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她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子,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放倒姓顾的,明亮的灯光下,顾歧一手撑额,闭目,像是睡着了。
他修长的五指将额前长发撩起,露出光洁的额际,眉峰轩起,鸦睫浓密,乍一看这是个颇为女气的长相,但浑身的气质却刚的惊人,像青锋雪刃,剑气凝霜,令人难以靠近。
苏敛走近,尚未开口,窗户却破了,冷风冷雨翻涌灌入,伴一条影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猛地站直,一手持刀,凛凛砍来。
他砍得是顾歧的背,苏敛来不及思考,展臂挡过去,人过去了神才回过来,后悔已经晚了,苏敛吓得闭眼,只觉得杀气割面,下一刻她的肩被人握住,旋转,顾歧将她拢在胸前,一脚挑起长凳,迎刀而上。
长凳断为两节,顾歧将苏敛推向角落,自袖中排出一把两尺左右的刀,薄,轻,锋利,青光寒冷。他反手握,扬起挥出,刺破了来人的肩头衣裳。
苏敛蹲在角落里瞪大了眼。
那人在地上侧滚一圈,察觉到顾歧力有不逮,毫不犹豫又逼上来,迅猛一刀出,被顾歧利落的挑开,二人皆是唯快不破,眨眼间你攻我挡的过了数招,顾歧越战越勇,他一手抓住对方手臂,抡开,袖刀在腕骨周围转出个花儿,“噗嗤”一声扎进对方的后背。
苏敛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后脊梁一痛,见顾歧毫不犹豫的将血淋淋的刀拔出,对方嗓子里蹦出哀嚎,如困兽,猛地拧过顾歧的手臂,顾歧不得已松手,当胸挨了一脚,他只觉得肋骨都要凹断,剧痛难忍,唇角溢出血沫,连退几步,一手捂住了侧胸,不给自己半刻缓和机会又一次扑上。
两个高挑的成年男子殊死搏斗犹如猛虎,苏敛看的心惊肉跳,她一个劲的想顾歧哪儿来的力气,回光返照?
“你是谁的人?”顾歧扯了一下嘴角,冷冽道。
“未来太子的人!”对方喘着粗气道。
苏敛闻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歧轻叹一声,抢先一步挡在苏敛跟前,将她抄起来:“没见过世面。”
苏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为了防止被押解作人质,她像个枕头似的挂在顾歧手臂上,电光石火间路过桌边,余光扫过桌上空盘,她一惊之下顿悟。
顾歧彻底失了耐性,一脚踏上桌缘,越过去将那人摁倒在地,鼻尖上微微冒出热汗,眼眶猩红,二人贴身扭打半刻,袖刀终于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苏敛中途被扔下,哆哆嗦嗦的抱着桌子腿儿,眼睁睁看着血张牙舞爪的漫开来,渗进地缝里,逼近衣角。
“姓顾的。”她有点木讷的说:“你shā • rén了。”
顾歧翻身躺倒在地,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时仿佛血肉都起了球,刮擦着内里,又痛又带着腥气,他艰难的低头,翘起脚尖踢了一下苏敛:“怕什么?”
苏敛像是被踩了尾巴,半边身体绕到桌子腿儿背面,抻直了脖子哭丧着脸:“你到底是谁?”
顾歧叹了口气。
“知道为什么今晚来找你吗?”
“不是来还钱的吗?”
顾歧:“你脖子上的摆设该打理了。”
苏敛愣了一下,抬手顺着脖子往上摸,摸到脑袋瓜子:“你脖子上的才是摆设!!”
慢慢的她又回过味儿来,恼羞成怒:“我看起来很邋遢吗!!!你讲点道理啊!谁大晚上的涂脂抹粉啊!”
顾歧没有回应她,苏敛身上的雨水已经半干了,再看顾歧,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像是水里拎出来的,浑身湿透,苏敛心里“咯噔”一声,爬过去在他额头上一探。
“你还真把我的老山参全吃了啊!”她被那骇人的热度烫的一个机灵,惊慌道:“一个须子就能续命的,你把它当生姜吃啊?你你你......烧不死你!”
顾歧被她晃得头晕,咳嗽了两声,一冲从鼻子里流出血,他气若游丝的前倾身体,倒在苏敛肩头,体力精气被透支殆尽,体内的烈火仍然在不知疲倦的熊熊燃烧,没了养料,许是要把血肉骨骼都烧成灰。
苏敛喃喃的看着天花板:“真好,连麻沸散都省了。”
顾歧做了个梦,梦回无极殿,火舌顺着雕像的底座一路烧上去,一发不可收拾,粗大的横梁断了,坠下来,重重的砸在顾盈身上,顾盈勉力抬起头,对视时是一双死水般黯淡的眼瞳。
“五哥!”他猝然惊起,两手在半空中乱抓,浑身都在痉挛,邵小胖正在用凉水搓帕子,被这情形吓了一跳,忙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好在没裂开,他记得苏敛走之前告诉过他如果烧的太厉害会发生惊厥,把提前预备好的帕子塞进了顾歧口中。
此时此刻苏敛已经来到了百歌楼门外,赴三日前梁景之约。
她站在角落里等待,百歌楼里莺飞蝶舞好不热闹,苏烈时而探头,她心想那天也没说留个记号特征,会不会错过呢?
忽然,她看见一个黝黑魁梧的人跨进了百歌楼,很快淹没在人群里,苏敛忙追上去,甫要进门,却被两个龟奴拦在外头。
“这是找乐子的地方,小姑娘家边边去。”
苏敛垫着脚张望一番,悻悻然生怯,正要走,忽听人道:“哟!慕容公子来啦!莺歌儿!快去叫莺歌儿!”
那四个字令苏敛浑身一僵,一股寒气自尾椎骨升上来,直冲天灵盖。
她一手掩面,脚下步伐凌乱,忙不迭冲下台阶,一脚踩空滴溜溜滚了下去。
这一摔惊天动地,慕容卓转首看过来,微微眯起了眼,他信手拨开随从,自台阶上走了下去。
苏敛用力揉着脚脖子,心说真是倒了血霉,恶寒又起,头顶上响起一个恶劣笑声:“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时候苏敛是不怕慕容卓的,慕容卓蠢笨,单打独斗苏敛总能叫他好看,可后来,他渐渐的发现慕容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慕容卓背后千丝万缕的势力,譬如她即便令慕容卓受了皮肉之苦,慕容卓也有本事一状告去他爹那儿,十倍百倍还回来。
“没见过。”她心绪跌宕,低声说。
“没见过?”慕容卓不怀好意道:“那我怎么知道你叫敛敛呢?”
所有恶心的记忆一瞬间井喷,苏敛猛地转头,狠狠一巴掌掴在慕容卓的脸上,厉声道:“敛敛也是你叫的吗!”
这一巴掌打出去,苏敛知道自己铁定要付出代价了,但是她忍不了,凭什么要忍?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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