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04章（1/2）

第004章“撂牌出宫”

“贝勒爷回府了！”

苏培盛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打着灯笼。

都不用看脸色，从主子重重的步子里，他就知道今天贝勒爷心里不痛快。

膳房太监远远的觑着影儿，不敢过来，冲苏培盛一个劲使眼色。

苏培盛暗暗叫苦，陪着小心问：“主子，您看晚膳……”

“免了！去书房！”

胤禛这时候根本没有胃口，脚下加紧，直奔前书房而去，一眨眼就把苏培盛拉下一大截。

苏培盛吓得骨软筋酥，急忙把灯笼举高，照着主子的方向，小跑着追赶。

膳房太监一缩脖子，得嘞，都把皮绷紧一点儿吧！

*

顾不得自己定下的养生规矩，胤禛连喝了两盏酽茶，才压下胸中的郁气。

他不是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是他的底线比别人高，有的事情看不下去。

他不是看不出皇阿玛在敲打他，用治疫来“奖赏”他在选秀前弹劾大员的动作。

他不是看不出额娘对十四弟偏心，十四弟对自己不满，自己的尴尬处境。

他不是看不出太子被皇阿玛弹压得乱了方寸，还对自己产生了忌惮。

他是个骄傲的性子，不愿去解释，也不愿去辩白。

他想只要做出成绩来，皇阿玛总会明白他的一片赤诚。

他想只要好好辅佐太子，二哥总会明白他的好意。

他想只要好好孝顺额娘，额娘总会看到他的孝心。

他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踌躇满志的时候，满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

他一向勤奋办差，诚心任事，兢兢业业。他认为，天下的事都越不过一个理字去，所以他理直气壮！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处处遭到掣肘，事事办得不顺，还听了很多阴阳怪气的议论。这让他越来越心焦气躁，烦闷不已。

有时候他真想直抒胸臆，剖白心迹，大喊一声：你们都看错了我，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就是这样的——

这一夜，一向最重规矩的四贝勒在书房喝得酩酊大醉。

*

从神武门走到顺贞门，五十名秀女排成两列，踏着十月末微凉的晨晖，步伐不疾不徐，身姿优雅挺拔。若是放在后世的时尚秀场，个个都是台风稳健的佳丽。

只是这里的观众看的不是衣裳。整场走秀结束后，“模特们”有的会悄悄离开这个舞台，有的会留下来耗尽一生。

安和也是其中一个。她如今的年龄刚满十七，身前身后的“同班同学”最小的只有十三。

我们都特么是未成年人，都还是孩子啊！

没人听得到她心里的咆哮。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她在用吐槽缓解心中的紧张。是的，她已经有点惊慌失措了。因为她过了初选，被记了名字！

原本舅舅都打听好了，初选那一关，有个关键的老嬷嬷姓夏，几乎每回都在，最是个眉眼通透的，只要打点好了她，多半都会如愿。

这并不是说，一个嬷嬷就能决定秀女的去留。而是上有圣旨，下有对策，县官不如现管。

秀女们的顺序，阅看的批次，都是提前在下面分好的。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贵人们事忙，一天只能阅看两个旗，一次只能进八名秀女，站成一排。

有那相貌好，又有心留牌子，想登青云梯的，在这上面下点功夫，就可以站在显眼的位置，或者与几个姿色平平的站在一起，自然显出她来，成功的几率就大一些。

当然，不想留牌子的，就反其道而行之。

是正还是反，提前说好，嬷嬷心中自然有数。

安和的主意就是尽量变得透明。为此她甚至用上了一手绝技，就是裸妆！

后世的裸妆，是为了在自然的妆容里变得更加精致。

安和的裸妆却是反着来的。

舅舅、表姐和弟弟都看不出她上了妆，只觉得惊讶。

明明还是那个相貌，但气质黯淡了许多，不注意的话，真是过目就忘！

有了万全的准备，安和当时觉得撂牌子十拿九稳！

*

真正走进紫禁城的时候，安和不禁心生感慨。

穿越后数百年的落差，满目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规则。她努力适应了三年，午夜梦回还是会心惊胆战。

直到这一刻，她见到了故宫！

宏伟庄严的古建筑群，伫立百年，栉风沐雨，几经沧桑。在她的年代里，在国家的精心养护之下，故宫成为公众游玩的园林，依然焕发着生机。

眼前的故宫，应该叫做紫禁城。比起进进出出的古装人物，这座无与伦比的宫殿更像一位老朋友，让安和觉得十分亲切。

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安和一时心潮起伏，真想扑到红墙上痛哭一场。

冷静点，没等你扑到墙边，只怕就要被赏赐一丈红了。

算了，就当故宫一日游！

*

人算不如天算。这回管事的嬷嬷却不姓夏，而是姓田！

这位田嬷嬷毫无耐心，拿了孝敬，立刻赶人离开。安和只说了一句“双亲已逝，担忧家中幼弟”就被推出门外。

命运尽在别人掌握，严重的焦虑感让安和差点抓狂。

田嬷嬷到底听懂她意思了没？

真正阅看的时候，安和一直低着头，一丝一毫不敢乱了规矩。随大流走了一趟，她根本不知道上面都坐了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至于下跪叩头，她早就过了心理适应期。

历史舞台上，人家是先来的，我是不小心插队的。跪跪古人吃亏吗？不亏也！

不用做“跪得容易”，因为正式场合都会有跪拜的垫子。在这个到处需要跪拜的年代里，不论男女，长长的袍服下本来就习惯戴着护膝，一般是一寸厚的丝绵。

豪门大户的护膝奢华得多，昂贵的貂皮熊皮都可以用上。听说宫里的太监大总管还用过金丝猴皮做护膝。金丝猴啊！安和暗暗咋舌，这在后世要吃牢饭的！

当然，护膝只是基本的防护。三跪九叩站起来还好，罚跪时间长了，两条腿照样会废。

初选后不到半天，安和就被告知“记了名”，接下来就是“留宫住宿”，进入了复选！

怎么会这样！安和一阵急火攻心，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

田嬷嬷是不是以为凡是给了孝敬的都是想入宫的！

然后她听到“同班”落选的秀女在抱怨，说田嬷嬷好不晓事，收了孝敬就不管了。

另一位秀女细声细气地说道：“田嬷嬷原是管复选的，收的孝敬更多，一向看不上夏嬷嬷这里。只是上面突然说了要一切从简，各处都裁了好些人，田嬷嬷才‘降格以求’，把夏嬷嬷赶走了……但她又没有夏嬷嬷安排调停的本事……”

秀女们都是家中有渊源的，忍不住小声八卦起来。

“听说皇上根本不曾亲自阅看……”

“听说是哪里遭了灾，御史言官捅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恼了……”

“偏偏赶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