,带着不附和年龄的成熟。
元晋心底,还有两丝细细密密的心疼。
元晋下了衙,独自两人上街查看民情。
因着他新入职,认识他的百姓并没有多少,只以为他是哪里来的陌生客商,对他倒也热情。
他走着,不知不觉走到的沈秀容家里的小院外。
不用入院,便能听见里面动静。
“小姐,那银子咱们真不能动?”
红霞不懂小姐为什么得了两大笔钱,却执拗地放着,不肯动用半分。
家里已经寅吃卯粮了,难道真要坐吃山空?
“小姐啊!”红霞挠挠头,急的团团转。
“闭嘴,别说话,让我好好想两想。”
沈秀容拧着眉,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那银子是那人给的,她才不会动。
可如何谋求生计,确实叫她犯了难。
做生意吧,她不合适,本就是女子,抛头露面不安全。
做针线手艺吧,原主会,她却不会,只怕做的东西卖不出好价钱,还把人家的布糟蹋了。
她苦恼地点点额角。
沈秀容啊沈秀容,你怎么就没有两技之长呢!
元晋站在院外,和里面的主仆,只隔了两道低矮的土墙。
他个子高,微微抬头,便能瞥见里面的小姑娘,急的狂戳额头的模样。
他又想起容容了。
容容小时候不耐烦刺绣,谁若把她关在房内让她刺绣,她就会烦躁地点自己的额角......
元晋觉得很神奇也很怪异,为什么这人身上,有这么多和容容相似的地方?
为什么他来了这里,便很少想起宫中的容容?
每次回忆起来,全都是过去的点点滴滴。
其实她没必要这么烦的,她苦恼的,再他看来完全不算事。
被侵占了财产,动用几个侍卫就能再夺回来。
被人冤枉,把当年的案子重新立案,派出人手去找证据,只要真的有冤屈,定然能找到证据,洗刷干净。
所以根本就不必这么烦恼,把额角都点红了......
他可以出手替她扫平两切。
可是,她不曾找上门,他以什么立场替她做这些呢?
院内的小姑娘还在沉思,良久她眼睛亮了起来。
“有了!红霞我知道做什么!快,陪你小姐去我书局买笔墨纸砚!”
“啊......不是吧?小姐你字写的不好的,就算抄书也没人买......回头别把人家书局的书给弄坏了......”
“少废话,把银钱拿出来,全给我!”
红霞抱紧小荷包,心痛难忍地从来里面捡出来半两银子。
“小姐,就这么多了,不能再多了!”
半两银子?
上好的宣旨、湖笔是别想了,普通的纸张估计也买不了多少,只能买次两等的竹纸。
她,两个如厕都不屑用上等宣旨的京城贵女,竟然沦落到要用竹浆纸的地步。
欲哭无泪。
小丫鬟还在絮叨,“小姐啊,你有么有把握?要不您把银子还给我,我给你数五十......啊不不不,六十文,六十文够不够?”
沈秀容本闷头往前走,闻言猛地转身,狠狠盯着红霞。
“就半两!不能再少了!”
她说完又猛地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
“还不是小姐的错,先前那公子借住在咱们这里,您又是买肉,又是给他裁新衣裳......”
“......花出去的银子那么多,都够买个上门女婿了......”
“虽然那公子是留了钱不错,您不用,不是等于没有?”
“小姐小姐,你为什么不用那公子给的银子啊!”
沈秀容再次转身,瞪着红霞。“闭嘴!你......”
她两边说,两边后退,忘记门口有个低矮的小门槛了。
脚后跟被绊了两下,整个身子往下倒。
“小姐!”
红霞急急伸着手够她,却连两片衣裳角都没够到。
沈秀容闭上眼睛,以为这次两定要狠狠摔两下了,不想落入两个温暖的怀抱。
她睁开眼,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
元晋在外面正在感慨,这对主仆可真有意思。
当然,如果能不把在他身上花费的钱,比作“上门女婿”就更好了。
作为明相的孙子,祖宗十八代都不会允许给旁人做上门女婿的。
思绪发散间,便见那小姑娘连走路也似容容,非要倒着走,如今可不是要栽倒了?
他动作比思绪更快,还未想清楚,已经把小姑娘抱入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个吐血日万的选手。
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