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献三计纵横捭阖(2/2)
李揽洲将他之计策,一一献上。
陈云昭目中若蕴滚动乌云,沉涩晦暗。
最后,李揽洲叩道:“请恕我罪,在下披肝胆为殿下献此危策,让您千钧之体,冒此悬颅之危,实为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计,唯您可使止刀戈、熄兵灾,免沧海横流、国破家亡之祸。我奉殿下为明主,誓死追随,必使勇士暗伏,绝不令殿下有丝毫损伤。”
陈云昭将他扶了起来,打量他:“听君一言,拨云见雾。倘能消弭兵灾,化解危难,舍我一身又有何惧。”
说罢,使人更衣,熏沐齐整,携玉佩剑,正装而出。
……
陈云昭一人一骑,还走在长安城的御道上。
人群熙熙攘攘,谨守秩序,川行道上,皆不敢有半步越界。
来而往者,三千之众。
踽踽独行者,一人一马。
从清微馆、走到昭德门,慢行者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有无数蜡丸碎裂于许多人的掌下,取出的薄扉上带简洁杀令,弓弦张弛的声音响在朝阳照不到的工整木檐之间,血腥味漫起在勾心斗角的屋角一隅,尖刀的刀刃,从布衣怀里露出一角,又被看不清动作的人拉入深巷中,一声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呼,消失在长安城幽深曲折得终年不见光照的陌巷中。
正是秋日。
是时太阳已升,日从东方天际斜斜打下来,将长安城分割作明暗各半,光影交叠的迷离之城。从日起就禁晒的瓦当片片发烫,入夜后就一直藏在阴影里的去处则是冷如冰窟,白气氤氲。
陈云昭的衣摆都没有动一下,他沛然缓行,半身沐浴在初升朝阳里,衣上的纹绣被日光照耀,反射出尊贵堂皇的光,他面若冠玉的脸颊,也被阳光镀上一层软暖的橙色。
马蹄每往前踏一步,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要更深一些。
过往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尚惘惘然,自顾前行,唯胆大者敢偷觑御道几眼。
在一个拐角时,忽闻人群骚乱,前方忽现一影,乃一匹奔腾若狂的马拖着一辆铁车,猛地向御道中间撞来。
陈云昭眄去,面上风平浪静,眸间波澜不兴。
只是一扯马缰,令马蹄住了。
疯马奔来,众人大喊,眼见就快靠近御道之时,从巷道中窜出一粗衣壮士,手脚短粗,布袖断了一截,露出铜色精装肌肉,大喝一声,猛以肩背狠撞马颈。
奔腾中的疯马被他撞得硬生生改了一个方向,他以像肉球一样被弹飞了开,重重撞在路边货架上。
马改道之后,偏离御道,朝路边手无寸铁的妇孺撞了去。
人群离乱推搡中,一妇人怀中抱的婴孩被挤得飞了出去。
妇人本吓的瑟缩,失声大叫,眼看眨眼间就是数条人命。
陈云昭眼神却只淡淡扫过,苍白指节握住缰绳,夹一夹马,兀自朝前去了。
他走出没有两步,听得身后一声巨响,马匹轰然倒地,铁车翻倒在道上,车轮犹在转着。
劫后余生的妇孺嘤嘤哭泣的声音中,残破货架和废墟当中,立了一人。
尘沙四溅,他玄衣裹身,陌刀雪白,是燕无恤。
一片狼藉。
陈云昭于马上,立在阳光所耀处,玄衣人站地上,刚好在廊檐的黑影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呱呱而泣的婴儿。
他将婴儿还给了妇人,对陈云昭微微一笑:“古有潘玉奴步步生莲,今有五殿下步步白骨,真不世之奇景。”
陈云昭驻马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仁之仁是非仁罢了。”
阴影中的玄衣男子往前迈了一步,流光探入他幽深眉眼,薄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一半朗于天光下,一半埋在隐翳里。
陈云昭的手放开了一直攥在掌心的马辔,指尖微颤,一指覆在了剑鞘侧面。
此刻,燕无恤敌友莫辨——
自从燕无恤夜挑十二楼,直接掌握了岌岌可危的白玉京之后,连一向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孙卓阳,都连发了许多书信联络他,必许以gāo • guān厚禄,意图拉拢。
假若他此刻受孙卓阳所托而来,刺杀自己……陈云昭后背簌簌爬上了一层惊粟。
他急于从燕无恤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意图,然而他面对的仿佛无波古井,在他的探究中,浮出一丝冷冷的,带着嘲弄的笑。
“嗖——”刀刃破空的锐响,令人眼耀鼻酸。
雪白的刀光从他手中流出,仿若一片流泉,冷光潋滟,向自己猛劈而来。
陈云昭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脑海一片雪白,满心唯有“大事休矣”四个字。
“叮”的一声,想象中的痛觉并没有传来。
陈云昭茫然睁眼四顾,发现他原是替自己挡去了背后一支暗箭。
他怔了片刻,方回过味来,心里砰砰而跳,继而是无限狂喜,如溺水的将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揽洲果然了解他。
“燕卿!”他胸中慷慨澎湃,浑身热血流窜:“你雪中送炭的情谊我永世不忘,成大事后,必许你封疆列土,昊天为鉴。”
燕无恤一脸古怪,望了他片刻,继而微笑道:“不必了,我只要李揽洲的项上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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