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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4.18|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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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是怕你被别人蒙在鼓里,白吃了亏。娘和大哥自然都是为你好的,不过你也知道,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啊。你、我、大郎、二郎,咱们才是至亲四口。”

宋勇心里热呼呼的,“对,还有大郎媳妇。”

---他倒是没忘了今天才进门的徐传捷。

乔思柔不由莞尔。

宋勇得了妻子的好脸色,很开怀,一把年纪的人了,笑的像个孩子。

乔思柔心里酸酸的。想当年和他也恩爱过、温存过,那时候看着他的笑脸便觉得阳光明媚温暖如春,可自打那位曾经和他定过亲的燕云卿进门,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侍女进来禀报,“官家太太带着姑娘上门赔罪,太夫人让您过去呢。”

乔思柔目光中的温柔没有,心也变硬了,冷冷道:“咱们过去,听听娘和大嫂怎么说。”宋勇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咱们过去。夫人放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颠儿颠儿的跟在乔思柔身边,满脸殷勤。

太夫人是老年人了,平时爱歪着,房里居中放着张老红木嵌螺钿七屏式罗汉床,她在床上坐着,还和平时一样慈眉善目的。地上站着两排人,一边是苏夫人、宋长庆、宋长琴,一边是位年约二十许的少妇,身上穿着大红底洒黑色玉兰花的锦缎褙子,下面撒开百花裙,白团子般的圆脸,微微有些发胖,眼神很精明;少妇身边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身红衣鲜艳的很,人却没精打采的,低着个头,手中的帕子已被她绞的不像样子了。

“是二爷,二夫人么?”看到宋勇和乔思柔进来,那少妇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福了福,“奴家是包氏,官千户之妻,今日府上有喜事,本该前来道贺的,不巧奴家头疼症犯了,只好让她一个人来赴宴。谁知这丫头不懂事,竟然……唉,这丫头打小没了亲娘,少家失教的,奴家不过半天没看住她,她便闯出祸事来了。这都是奴家的错,奴家给二爷、二夫人赔罪了!”拉了拉那红衣少女,厉声道:“金娘,还不快过来给二爷二夫人磕头?”那叫金娘的少女不敢违拗,不情不愿的跪下磕了几个头,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也没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太夫人是个软心肠,见了金娘这委屈的样子就不忍心了,陪笑看着乔思柔,“虽可恶了些,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呢,你一向宽宏大度的,你看……?

宋长庆和宋长琴温顺的低着头,肚中暗笑,“祖母,您也太好性子了。”苏夫人在旁更是想翻白眼。你用得着跟她这么客气么?她是你儿媳妇!

“不说弟妹一向大度,单说娘您开了口,弟妹是一定会听的。”苏夫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乔思柔微微笑了笑,快走两步握住太夫人伸出来的手,对上她殷切的目光,“娘,官姑娘年幼无知,儿媳自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太夫人很是欣慰,“这样才对。咱们宋家本就是宽厚人家,不作兴得理不饶人的。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你说是不是?”乔思柔笑的温婉,“娘说的是。您放心,我问她几句话,不会难为她的。”

“就是,问几句话而已。”宋勇附合。

太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苏夫人皮笑肉不笑,“一个小孩子罢了,有什么好问的?弟妹也是过于仔细。”

乔思柔温和的反驳,“小孩子嘴里才有真话呢,大嫂您说是不是?”含笑看着苏夫人,神情之中含着讥诮。

苏夫人不好再拦着她,板着个脸,好像谁欠她二百大钱似的。

乔思柔看向跪在地上的金娘,温声问道:“你是个孩子家,虽然你有失礼之处,我是不会怪你的,你不必害怕。你叫金娘是么?金娘,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在谁口中听到那些流言的?”

包氏脸上闪过丝慌乱之色,偷偷看了苏夫人一眼。金娘愕然抬起头,“在谁口中听说的?夫人,全城都在传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回夫人的话,连女儿也听说过。”宋长庆向前走了两步,怯怯的说道。

“夫人让你说话了么,你就随便插嘴?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宋勇斥道。

宋长庆眼圈红了红,低声道:“父亲教训的是。”曲曲膝,低头站回原处。

太夫人心疼不已,看了好几眼宋勇,见他脸色不好,没敢开口为宋长庆说话。

乔思柔皱眉,“金娘,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流言是在谁口中?最后一次又是在谁口中?”金娘呆了呆,面色迷惘,好像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似的,包氏在旁咬牙,猛的一巴掌扇向金娘,尖声斥骂,“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一点好事不干,净会给我惹祸!”打了一巴掌还嫌不解气,接二连三,又扇了好几下。

太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便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该这般搓磨!”颤巍巍指着包氏,显然是气的狠了。宋长琴有眼色,赶忙过去替她拍着背,“祖母,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快别生气了。”宋长庆神色有些恍惚,怔了片刻才回过神,也过去替太夫人顺气,“您身子金贵,气坏了可如何得了。”太夫人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宋长庆惊慌的道:“祖母,祖母您怎么了?”宋勇和乔思柔同时关切的围上来,“娘,您没事吧?”

金娘一开始被打懵了,脸颊已是被打的发红,她才捂着脸哭着叫道:“等我哥哥回来,我让他杀了你!我让他杀了你!”包氏听了她这话越发上火,下大力气揪着打,金娘头发都散乱了,杀猪一般嚎叫。

苏夫人面沉似水,“成何体统!”命令侍女,“叫两个婆子过来,把这对疯母女赶出府去!”

宋勇一心扑在太夫人身上,乔思柔冷眼看着苏夫人赶包氏和金娘出去,轻蔑的笑了笑。

太夫人不过是气着了,大夫过来给瞧了,开了个药方,“老人家若爱吃便吃两剂,若不爱吃,也无妨。”众人便知道太夫人没什么大事,各自放心。

金娘却有事了。她跟着包氏回家之后,便上吊自尽了。

黄昏时分,宋长春行色匆匆,一路小跑进了大厅,“不好了!官家那女孩儿回去之后便上吊自尽了,她有个同母哥哥官寿生,和她兄妹感情甚好,这官寿生回家之后,不知听包氏说了什么,叫了两个仆人抬着那女孩儿的尸首往侯府过来了!我已命管家过去好言相劝了,估计能拖延一会儿,到底要如何应对,还请祖母给拿个主意。”

太夫人本来好了点儿,听了宋长春这话,脸色煞白,连声道:“罪过罪过,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自尽了呢?”

苏夫人扬眉,冷冷问道:“这下子弟妹可安心了吧?若你宽宏大度放过那孩子,她也不至于……”

“大嫂请慎言!”乔思柔正色道:“我要问那姑娘几句话,难道不是应该的?她是因何自尽的大嫂可弄明白了么,就这般指责我,往我身上泼污水!”

宋勇格外气愤,怒冲冲质问,“大嫂知道什么内情不成?何以见得那丫头的死和我们夫妻二人有关?”他急着拍马屁,苏夫人指责的是乔思柔,到了他嘴里却成了“我们夫妻二人”,一幅和乔思柔共同进退的模样。

苏夫人被宋勇这二楞子气的够呛。

鹤庆侯大步流星的走到厅里,“我宋家一向待人宽厚,几时弄出过人命?”看了宋勇和乔思柔一眼,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什么弄出人命,分明是讹人!”宋勇大怒,“他家女孩儿做错了事来赔罪,我们不过好言好语问了句话罢了,人死没死,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他匆匆道:“娘,夫人,我去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打发走,你们安生等着,莫要害怕!”抬脚往门前走。

鹤庆侯忙拦住他,“你做什么去?还嫌咱家的名声不够是不是?你去把人强行赶走,嚼舌根的人更多了!”

“那你说怎么办?”宋勇打掉他的手,恼火的大叫,“今天可是大郎成亲的好日子!我不能让这倒霉的人堵到门口,不吉利!”

“就是,不吉利。”太夫人喘过一口气,赞同的说道。

她怜惜那枉死的小姑娘,不过她更关心自己的大孙子。

“可是,宋家的名声要紧。”宋长庆一脸的深明大义,“父亲,您如果冲动行事,鹤庆侯府免不了背上仗势欺人的骂名。”

乔思柔心里这个恼怒,就别提了。如果说喜宴上的闹剧已经让她咬牙切齿,那么眼前这一幕更加令她深恶痛绝!

“庆姐儿说的有理。”鹤庆侯府叹了口气。

他眉头紧蹙,显然是为眼前的事非常烦恼。自打老鹤庆侯过世他掌管侯府以来,也算经历过不少事了,可是他为人一向沉稳,太夫人又是好性子,像这种闹出人命的事他是第一回遇到,头疼的很。

做为鹤庆侯府的当家人,他不愿让侯府背上这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名声,更不愿意才搬迁到顺天府不久,才离开京城不久,就发生这逼得人抬着尸体上门讨公道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有多事的御史闻风上奏,陛下会怎么看待鹤庆侯府?在京城时奉公守法,才迁至顺天府,便闹出人命来了么?以前的安分守己都是装出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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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不寂寞

入夜之后,玲珑没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睡下,半躺在床上,拿了本书闲闲翻看。

“三小姐,您还没睡呢?”唐小鸣面色讪讪的走了进来。

玲珑抬起头,似笑非笑,“他来了?”唐小鸣红着脸点点头,含混的答应了一声。

玲珑放下书,掀开身上的薄被,下了床。

她身上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斜襟交领大袖衫,曳地长裙,颜色是嫩树芽一般浅浅的绿,宛若一泓春水般淡雅宜人。

她依旧穿着木屐,走路的声音很清脆。

裙子很长,盖住了她纤细柔嫩的双足。

周王负手站在外间,正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美人图,听到脚步声,他唇角愉快的翘起来,转过了头。

“我明天就要搬去和我爹娘一起住了。”玲珑板着小脸,“本来今天我娘就要我搬过去的,我挑了一堆毛病,什么墙纸的颜色我不喜欢、地毡太厚了、我睡惯的大床要拆要卸很麻烦怕是一天弄不好……又是耍小孩脾气又是耍赖,使尽百宝,才拖了一天。”

玲珑虽是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周王却心情很好,桃花眼中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甜醉迷人,十分勾魂,“小铃铛你知道我要来,特意留下来等我的,对不对?”

平日里冷峻傲慢、凝结霜雪的一张俊脸,线条一下子就变柔和了,皎洁明彻,灿若春光。

玲珑撇撇嘴,“谁特地留下来等你了?我性情疏懒,就想息事宁人,不想有无关人等在我家寻衅闹事,明白么?

和平呀,王小三,我希望的是和平!谁特地留下来等你了?美的你。

她年龄尚小,还没有完全发育开,称不上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可她的嘴唇是少女特有的粉润之色,娇嫩的像花瓣,她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开一合,可爱而诱人。

周王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想要吻上她的双唇。

“喂,你要做什么?”玲珑瞪大眼睛,“你尊重些!”

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神清澈明亮,不含一丝一毫的尘世渣滓,婴儿般纯净、璀璨。周王忽地生出羞惭之意,柔声道:“小铃铛,我不想做什么,你脸上有灰,我替你拂去,好不好?”伸出衣袖,在玲珑脸颊上小心的擦了擦。

他的动作和他的衣料一样,丝绸般柔美滑爽。

玲珑嘻嘻笑,“王小三,你明天就要走了,对不对?你如果敢不回京,你爹是饶不了你的。”

周王浅笑,“小铃铛真是聪明孩子,说的很对。”

他如果不回京城为皇帝庆祝四十五岁“整寿”,皇帝说不定会气得跳起来。

“所以,我爹娘要我明天一定搬过去,其实没什么用。”玲珑扮了个鬼脸,“明天你已经走了呀,我很安全的!”

王小三都走了,我还搬家做什么呀?除了你,还会有谁半夜跑到我房里来。

“不,你还是搬过去和你爹娘一道住比较稳妥。”周王微笑。

“王小三你……”玲珑气呼呼的。

你走了,不会再半夜来骚扰我,就想我搬到父母眼皮子底下居住了?自私、自利、无聊兼无耻!

周王的笑容更加愉悦,“我回去的晚了,我爹我娘定会要我多住些日子才放我回来,等咱们再见面,不知得过多长时间呢。”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小铃铛会被她父母看的死死的,大为满意,心情欢快。

玲珑气鼓鼓的走到桌前坐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口热茶下肚,玲珑惬意的叹了口气,脸色好多了。

“小铃铛,你这样可不是待客之道。”周王施施然走到她对面坐下,眼中含笑,“客人也是要喝茶的。”

“你也算是客人么?”玲珑不客气的反问:“有从房顶上进来的客人么?客人都是从大门进来的,从房顶进来的,顶多算是……”

说到这里,玲珑觉得不对劲,眼珠转了转,停住了,不再往下说。

“算是什么?”周王伸手从她手里拿走茶盏,举到唇边抿了一口,含笑问道。

他这一套动作真是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一般,玲珑没法不佩服,“王小三真是与众不同,抢起别人的东西来,他理直气壮,视若平常啊。”

“窃贼。”玲珑眼波流转,笑吟吟说道。

从房顶上进来的,不是窃贼,又会是什么呢?

“窃贼么?”周王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我也不能白担了窃贼这个名声。小铃铛,我这便把你偷走,今晚你住王府,明天一大早便动身,和我一起进京。小铃铛你放心,我这个人很大方的,到了京城我带你四处转转,把金陵城玩遍了。”

他语气淡淡的,眸光幽深,好像一汪深水似的看不见底,玲珑觉得不妙,心里咯登一下。

他无法无天的,如果真是深夜把我拐走,那我岂不是很倒霉?不行不行,一定不行。

“三哥哥,我虽然不能和你一路同行,但我的心和你在一起!”玲珑堆起一脸谄媚的笑,“我虽然不能和你一起到金陵游玩,但我可以……”

她本来想说我可以写信给你,用另一种方式陪伴你,可是想到乔氏的话,想到喻大爷的外祖父,呆呆的停下,皱起小脸。

“怎么了?”周王凝神看她,声音很柔和,“你忽然不给我写信了,我觉得很奇怪。小铃铛,发生了什么事?”

玲珑满脸若恼,“我也不愿意这样的,可是……唉,王小三,你为什么要有一位喜好杀戮的……”她脑中急速转着念头,“王小三对他祖父是什么感情?会不会很崇拜?算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不要说出事实真相比较好。”

“没事,没事。”玲珑嘻嘻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王小三,你路上会很赶的,可是也不要太心急了,知道么?不要赶夜路,夜间疾驰是很危险的;多带几匹备用良驹,路上换着骑;宁可真的晚几天,反正陛下是你亲爹,不会真的治你的罪……”

周王静静的看着她,玲珑不好意思,讪讪的拿过另一个茶杯倒了茶,“那个,请喝茶,请喝茶。”

周王的手按到了玲珑手上,玲珑大窘,低下了头。

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手掌比玲珑要大上两号,大手盖小手,优美、温馨。

“王小三不凶的时候,挺招人喜欢的。”玲珑心里怦怦跳。

周王沉声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祖父。不光我,连我二哥也没见过,两个妹妹就更别提了,她们和我一样出生在坤宁宫,那时候我爹已经登基,我祖父早已驾崩。小铃铛,我们兄妹五人当中,唯有大哥是见过祖父的-----那时他还不满一岁。”

玲珑抬头看他,眼神有些茫然。

周王浅笑,看向玲珑的目光中颇有纵容宠溺之意,声音更是温柔,如同春风拂面,“小铃铛,我祖父做过的事不能算在我头上,对不对?他驾崩之时,还没有我呢。”

“那倒也是。”玲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也对啊,太-祖皇帝残忍也好,嗜杀也好,和王小三有什么相干?太-祖皇帝驾崩的时候还没有王小三,王小三又不是由太-祖皇帝教养长大的,没受他的坏影响。

“为什么突然不给我写信了?”周王柔声问道。

玲珑手还被他握着,思绪有些混乱,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告诉他,“我……我祖母一向是没有娘家人来往的,我很笨,居然都注意到。近日来我才知道了,原来我祖母的父亲,就是我的曾外祖父,和我祖父的父亲,也就是我曾祖父,是同窗、好友,也同样是本城知名的儒士。开国时候他俩一起被征辟至京城,我曾祖父性情活淡,和我一样懒散,不喜欢官场,没过几个月就回来了;我祖母的父亲,就是我曾外祖父,留在朝中做了官,最后……”

她难过的低下头。

“原来如此。”周王低声说道。

他声音轻轻的,好像怕吓着了谁一样。

烛光摇曳,屋角黑酸枝木小几上青铜三足鼎香炉内袅袅吐出含着淡淡幽香的烟。玲珑低头不语,周王神色恍惚,无意中看到玲珑耳颈间那抹动人的白皙,他眼神温柔了,握紧了玲珑的小手,“把你曾外祖父的名讳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

玲珑抬起头,脸色有些害羞,“王小三,我不知道他的名讳……”

喻老太太的娘家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不知道曾外祖父叫什么。

“糊涂的小铃铛。”周王轻笑。

玲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铃铛,再替我倒杯茶。”周王喝光一盏茶,觉得还不够,又要了一杯。

“晚上喝茶,你会睡不着觉的。”玲珑口中抱怨着,又替他倒了一杯。

承影贴在房顶听声音,嘴角抽了抽。周王殿下你平时哪肯喝别人家的茶?这会儿倒好,都自己开口讨要了。

远处隐隐有灯光传了过来。

承影无声的乐了乐,飘然下地,低声道:“三少,有灯笼的光亮往这边移过来,许是喻大爷又巡夜来了。”

屋中有片刻静默,然后,玲珑低声笑起来。

“王小三,快走吧,别被我爹抓住了。”玲珑忍笑推了推他。

周王咬牙,“令尊也真是的,不能明天再巡夜么?小铃铛,我这是算好了时辰来的,比昨天要早……”

如果还是和昨天来的时辰一样,他刚来喻大爷就巡夜了,说不上两句话。

玲珑更觉可乐,笑的像朵小喇叭花。

周王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心里的那点气都跑到爪洼国了。

从屋里出来时,他虽然没笑意,可脸色并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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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大爷过来的时候,玲珑还没睡,半躺在床上看书。

侍女进来告诉她,“大爷巡夜来了。见屋里有灯光,问三小姐呢。”玲珑笑了笑,披衣下床,趿上木屐出来,讨好的笑,“爹爹,我想着明天便要搬家,兴奋的睡不着觉……”

喻大爷看了眼柱子上挂着的时钟,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睡不着,小孩子缺觉可不成。珑儿,你跟爹回去,让你娘陪着你,很快会睡着的。”

“因为我,要把爹撵到书房么?”玲珑吐舌,很过意不去。

喻大爷微笑,“这有何妨。”

“爹,您的感觉很神奇、很准确,就是来的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玲珑笑嘻嘻的想道。

她没跟喻大爷拗着,命侍女带上随身衣用之物,跟着喻大爷回去了。

见了乔氏,她还是那套说辞,“要搬家了,兴奋,睡不着。”乔氏心疼,“正长个儿呢,缺觉还得了。”哄着她在床上睡了,比平时更温柔。

玲珑嘴角噙着笑,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喻大爷低低的说话声,“阿陶,我到耳房对付一晚。”乔氏不大乐意,“十一郎,我不要离开你。”衣物的窸窸窣窣声,好像是他们抱在了一起,喻大爷声音更低了,“那,你跟我同去耳房。”

“嗯。”乔氏轻轻的、柔顺的答应。

玲珑闭着眼睛装睡,嘴角的笑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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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日喻大爷和乔氏不许玲珑出门,要她在家安生养着。好在乔致俊会来看她,乔思柔也时常差人来问候她,玲珑日子倒也过的不寂寞。尤其是鹤庆侯府的事一出接着一出,听起来简直跟看戏一样,过瘾极了。

宋长庆不是跟官寿生定了亲么?鹤庆侯府倒是想让亲事缓了缓,明后年再成亲,可是官寿生不肯,“我都这个年纪了,没法再等。”苏夫人若想推拖,他便翻了脸,“我家少了金娘,定要添个人的!肯或不肯,侯夫人给我个准话!”苏夫人遇着官寿生这样蛮横之人也头疼,况且宋长庆又不是她亲生的,她也犯不着为了宋长庆费心费力跟官寿生周旋,便一口答应了。

太夫人很是埋怨了她一番,苏夫人委婉辩解,“若按常理,庆姐儿的亲事不能办得这么急。可这门亲事,原本也不是按常理能成的。”说的太夫人哑口无言。

太夫人一直是宋长庆最大的靠山,可是到这时候太夫人没用了。太夫人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凡事不是借着苏夫人,就是靠着乔思柔。现在苏夫人不愿生事,乔思柔撒手不管,太夫人这禀性绵软的婆婆,拿她们一点办法没有。

宋勇倒是宋长庆的亲爹,对她也有几分疼爱。可是自打他知道宋长庆暗地里和苏夫人一道想让玲珑出丑,对宋长庆的心也便淡了许多---他倒不是有多么的疼爱玲珑,而是他知道宋长庆和苏夫人折腾玲珑是为了让二房出丑,能不反感厌恶么。

他总共三个儿子,第三个儿子宋长林是要过继给大房的,将来给他养老送终的儿子就是大郎二郎,宋长青和宋长春。经过乔思柔潜移默化的引导、明示暗示,宋勇也知道大郎二郎才是最要紧的,宋长庆这样的言行,已经让宋勇大为寒心,不愿意管她了。

宋长庆的婚事是苏夫人一手操办的,乔思柔任事不管,很清闲。

宋长琴被吓破了胆子,一时间老实了不少。乔思柔和宋勇商量过后,请了位以严厉出名的女夫子上门教她,那女夫子五十岁的年纪,非常古板,宋长琴若是不服管教她真会实打实的打手板,毫不留情。宋长琴偷偷向太夫人告过状,太夫人心疼不已,替她求情,“也不能严成这样吧。”乔思柔不为所动,“由着她的性子,将来难道像庆姐儿一样么?若她愿和庆姐儿一样,我便再不管了。”这下子不光太夫人动容,连宋长琴也怕了,乖乖回去上课,不敢再作声。

女夫子虽严,也比嫁到官家好啊。

鹤庆侯府重又张灯结彩,办了大小姐宋长庆的婚事。

虽然官家和鹤庆侯府门第相差实在太远,不过因着宋长庆是庶出,这门亲事倒也没人太过惊奇。亲友们来添过妆,喝过喜酒,这事也就过去了。

宋长庆嫁过去之后的生活,真是精彩纷呈。

官寿生是个狠人。也正因为他是个狠人,他后娘包氏才不敢将他和金娘如何,金娘平时也是娇生惯养的,火炭一般的性子。金娘死后,包氏忐忑不安了一阵子,见官寿生没有发作,她便也渐渐放下心。

“不管他认不认,横竖我是他娘!继母也是娘!”包氏和邻居闲话时,得意洋洋的炫耀。

宋长庆才过门,包氏的太平日子就过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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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很快

“噗,王小三你运气还真是很好。”玲珑不由的一笑。

“你不会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你爹出生在闰六月吧?以前没弄明白?”玲珑很好兴致的写信打趣他。

“嗯,以前不知道。”周王丝毫也不害羞,“反正每年到了日子便会有人提醒我,我画幅画、写幅字做寿礼便好,别的并不在意。今年我一路疾驰回京,不早不晚正好赶上我爹的千秋节,才知道有闰六月之说。”

玲珑抿嘴笑。这世上做子女的不知道父母生日,真还是挺常见的。痴心父母多,孝顺儿孙少,男孩子粗心,对父母生日粗心大意,更是在所难免。不过,王小三你爹是皇帝,你居然也不知道他生辰是在闰六月,真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你是皇子,不是应该处心积虑要巴结讨好你皇帝爹才对么?”玲珑嘻嘻笑了笑。

信的最后,周王抱怨了几句,“我爹也真是的,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要是他说明白了,我便不必急着返回京城,可以等你醒过来,带你一起走。”

玲珑无语。

这个王小三总是想要拐走良家少女,真是讨厌。

“我表姐也到金陵了吧?她好不好?王小三你让人照顾照顾她,她很胆小的。”玲珑想起被送去选秀的苏胜春,免不了要交待王小三几句。

苏胜春一向被喻温惠娇生惯养,进入选秀那么严苛的程序,不知会吃什么苦呢。

“还有,别把我表姐胡乱嫁人啊。”玲珑把信送走之后,想起句要紧话,紧接着又寄走一封。

“你表姐很爱哭,到金陵之后我没让她住在宫里,命人把她送去楚国公府交给我舅母。”周王告诉玲珑,“我舅舅、舅母的小女儿阿密性情活泼,她常和阿密在一起玩,乐不思蜀。”

过了小半个时辰,又来了一封信,“小铃铛你知道我八叔么?我爹的弟弟,先帝第八子,被封为寿王。我平时叫他八叔,淘气的时候也会叫他姨父----寿王妃兰氏是我娘的表妹,从我娘这边论,他是我表姨父。八叔脾气好,他第四个儿子阿玢和他性情很像,前年才被册封为咸平郡王。”

“什么意思?”玲珑纳闷,“王小三这是在夸奖他八叔---表姨父---家的四儿子么?没头没脑的,他要说什么。”

“难道是---?”电光石火间,玲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王小三的意思是说要把我表姐嫁给寿王的儿子么?这可真是……我姑姑知道了不得乐晕了啊。

她舍得把表姐送去选秀,为的不就是让表姐攀龙附凤嘛。

寿王的儿子,咸平郡王,脾气还很好,姑姑的乘龙快婿啊。

“我姑姑会很高兴的。”玲珑嘴角噙着笑,写了回信。

写好之后歪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甜甜蜜蜜的话,“王小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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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清亮透彻,水中央是一座轩朗的高亭,青砖青瓦砌成,在这炎热的夏天看起来分外凉爽宜人。亭畔有几个大水车,把湖水推向亭项,再从亭顶喷泄而下,飞珠溅玉一般,更增清凉之意。

站在亭中举目望去,四周树木郁郁葱葱,触目皆是悦目的翠碧之色,令人心旷神怡。

通向这湖心亭的道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守得异常严密。

宽大舒适的凉椅上坐着位中年男子,他身穿便服,随意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意态闲适从容。

他面前放着茶几、茶壶等物,一位白衣少年跪坐在对面,专心致致的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动作优美娴熟。

中年男子相貌极好,挺秀的双眉斜飞入鬓,眼睛细长,眼尾上翘,一双眼眸并不如何黑白分明,却清幽如两汪寒潭,深不见底,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会溺于其中。

他很美,但是身上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清贵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美”,第二感觉便是“威”。

白衣少年和他脸形相似,便是不认识的人见了,也知道这两人是父子。

少年分好茶,捧起茶盏递过去,“请。”

茶汤碧绿鲜翠,茶香馥郁如同兰花,中年男子接过茶盏含笑抿了一口,赞道:“你泡的茶滋味果然与众不同,好味道!”

少年得了夸赞,脸上并无喜色,问道:“就因为我茶泡的好,所以您才不放我走,是么?”

中年男子笑了笑,矢口否认,“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舍不得你。”

少年闷闷看了他一眼,起身到亭边一张ru白细润的席子上躺下,顺手从水中折了片大大的荷叶,盖在脸上。

“这小无赖。”中年男子莞尔。

“陛下,奴婢有事禀告。”一名身穿绯色长袍的内侍沿着镶嵌汉白玉栏杆的石桥自外走来,跪在中年男子面前说道。

“说。”皇帝淡淡的命令。

内侍有些为难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白衣少年脸上盖着荷叶,浑然不觉。

皇帝冲内侍招招手,内侍会意,膝行两步过去,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奴婢才从外头回来,三殿下的一个侍卫在外徘徊。奴婢多嘴问了句,那人说有三殿下的信过来,三殿下吩咐过,但凡有信过来必须立即呈给他,片刻不得耽误。但是三殿下如今在您这儿呢……”皇帝眼中闪过丝笑意,冲内侍点点头,内侍满脸堆笑,出去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内侍回来了,身后跟着名黑衣侍卫。到了湖边,内侍命那侍卫停下,“把信交给我。”侍卫犹豫了下,远远的看见皇帝陛下坐在亭中,周王在地上躺着,不敢违抗,从怀中取出信,交给了内侍。

内侍大概是太能体会皇帝陛下的心情了,快步走过石桥,进到湖心亭,把信呈给了皇帝。

皇帝把信拆开看了眼,嘴角缓缓勾起,似是忍不住要笑。

“你们都下去。”他挥了挥手。

亭中的内侍、宫女潮水般退去,没多大会儿功夫,湖心亭只留下了他和周王两个人。

皇帝强忍住笑,轻声念着信,“我姑姑会很高兴的……王小三,你真好……三郎,你什么时候成了……”

他话音还没落,周王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他面前,自他手中把信抢了去!

“您,您怎么能……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他拿起手中的信大略瞅了瞅,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脸气愤的质问。

皇帝再也忍不住,靠在椅背上,大笑出声。

周王有些慌张的拿起信又从头到尾看了看,心中略略安慰,“还好还好,除了‘王小三,你真好’,别的话都没什么。”

“这是九五之尊应该做的事么?”他心里有底了,把信折好准备收到怀里,义正辞严的指责着皇帝。

皇帝板起脸,“朕的儿子都变成王小三了,难道朕不应该关心过问此事?”

皇帝也是人。他并不会随时随地自称“朕”,和家人在一起,和亲近的大臣在一起,他说话也是随意的,经常以“我”自称。不过,如果在后宫他自称“朕”,那多半是心情不好。

周王把信收到怀里,溜到皇帝身边跪下,一边替他捶腿,一边低声下气的解释,“爹,是这样的,那年我不是一个人悄悄跑到北边去了么?我一路追着刺客的行踪到了顺天府,不想暴露身份,便以王家三郎的名义行事。”

“便是那时候认识她的?”皇帝微笑。

“是。”周王低下头。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说起爹听听。”皇帝吩咐。

“我也说不清楚。”周王眼神迷惘,“她有时候挺招人喜欢的,有时就很可恶,我真想……”

“真想怎样?”皇帝低下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周王被看的脸上发烧,硬着头皮说道:“也没想怎样。爹,她跟阿璎差不多大,比我小好几岁,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跟阿璎差不多大,那可不行。”皇帝板起脸,神色严肃,“才这么小,至少过上三年才能成亲,到时候你都多大了?不行。”

皇帝道貌岸然,看上去可不像是开玩笑。

周王心慌,央求的看着他,“爹,也用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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