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仙人问(1/2)
清晨的光亮透进窗扉,一同飘进屋里的还有清迈的花香。
仿佛一夜之间,白梅尽放。
吉祥昨夜做了个时令颠倒的梦。
她梦见一片桃溪春草,无忧无虑的自己奔跑其中,好像笑着与身后追上来的什么人玩闹,又好像逐着天上那只,飘摇着云绮般蝶翼的漂亮纸鸢。
醒后她怔营许久,梦里的桃花与青云渡旁的桃林,相似而不同。想了又想,方才醒悟——梦中的场景,是那人向她描绘过的未来。
东风纸鸢,湖光春色,天长地久……不也像梦一样快活?
吉祥弯了弯唇角,眼底是化不开的苦涩。
从前在茶坊遥遥盼望时,不过惘然,后来念想成真了,她在周全的呵护中安然渡日;待一切只需要回忆,才终于露出一二分刻骨。
再之后呢,会是寡淡,会是遗忘吗?
吉祥抱膝颓在榻上,眼眸空洞,漫无神思地拨弄着腕上的梅花镯。
她不想把他变成和娘亲、周嬷嬷一样,慢慢在记忆里淡化,经年再度想起,只有释怀的温馨,而不见最初离别的难过——尽管他们都是她此生最亲的人。
倘若忘记了有人这样对她好过,那她从春花梦里醒来的冬日,在漫天烟火寂下的夜晚,该多空多冷。
可如果负着这样重的情意,她同样不能好过。
吉祥是个知机的姑娘,哪怕有点聪明有点笨,却一向不肯让自己不好过的。
鼻端隐约的凛香中不知何时掺进了淡淡的茶气,隔着门扇,逃不过灵敏的嗅觉。
吉祥很快甩开心绪,又努力将唇尾向上弯了弯,心想这是宋二哥在花心思逗她了。
亏他能想到煮茶给她喝。
这两日栖身在这儿,她对宋老二的印象大为改观,或是拿人气短的缘故,吉祥觉得以前似乎误会了二哥的脾气。至少这几日他对自己照顾有加,即使耷着嘴角面色不悦,也更像为她担心而非不耐烦。
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可以照顾好老爹了。
思及老爹,吉祥满心愧疚。笨拙的茶气还在门外徘徊,吉祥想宋二哥平生嗜酒,大抵没有摆弄过茶具,就要喊他进来,忽听一声:“临儿。”
刹那心跳无方,吉祥以为自己听错了。
略带生疏的斟杯声一扉之隔。那人的声音仿佛跋涉了一场山水,只为会一位故人:
“这是铁观音,你教了我许久,我还是只认得这个。”
……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
如墨入水的声缕惊得吉祥趿鞋下榻,头一个想法不是去开门,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怎么找来了?他为什么还要找来?吉祥酸着眼眶立身无地,手指紧拈的飘带及地,似一朵委屈之极的花。
她已打定主意不再回去,穆澈也没有推门的打算,只是在门外石阶上摆下矮几清具,脱下白裘铺地,趺坐其上,有些生涩地湔一壶茶。
远处月门外站着宋老二,阴沉地盯着穆澈的侧影,望着他脖子上那条不伦不类的黑布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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