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4.18| (2)(2/2)
常夫人都等不及让他先洗洗脸换换衣裳,就摒退侍女,细细跟他说了今天在周王府发生的事,“……你说,三郎这是对喻家小姑娘有意么?可是她还那么小!”徐都督沉思良久,不由的微笑,“夫人,我今天才知道朝中要选秀女,这回的秀女是为诸王选妃,全部是平民之家的女孩儿。”
“平民之家?”常夫人性情温柔,对政事向来不大关心,有些迟钝,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是什么含义。
徐都督自然是知道她的,细细告诉她,“夫人,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些世子妃、郡王妃要从平民之家的女孩儿中挑选,是为了削弱藩王的力量。可是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却觉得,说不定是周王殿下别有用心。”
“你的意思是,三郎自己想娶平民家的姑娘?”常夫人恍然大悟。
“若夫人所言属实,应该是了。”徐都督笑道。
“三郎真是任性。”常夫人不由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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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柔和郑氏姑嫂二人亲自来了喻家,把选秀的事说了,“……为诸王选妃,但凡良家女子,年十一岁至十六岁之间均可参选。”
“为诸王选妃么?”喻老太太很有些动心。
关氏眼神一下子热切了。
为诸王选妃,这要是哪家的女孩儿选上了,一下子就是王妃、郡王妃了,飞上枝头做凤凰!
乔氏好奇,“十一岁便可参选么?这么小。”
郑氏温和的解释,“这真是要选上了,还要在宫里教养些时日方会下赐婚旨意。十一岁的女孩儿不过是在宫里多住几年罢了。”
“如此。”乔氏这才明白了。
关氏忍不住开口询问,“像我家静嘉、静翕,可够格参选?”
乔思柔笑道:“自是够格的。良家女子均可,喻家是书香门第,地方旺族,喻家的女孩儿若不够格,谁家的女孩儿够格?”
关氏脸上有欣喜之色。
她不再提静嘉、静翕,却向乔氏笑道:“大嫂,玲珑今年正好十一岁了,也可参选呢。”
乔氏蹙眉道:“珑儿不去。珑儿自幼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宫里那个拘束。”
“说的好像玲珑想去参选,就一定能选上似的。”关氏见乔氏这般不食人间烟火,很有些来气,心中腹诽。
乔思柔和郑氏听到乔氏的话,相互看了看,面色踌躇。
“女孩儿是否参选,这是件大事,家里还是先商量好了,才是道理。”乔思柔客气的说道。
乔氏温柔说道:“这件事是不用商量的。珑儿的爹不会同意,他自己都不肯应会试,哪会让女儿吃这份辛苦?”
喻老太太和关氏都想叹气。
不得不承认,乔氏说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对的。喻老太爷也好,喻大爷喻二爷也好,恐怕哪个人也对这所谓的王妃没甚兴趣。
乔思柔和郑氏略坐了坐,也就告辞了,“老太太先思量思量,或是和老太爷商议商议也好,不急于一时。”
喻老太太留了几句,见留不住,便命乔氏和关氏妯娌二人出去相送。
乔思柔和郑氏笑着福了福,“改日再来请安。”告辞了出来。
乔思柔拉了乔氏同行,细心告诉她,“周王也要选妃呢。小妹,周王不只身份尊贵,人物更是异常清俊,真是人中之龙。”乔氏温柔摇头,“不要了,大姐。攀龙附凤,何等辛劳。我和你妹夫早就商量好了,要给珑儿挑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如此,珑儿可轻松度日,半分不吃力。”
“小妹你可真是清高啊。”乔思柔听到她这么说,知道不能劝,笑着说道。
“不是清高,喻家一直如此。”乔氏柔声辩解。
乔思柔一笑。
送到二门前,看着乔思柔和郑氏上了轿子,去的远了,关氏有些忐忑的问道:“大嫂,大哥真的不会同意玲珑参选么?”
“不会。”乔氏很肯定。
乔氏料的不错,喻大爷果然不许玲珑参选。
不只喻大爷是这样,喻老太爷和喻二爷也是一般无二的口吻,“我们都懒得出仕了,还要靠女孩儿来飞黄腾达么?做人儿媳妇本就不容易,做皇家儿媳妇就更难了。小嘉、小翕、玲珑都是好孩子,不去受那份罪。”
一口回绝,根本不留余地。
77|回旋
喻老太太很是不甘心,特地命人把老太爷请来,和他细细商议,“玲珑还小,又养的娇,不选也罢。小嘉端庄大方却有些拘泥,也可以不去。可小翕是个有志向的孩子,眼前放着大好机会不许她参选,岂不是埋没了?”
喻老太爷听的很是稀奇,“我的孙女,居然会很有志向?”
他话里的惊讶之意喻老太太哪会听不出来呢?脸不由的红了红,硬着头皮说道:“小翕才八岁的时候,便开始读《后妃传》了。”
其实静翕虽然一向好强,哪至于就格外关注《后妃传》了呢?以喻家的情形,和后妃根本挨不着。要知道,之前朝廷并没有从平民之女中挑选王妃的先例。亲王妃、郡王妃的人选,连文官家的千金也极少的,大多是功臣之女。
因为离的实在太远,所以静翕并没往这儿想过。不光静翕,喻老太太、关氏,都没操过这个心-------根本没影的事,想来做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机会就在眼前啊。喻老太太想到静翕有可能成为尊贵的亲王妃、郡王妃,心里热剌剌的,实在放不下。
喻老太爷怫然,“小女孩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晓得事理么?后宫中的女子何等不易,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一夫一妇清静度日倒不好,定要到后宫、王府以色事人不成。卑躬屈膝,战战兢兢,有何益处。”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喻老太太脸涨得通红。
喻老太爷沉着脸走了。
关氏平日里是很柔顺的,这回也跟喻二爷好好理论了一番,“若是陛下选妃,拿把刀搁到我脖子上我也是不会让两个女儿去参选的。可这是诸王选妃啊,年龄相当,选的又是正妃,一旦选中了,小嘉、小翕便是人上人了!”
喻二爷乐了,“你说的这句话很好笑,知道么?你这话说的,就好比要会试了,某位士子摩拳擦掌,‘考中我便是进士了!前程似锦!’好像真能考中似的,好像考中了进士之后便会一帆风顺似的。娘子,这会试落选的人还少么?这考中了进士却仕途不顺、蹉跎半生的人还少么?便是被贬、被杀的,也不在少数吧。选秀又何尝不是如此,千军万马挤独木桥,长途跋涉的去了,未必能选上;选上了,前途也未必光明。”
“娘子你莫要再打这个主意。我和父亲、大哥连进京会试都不肯,难道肯让女孩儿们淌这混水?”
关氏红了眼眶,“如果这事放在从前,父亲说不行,你也说不行,我是断断不敢有二话的,可是如今形势不一样啊。十七郎,你不知道我的苦……”她眼泪滴下来了,“……我每每带着小嘉和小翕出门,和那些公侯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在一起,总觉着被人看不起……我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小嘉和小翕怎么办?”
喻二爷无奈,拿过帕子细心替她拭泪,柔声道:“宁可我进京会试,忍着口气做个小官罢了,要让小嘉和小翕去选秀女,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关氏还有许多心事想要诉说,都被喻二爷这句话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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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翕对镜梳妆,乌黑油亮的长发挽作双环髻,各用金环束起,轻巧灵动中又透着几分华贵之气。她在脸颊上细细扑上一层粉,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镜中女子,又在唇上涂了口脂。
镜中出现一位妆容得体的少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温婉可人。
静翕怜爱瞅了瞅镜中的自己,心情也像自己这才整理过的妆容一样,春光般明媚。
“让娘看看,像不像一位王妃。”关氏微笑着,坐到了静翕身边。
“娘!”静翕嗔怪着,红了脸,低头玩弄衣带。
关氏不由的一笑,“有什么好害羞的,真是傻孩子。”
关氏拿起牛角梳子替静翕梳理肩后的长发,诉苦道:“你爹真是死板性子。诸王选妃,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他死活不许你去。”静翕身子抖了抖,声音也发颤了,“祖父不许,爹爹也不许,娘,那我岂不是……?”关氏忙安慰的说道:“有娘在呢!小翕你放心,娘会想法子说服你爹的。”
静翕满脸感激,“娘,小翕全靠您了。”
关氏面目间焕发出母性的光辉,柔声道:“看你,说的什么傻话。”
静翕害羞的低下头。
喻温惠气哼哼的回了娘家。
“这要是能选中了,可就是一飞冲天,山鸡变凤凰。”她冲喻老太太发着牢骚,“胜春不去参选,在家里等着嫁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还不是和苏家、喻家差不了多少。依我说,让胜春去参选才是正事,可是胜春的祖父、祖母不肯答应,反倒把我骂了一通。”
喻老太太扶额,“你爹也是一样。惠儿,他快把我气死了。”
想起喻老太爷言行间的无情,喻老太太很生气。几十年的夫妻了,孙子都快要娶媳妇了,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
“我不甘心。”喻温惠皱眉,“我不甘心让胜春嫁个寒门小户过憋屈日子。娘,您快替我想想法子。”
“我有什么法子。”喻老太太生气,“你爹也不许小嘉、小翕去参选,我还不是束手无策?”
喻家的大事还是喻老太爷说了算,他不许孙女去选秀,那静嘉、静翕就真的不能去。
喻温惠咬牙,“惹恼了我,我给他们来个先斩后奏。先把胜春的名字报上去,看他们能怎样!”
喻老太太被唬了一跳,“这可不是顽的,惠儿,千万不可如此!你背着公婆、丈夫行事,那还得了?往后你怎么办?”
“是背着公婆,不是背着丈夫。”喻温惠一脸烦恼,“胜春的爹也乐意。”
苏又庭和喻温惠一样,已做起女儿被选为王妃、他成为某位王爷的老泰山的美梦。
“你好歹还有胜春的爹和你一心,你二嫂可就不行了,全家都不向着她。”喻老太太不禁叹了口气。
“不行,我得跟二嫂合计合计去。”喻温惠霍的站起身,“闺女一辈子的事,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命,您说对不对?”
不等喻老太太答话,她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找关氏去了。
“惠儿,你这是什么脾气。”喻老太太望着女儿的背影,觉得头很疼。
喻温惠先到了关氏房里,见关氏不在,问清楚了,知道关氏去看静翕,又风风火火的到了静翕房里。关氏和静翕见她来了,忙站起身相迎,关氏笑道:“你怎地这般清闲?”喻温惠皱眉,“我哪里是清闲,二嫂,我是在家里真坐不住了。”把苏家二老不许苏胜春报名参选的事说了说。
关氏愁容满面,“不瞒你说,咱家也是一样。父亲、你哥哥,都不肯吐口。”
喻温惠忿忿,“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明明很有学问,就是不肯出仕做官;自己不做官也就算了,家里女孩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还硬拦着!”
关氏耐心劝了她几句,却不肯跟着她一起抱怨喻老太爷、喻二爷。
静翕柔声说道:“爹是最疼大姐和我的。我想,如果爹知道大姐和我内心之中很向往某件事,他不会拒绝的。”
关氏若有所思。
喻温惠虽是生着气,也不由的拍拍静翕,乐了乐,“小翕,还是你聪明。你爹这个人,别的好处有没有先不说,他很疼孩子的。静嘉和你,还有子明、勉之、玲珑,哪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要是静翕自己想要去,二哥舍得拦着她么?
要是静翕能去,我回苏家岂不是有话说了?静翕能去,胜春当然也能去!
喻温惠心情大悦。
关氏和喻温惠、静翕细细商量了,命人去叫静嘉和玲珑,又命人去请喻二爷。
她们打算让喻二爷听听三个女孩儿是怎么说的,让喻二爷改主意。
“二嫂,静嘉会不会不想去?”喻温惠心存顾虑。
关氏微笑,“小嘉表面上不显什么,其实心里也是想去的。”
“那,玲珑呢?”喻温惠追问。
“玲珑一向爱玩,能进京城逛逛,她巴不得呢。”静翕淡淡的说。
她这是真心话。她可不相信玲珑不想出远门,不想进京城。
“也是。”喻温惠想了想,笑吟吟的点头。
静嘉和玲珑一前一后来了,喻二爷听说妻子、妹妹、三个女孩儿有请,欣然而至。
喻温惠迎上去,跟他不依,“二哥,三个丫头的终身大事,你不能太过独断专行,总要听听她们怎么想,对不对?”喻二爷没想到被叫回来是因为这个,呵呵笑了笑,“小妹,跟几个丫头说这事,不合适吧?”喻温惠撇撇嘴,“怎么不合适了?小嘉、小翕和玲珑也不小了,你得听听她们怎么说。”
静嘉曲曲膝,一脸肃穆,“小嘉听祖父母和父母亲大人的。”
喻温惠不由的白了她一眼。
静嘉浑然不觉。
静翕盈盈曲膝,面色沉静,“小翕想为喻家争光……”
喻二爷头疼,忙止住她,“小翕有心,爹知道了,知道了。”他唯恐静翕再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弯下腰慈爱看着玲珑,“小玲珑,你也来凑热闹了?”
玲珑乐了乐,“叔叔,你知道我一向很懒散的,我可不爱出远门。”
喻二爷大乐,喻温惠瞪起眼睛。
“小玲珑,方才还有人上门游说你祖父,说周王如何如何英俊,如何如何睿智……”喻二爷小声打趣玲珑。
玲珑仰起小脸笑,“叔叔,我可不爱送上门去给人家挑挑拣拣。姑娘家么,还是等着别人上门求亲比较矜持,比较尊贵。”
喻二爷冲她伸出大拇指。
关氏和喻温惠被玲珑气的脸黄黄的,静翕肚中酝酿了许许多多感人肺腑的话,竟然没有说出口。
-----精心准备的调解回旋,以失败告终。
78|变故
“叔叔,带我一起走。”玲珑瞅了瞅关氏、喻温惠等人的脸色,小声央求。
喻二爷会意,“那是自然。”
“小玲珑,你祖父才撰写了一篇《集古录》,需要细心的人来抄写。”喻二爷笑着说道。
“我去抄!”玲珑忙不迭的举起手。
喻二爷笑呵呵,“小玲珑真勤快孝顺,你祖父一准儿高兴。来,跟叔叔去金石斋。”玲珑响亮的答应,和关氏、喻温惠等人告辞,跟着喻二爷要走。
“玲珑你留下,姑姑有话跟你说。”喻温惠没好气。
“小妹,这样不好吧?爹还等着呢。”喻二爷瞅着妹妹脸色不好,赶紧把玲珑拉过来,藏在自己身后,“小玲珑写字秀气,人又细心,她抄录的文章爹最喜欢了。小妹,二哥先走了啊,不能让爹久等!”
“对,不能让祖父久等。”玲珑笑嘻嘻,一脸调皮。
喻二爷见妹妹横眉竖目的,还想多解释几句,玲珑拽拽他,“叔叔,祖父正望眼欲穿盼着咱们呢,快走吧。”喻二爷呵呵笑,“小妹,二哥先走了,有话咱们改天再说,改天再说。”拉着玲珑的小手,三步两步出了屋。
“二哥你回来!玲珑,不许走!”身后传来喻温惠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关氏、静翕温柔的劝解声。玲珑吐舌,“姑姑好厉害。”喻二爷后怕的回头看了看,“你姑姑可不是厉害么?小玲珑,她在叔叔面前,就像你在勉之面前一样。你要是闹起来,勉之也是怕你的。”
“我和姑姑可是大不相同,我比她讲理,也比她可爱!”玲珑一边快步走,一边还忘不了吹牛,“还有啊,叔叔,我要是闹起来,不光二哥怕我,大哥也很犯怵。可是,我爹爹不怕姑姑,还管得了她呢。”
喻二爷伸手抹抹额头,“小玲珑,你说的很对。”
喻大爷也很纵容喻温惠这个妹妹,可是并不怕她,遇事能以理服人,约束她。喻二爷就不行了,喻温惠眉毛一横,他就想跟小时候一样,拿颗糖哄哄她,求她别闹。
“叔叔你怎么没有一点做哥哥的威风呢?”玲珑疑惑。
喻二爷不好意思,“我比她大不了两岁,她从小就不怕我。”
玲珑淘气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喻温惠一时半会儿的大概走不了,玲珑不想回去面对她-----到底是长辈,明着和她作对是不行的,斗智斗勇吧,又太费脑子-----就真的和叔叔一起去了金石斋。
喻老太爷戴着他的近视眼镜在仔细观察一枚玉玦,见到玲珑他笑了笑,“这不会是位王妃吧?”玲珑熟门熟路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嘻嘻笑,“您买古董得的添头发钗里面都有藏宝图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喻老太爷不由的一笑。
“方才有位老友上门,极力夸奖尊贵的周王殿下。”他闲闲说道。
“卖东西不是这么卖的呀。”玲珑伸出小手拍桌子,“愚蠢之极!”
王小三呀王小三,这是非常拙劣的推销术,太直白了,太没有内涵了。事实证明,也太不见成效了!
“此话怎讲?”喻老太爷笑问。
喻二爷拉了把椅子坐到玲珑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准备听她的高谈阔论。
“您这位老友根本不知道喻家在意的是什么!”玲珑痛心疾首。
连客户需求都没研究清楚,怎么可能成交?喻老太爷既不趋炎附势又不攀龙附凤,跟他提什么尊贵不尊贵的,他理你才怪。
“那来人应该怎样呢?”喻老太爷和喻二爷都很好奇。
小玲珑,你懂的很多嘛。那你说说看,来人说些什么,才能打动祖父?
玲珑大眼睛转了转,“来人应该问,‘喻老先生,您知道如今本城的周王殿下,跟那位灭了商朝的周武王有何干系么?’保管祖父眼睛就亮了。”
“有何干系?”喻老太爷果然很有兴趣的问道。
喻二爷也盯紧了玲珑。
玲珑嘻嘻笑,“虽没有太深的渊源,可称号里都有周字,也都有王字啊。”
“顽皮。”喻老太爷这才明白过来玲珑是开玩笑,故意板起脸。
“该打。”喻二爷拿起桌上的戒尺,冲玲珑扬了扬。
喻大爷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爹爹!”玲珑看到他,高兴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爹爹方才去应酬一个内侍。”喻大爷微笑看着玲珑,目光中带着丝探究,“那内侍啰嗦半日,也无非是说这次为诸王选妃,时机是多么的难得,不容错过。”
“真笨。”玲珑嗤之以鼻,“太不了解爹爹您的想法了。当着您的面,他应该说‘令爱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爱若报名参选,其余的姑娘们都可以不必枉费心思、白跑一趟了。’都说内侍是很有眼色很会说话的,看来是浪得虚名。居然连当着父亲的面吹捧女儿也不会,蠢笨到了姥姥家。”
“或许不是内侍蠢,是差内侍过来的人蠢。”喻大爷慢吞吞说道。
“或许,或许。”玲珑呵呵笑了两声。
喻老太爷不在意,“这些人不必理会。小玲珑,过来替祖父抄写这篇文章。你得赶紧抄,知道么?祖父写的很潦草,你不认识的字一定很多,要不停的问……”
“就是,得赶紧抄。”喻二爷附合,“你祖父记性可是越来越差了,若搁到明后天再问,或许他老人家自己也不认得了。”
玲珑掩口笑。
喻老太爷瞪了小儿子好几眼,瞪得他点头哈腰陪笑脸,不敢再胡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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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替祖父抄录过他新出的大作,被喻大爷带到他的书房。
“女儿,你实话告诉爹,和常夫人一起到周王府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喻大爷沉声问道。
他一向温文尔雅,可这时他眼神沉痛、狐疑,还有隐约的、呼之欲出的悲愤之情。
爹爹您想哪去了?玲珑冒汗。
她干笑着往四周看了看,伸手指指书架前的桌子、椅子,“爹爹,您还记得我曾在这里丢过一回人么?”
喻大爷略一思忖,“记得。你曾经推倒书架,自称是洒扫上的粗使丫头小铃铛。女儿,这没什么丢人的,爹爹早说过,你不必放在心上。”
玲珑伸手打了下桌子,又伸脚踹了脚椅子腿儿,表达自己的愤恨之情,“爹爹,他冒充什么王家三郎,装的还挺像,其实他才不姓王,他姓周……不,不对,他也不姓周,他和太-祖皇帝、和皇帝陛下一个性,他封号是周王……”
喻大爷脸白了。
他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口中喃喃,“原来是这样。他说什么有批要紧货物过百望山,其实是皇帝陛下遇刺,他这做儿子的心中不忿,从金陵一直追到顺天府,务必要查出陈王余党的行踪……”他打了个冷战。
“他还是挺孝顺的。”玲珑小心翼翼的说道。
玲珑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要对喻大爷不利,想杀喻大爷,自己也会怒不可遏,对那人穷追猛打,务必要将他绳之以法,绝不允许他行凶作恶之后逍遥法外,自在度日。
世间为人子女者,大概都是这样的想法。谁能允许自己的父亲被刺杀呢?
喻大爷时而紧张,时而激动,时而愤恨,神色变幻不定。
玲珑见他大异往常,有些慌张,“爹爹,您怎么了?”
喻大爷碰触到玲珑的目光,忿恚之色稍减,“哼”了一声,“当日他送你从周王府回家,爹还曾经对他万分感激。如今想来,岂不是个笑话!”
“就是,他太可恶了。”玲珑非常赞同。
王小三你明明就是周王,还装模作样的不承认,简直是故意捉弄人啊。
“这人不必理他。”喻大爷交待。
“是,爹爹。”玲珑很是乖巧听话。
“不想处心积虑结识权贵了?”喻大爷微笑,“爹还以为,你会真如自己所说,一旦有机会结识周王,便会不遗余力。”
玲珑汗颜。她确实跟父亲说过想要结识王小三,还说过如果能结识周王,定当全力以赴。
“以前,就是写个小笑话糊弄糊弄他。现在可不是了。”玲珑嘟囔。
写个小笑话哄哄王小三又不花钱,又不费力气,何乐而不为?现在的情形可是迥乎不同,要“选秀”了。
喻大爷怅然,缓缓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情形确是大不相同了。”
父女二人很有默契,回去见到乔氏的时候,谁也没有提起这些麻烦事。
本城想要报名参选的人家可真是不少,到府衙报名的队伍排得很长很长。周王府有内官、女官负责初步筛选,凡是过高、过矮、过胖、过瘦的都通不过,给了路费之后,被打发回家。
“王小三,你要一个人回京城了,我不能陪你了。王小三,一路顺风啊!”玲珑得意的写道。
王小三的回信很快来了,纸上的笔迹龙飞凤舞、气壮山河,“小铃铛你放心,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有好事不会忘了你的。京城人杰地灵、山川毓秀,我一定会带你同去!”
“看你怎么带我同去。”玲珑幸灾乐祸。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王小三胸有成竹。
王小三四月初三起程回京,起程前一天,内侍到了喻家要人,“贵府已将三位小姐的名字报上,上头准了,请三位小姐这便随我起程,不得耽搁。”
这内侍看着大剌剌的,倒也还算有礼,并不曾盛气凌人。
喻大爷和喻二爷一道出来应酬这内侍。喻大爷客气的说道:“寒舍并没人替三个女孩儿报名参选,烦请内侍再看看,是不是别的人家。”内侍拿出张纸条看了,尖声道:“哪里会错?贵府的关氏和苏家的喻氏一前一后报的名,喻静嘉、喻静翕、喻玲珑、苏胜春,这四个人是紧挨着的。”
喻二爷听在耳中,真如睛天霹雳一般,冲到内侍面前大声质问:“我妻子和我妹妹不会擅自作主的,你一定是弄错了!”内侍慢条斯理把纸条交给他,“你看看,这难道不是令正亲笔所写?”喻二爷颤抖着打开看了眼,痛苦的闭上眼睛。
果然是关氏的笔迹。
喻大爷很有决断,淡淡道:“劳烦内侍稍等片刻,某这便进去,亲自唤小女出来。”
内侍大喜,“喻先生,您请,您请。”
喻大爷来不及和弟弟说什么,疾步进了内宅。
喻二爷心里这个歉疚,就别提了。小嘉和小翕好歹是自己愿意,或是自己不反对,玲珑可是根本不想出这个远门,根本不想去选这什么秀女。娘子,你就算真要报名也不能替玲珑也报了,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大哥大嫂?玲珑是大哥大嫂的命根子啊。
玲珑正和乔氏饮茶、闲谈,见喻大爷形色匆匆的进来,母女二人都奇怪。
“爹爹,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玲珑迎上来,笑嘻嘻的问。
喻大爷白天如果不出门,一般是在金石斋或他的书房,轻易是不回内宅的。就好像书房是他上班的地方,内宅是他的家,现在等于上班时间他出现在家里,有些反常。
喻大爷神色复杂的看了玲珑好半天,看的玲珑心里发毛,乔氏莫名其妙。
他吩咐侍女全部出去,伸手揭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露出一个机关。在机关上拧了拧,墙壁慢慢打开,露出一个黑洞。
玲珑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他在黑洞里摸索了下,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很漂亮,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是粉色的药丸。
乔氏也和玲珑一样,看呆了,“十一郎,我竟从不知道屋里有这个。”
喻大爷勉强笑了笑,倒了杯清水,小心捏出一料粉色药丸,放到清水之中。
药丸很快融化了,清水变成了非常浅淡的粉色,不再清澈,有些浑浊。
“这是做什么啊?”乔氏糊涂了。
玲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下子跳了起来,“爹爹,您是要我……”
喻大爷按住她,眼神温柔而感伤,“女儿,爹是不会害你的。”端起茶盏递给她,轻声命令,“女儿,喝了它。”
“喝了它,我会怎样?”玲珑可怜巴巴的问。
“你会睡一觉。”喻大爷柔声解释。
79|质问
“不会死吧?”玲珑哭丧着脸。
对于眼前这一盏神秘的、由喻大爷从夹壁中取出来的粉色药丸化开的汁水,玲珑内心是很排斥的,莫名害怕。
“不会。”喻大爷声音温和而坚定,把茶盏递到了玲珑手里。
“死?”乔氏伸手捧着心口,美丽的眼眸中泪光盈盈,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是美女,即便神色仓惶、手捧心口也是妩媚动人,所谓的西子捧心,大概就是这样了。
喻大爷心中怜惜,见她站不稳,忙伸手揽过她,柔声告诉她,“内侍要带珑儿走,到京城选秀。咱们不能让内侍把珑儿带走,对不对?这粒药丸是高人所赐,服用过后不过是昏睡数日罢了,要不了性命的。阿陶,内侍不可能带走一个身体有恙、昏睡不醒的秀女。”
“什么高人所赐?十一郎,我不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乔氏泪盈于睫。
喻大爷犹豫了下,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乔氏侧耳听了,不敢置信,失声道:“竟然是她么?”
她眼睛本来就很大,很明亮,这时瞪得溜圆,黑宝石般晶莹璀璨。
玲珑端着茶盏磨磨蹭蹭,一心想拖延时间,见乔氏惊奇成这样,赶忙陪起笑脸,“娘,您认识这位赐药的高人?她可靠不可靠啊?”
到底靠谱还是靠谱?药可不是混吃的。生命如此美好,要是我喝下这杯汁水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呜呜呜……
“我是被她养大的。”乔氏莹洁如玉的面颊上现出梦幻般的神情,“你外祖母去世早,珑儿你知道吧?你外祖父没有续弦,我从小便由萱姨教养。你爹说这药是萱姨给的,那便断断不会有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玲珑忙追问。
乔氏美目之中,尽是迷惘之色,“可是珑儿你出生的那一年,萱姨就忽然不见了呀。”
玲珑掐指一算,吓了一跳,“爹,娘,这药都已经十一二年了!”
我的天,保质期早过了好吗!乱吃药会死人的!
玲珑瞅了瞅手中这混浊的汁水,下意识的想把它倒掉!不想去京城我可以去跟王小三苦口婆心讲道理,讲不通道理我可以耍赖,总之和他斗智斗勇,说什么也得要让他改了主意。可是喝这药水我图什么呀,万一药有问题,万一药过了保质期,喝出毛病来,我找谁说理去?找那位把我娘养大的萱姨吗?可是她都已经十几年不露面了……
“女儿,不能倒。”喻大爷见玲珑想泼药,忙伸手制止,“这药丸是高人精心配制,珍贵的很。女儿,爹不会害你,快喝了它!”
外面传来小心谨慎的叩门声,“大爷,那位内侍等的不耐烦了,在客厅大发雷霆呢。”
“该死的王小三!”玲珑听了,不由的心中忿忿,恨不能捉过王小三,狠狠咬他几口。
“女儿,快喝了!”喻大爷抢过茶盏,喂到玲珑嘴边。
玲珑抬眼,正好碰触到喻大爷焦急而又慈爱的目光。那是父亲看着女儿的眼神,错不了的。
“嗯。”玲珑顺从的答应了一声,端起茶盏,狠狠心,一饮而尽。
这药效用很猛,玲珑才喝下去不久眼皮就沉重起来,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