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该做的事(2/3)
林见鹿看了对方一眼,在敲响房门前回答:“您能等,但受苦的人未必能等。”
自从周教授被带进门,林森和甄鑫夫妻俩就觉得不对劲。
可小楼里不光他们夫妻,还有其他随行的工作人员,林森和甄鑫再想追问周教授他们女儿为何就被首长带走聊天,也不好在人前表现出来。
等到房门终于响了,林森和甄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甄鑫一阵风似的跑去开门,见到林见鹿的瞬间就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鹿鹿。”
林见鹿反抱住甄鑫伶仃的脊背,把头枕在她肩膀,软着嗓子呼唤:“母亲。”
“小坏蛋,来了也不赶紧进门,就知道在外面让wǒ • cāo心。”甄鑫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女儿身上香软的气息很快平定了她的心神。
甄鑫迅速收拾起多余的情绪,放开林见鹿,转而对站在门口的老人微笑着伸出手:“首长好,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老人和甄鑫迅速握手后,众人相携进屋,在宽敞的客厅落座。
老人直接笑了:“这些年让你们受委屈了。现在拨/乱/反正,我亲自过来道歉,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我们这群老家伙商量过了,不能让你们白白吃苦受罪。除了返还你们出问题之前的产业,让你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工作之外,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林森性格偏冷,很不爱对外交际;对外应酬的事情反而大多交给甄鑫来处理。
老人开口询问后,甄鑫和丈夫对视一眼后,直接说:“到我和林森的岁数,只盼着孩子们好了。但孩子们都很争气,他们自己考上理想的大学了,以后也会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为国奉献,用不着我和林森操心。”
“我们俩有任何要求。”
“我就想问——我们离开前的实验进度怎么样了?完成了吗?”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气氛陷入尴尬。
“……实验被放弃了?我们明明把接下来的计划和步骤都写清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成了。”甄鑫捂住嘴,呼吸急促。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回荡着她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有其他了。
林见鹿握住母亲的手,视线扫过客厅的角落——与外部的精美不同,小楼显然被分给过无数人家使用,清新明快的巴洛克式装修几乎完全剥落,无论窗框还是柱子上,都被钉上了铁钉,彻底破坏了原有的华丽柔美,连墙壁上的白漆都被贴上的报纸覆盖,彻底毁掉了原有的一切,就像甄鑫和林森两口子的生活。
人回答甄鑫,或者说,有人敢在她回到岗位的第一天回答她这个注定失望的问题。
甄鑫站起来,直接说:“我和林森能现在就回实验室么?”
老人跟着站起来,再次和甄鑫握手:“甄教授,你现在就可以回到实验室里重新开始你的实验。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果时间允许,先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再回到工作岗位吧。我还有事,先告辞,教授一家好好叙旧。”老人说完和司机一起离开,原本在小楼四处站岗的警卫跟着老人离去。
门一关上,林见鹿就说:“父亲、母亲,我刚刚……”
甄鑫立刻捂住林见鹿的嘴,摇摇头,制止她说话。
林见鹿了然的颔首,当甄鑫松开手,她顺着说完的话补充:“还在实验室里跟着周教授做实验呢。大哥去接皎皎了。”
林森和甄鑫听到女儿自然而然的接上之前的话,欣慰的笑了。
甄鑫顺势接上林见鹿的话,跟着笑道:“你哥带皎皎出去的事情,周怀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想到才几天的功夫,皎皎又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还好你机灵,想出个法子拖住她了,否则,她听说郭晖有嫌疑就立刻冲过去找郭晖算账,让郭晖有防备了。警察就办法人赃并获了。”
林见鹿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这种虚伪的假话,而是一脸认真的强调:“看在你们和爸爸妈妈的面子上,我只给她收拾这一次烂摊子。如果朱皎皎以后再做糊涂事,我不会管了。”
林森和甄鑫都是平白人,有对子女之间“锄强扶弱”的念头,果然笑道:“这次你愿意帮她一把,我们都挺意外的。”
甄鑫摸着女儿顺滑的长发,“我们鹿鹿看着软乎,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原则,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不会让你担着其他人的麻烦过日子的。”
“人生在世,谁都是一辈子,自己过自己的,是好还是孬也就这么几十年功夫,用不着背负其他人的命运。”
“你和皎皎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以后最多进个差不离的部门,过家长里短的日子,跟你不可能一样。以后她也什么能跟你有交集的地方了。”
甄鑫说完这些,回头问起长子和周家女儿的婚事:“林曦和周慧怎么突然要结婚了?之前不是说慧慧不想结婚,还要再等几年了,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甄鑫表情有点八卦,压低了声音询问:“你偷偷告诉妈妈,是不是他们两个……咳咳,所以着急领证?”
林见鹿想到甄鑫居然思想这么开放,未婚先孕都敢考虑!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连连否认:“不是,有,怎么可能!妈,你可别给大哥知道,否则大哥要羞死了。”
甄鑫吃吃地笑:“要羞也是你大哥羞,不是周家姑娘羞。你大哥第一次在信里头提起周慧,我就知道他这辈子要被媳妇吃得死死的了。”
“真想赶紧见一见周慧,我和你父亲被下放的时候,她还出生呢。”
林见鹿顺势跟父母聊起在周家的见闻,也将把吴兰心接过来的想法说给他们听。
听到周家乱糟糟的烂事,林森拧紧眉头:“周怀年岁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情还搞清楚。”
“兰心是我表妹,她父母都不在了。长兄如父,既然周怀做不了决定,那就由我出面替兰心给他说清楚,去办理离婚手续。”林森和妻子对视一眼,“这两天该做的检查做完,我和你们就回去实验室了,等闲不会在家。房子这么大,有的是地方可以住人。让林曦尽快结婚,把兰心母女一起带过来奉养就是了。”
林森说完话自己就笑了,他摇摇头,反口改掉之前的说辞:“什么‘奉养’,兰心是大学语文老师,哪儿用得着别人养活,她工资都够生活了。我们顶多是出租个套房给她生活。”
吴兰心居然还是大学老师?
想起周教授对前面一任妻子的评价,林见鹿简直想跳起来打爆他的头了。
周教授还真是跟吴姨妈对他的评价一模一样——专业领域本领超群,但是私德不修。
林见鹿一家三口在客厅里说了一阵子闲话,林森终于对女儿发出邀请:“我带你在老宅里四处逛一逛,给你讲讲这房子的历史。”
“荣幸之至。”林见鹿伸手挽住父亲的手臂,另一手揽住母亲甄鑫,三人顺势走出宅院。
在房外的草坪上,林见鹿眼神往房间里晃了一下,小声问:“有窃听?”
林森和甄鑫摇头。
甄鑫:“不确定是不是有,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终归不会有错。”
他们继续牵着女儿在草坪里散步,时不时还指着什么方向,仿佛在说陈年旧事,但从林森和甄鑫嘴里吐出的字眼,满不是这么回事。
林森担忧地问:“周怀和首长的警卫比你早进门十多分钟。他到底拉着你说什么了?是不是问咱们一家人下放时候的态度?还是说打听有有外/国/势/力前来联系我们?”
林见鹿摇头,跟父母实话实说:“都不是。我在车里感觉到他身份不一般,是个能做主的人,所以故意说了一些社会上的不平事,引起他注意。”
甄鑫很想说林见鹿“多管闲事,把自己过好就行了”,但她和丈夫愿意冒险回国,甚至被下放后这么多年都考虑过逃出国,足以证明他们本来就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
——很多事,插手了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但良心不允许他们视而不见。
他们一生立志做的事情便是“为万民求福祉”。
因此,即便再担心女儿,林森和甄鑫听过女儿的复述的后依旧笑着点头:“鹿鹿,你做的对。既然知道有不好的事情,那我们就努力去改变。”
“首长也只是一个人,他每天忙于公务,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问题都想到。”
“所以,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能直接把不平事说给他听,那就敞亮的都说出来。”
“发出声音,才有改变的可能。”
林见鹿被夸得脸红,但心里却又有着难以抑制的畅快。
她想过再几十年后,自己做同样的事情,被许多人攻击“想得太美”,但在民风保守的陈旧岁月里,却有许多人心里仍旧燃烧着光和热,会坚定的支持她,告诉她即便冒险也无所谓,去做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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