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旧事安否(1/2)
洺萱见姑娘如此情状,便向奚儿道劳,两个一同下了楼。
刚走出来,墙外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地喊:“奚儿姐姐在这儿吗?前头伯府祢夫人来了,熙月姐姐找姐姐呢,说上回做的茯苓夹糕容华郡主爱吃,叫姐姐快快再去做些呢!”
洺萱脚步一顿,连忙回头往上蟭,只有静静一面窗扇子,便沉脸道:“也不看在哪里,就大呼小叫起来!”
小丫头隔墙赔笑:“大夫人着紧吩咐的,一时情急,姐姐别怪,奚儿姐姐在这儿吗?”
洺萱眼白一翻还要骂,奚儿冲她摇摇头,应声随之去了。
楼上头听个半真不真,琏瑚气得鼓腮:“就咱们的规矩是规矩,她们都不算了,这还不叫故意欺负人!”
吉祥的珠子脱手砸在地上,骨碌碌一串怅让的响动,连忙垂头去寻,口内道:“又管不住嘴,说这些闲话做什么,帮我找书要紧。
却说卫沁思昨日才得空从东府回来歇一歇,时近中秋,差不多又要着备府里的中秋宴,闻祢夫人到访,忙起来迎见。
两人略叙寒温,祢夫人便打发身边人退下,卫氏见如此,也命琼瑰、熙月出去。
喝了口茶,祢夫人因问:“小侯爷不在家?”
卫氏听见这个称呼,向祢夫人妆彩黯然的脸上看了几眼,笑道:“怎的见外了,你是瞧着他长大的,还叫澈儿才是。他出去会朋友了。霜儿在家做什么?如何不带过来?”
“正是为着霜儿来的呢……”
祢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卫氏眼睛:“姐姐知道,我是从不拿您当外人的,眼下一件天大的难事,您可得帮我出出主意……”一语未了,先红了眼圈。
卫氏吓了一着,她看得出祢夫人今日登门是有事,不料想这样严重,忙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慢慢说。”
祢夫人道:“昨儿不时不晌的,宫里的虞妃娘娘突然召见,在承晖宫摆了席,又赐赏几个命妇节礼。”
卫氏听了诧异:“这是几时事,我倒不知?”
“正是呢,姐姐说,何曾有过这个规矩?连姐姐这般的都没请,几位国公诰命更未入宫,独召我们,是什么意思?”
祢夫人拿帕子揩揩眼角,“之后虞妃娘娘随口问起容华可订了人家没有,接着,竟说到倞王殿下续弦上头了……”
卫氏一下子听明白了,半晌回不过神。值丫鬟进来换茶,祢夫人忙别过脸。
待丫鬟出去,卫氏才道:“虞娘娘……瞧上了你家霜儿?”
虞妃是倞王已故生母瑛贵妃的族妹,自那位殿下事出后,祁娘娘在圣上跟前不得脸了,协理后宫权便落回虞妃身上。
虞妃想趁此时机,为倞王说一门好亲事无可厚非,可霜儿的年岁……怕做倞王的女儿都有余了。
卫氏心思急转,祢夫人的眼泪下来了:“姐姐,你是瞧着我家灵霜长大的,那孩子什么性情,我们如何攀得上这门贵亲?眼下伯爷外任未归,我那小子是和倞王殿下一同长起来的,我也十分说不得他。如今还是瞒着霜儿,若一朝露出风声,叫那孩子想不开回去寺里,我后半辈子可还活不活?”
卫氏已听出祢夫人的言外之意。按说祢灵霜这孩子,她喜欢,可若与堂堂亲王争竞,兹事体大。
偏生祢夫人满腔舐犊之心,教卫氏不禁想起雪焉来,心里也酸酸的没有滋味。
卫氏只得道:“你先别乱阵脚,如今不过虞娘娘闲提了一嘴,并没与你详说什么,连圣上那儿也还没惊动,一切未定。”
“正是呢,我就想着趁事情没定,先将霜儿的亲事定下。找个知根底的人,也不算得罪了皇家,也免得霜儿伤毁身心,就是我,就是整个浔彰府,都感激带德一辈子呢!”
见卫氏喝茶不语,祢夫人泪眼婆娑:“姐姐,都是做人娘亲,别怪我私心。放眼全京城,除了姐姐这般的魄力,澈儿这般的情义,再没人敢救我家霜儿了!求姐姐别看我上赶着没脸来,只想想霜儿素日为人,若她果真是个命苦不惹人疼的,撇开手我也无怨……”
卫氏面上软了,扶着她手臂道:“好妹妹,快别这么着,你的心我怎不知?外头大事我不懂,只是这件事关乎霜儿终身,待澈儿回来我定与他好生商量,不会看着霜儿不管的。”
这句话的意思没有答应,也没有说死。祢夫人求字都用上了,闻言不好再说,只得擦眼抹泪,千谢万谢。
卫氏好一番宽慰,命人打水来,琼瑰亲奉祢夫人净脸匀面。
重妆后又坐下用瓜果,祢夫人不好意思:“让姐姐见笑了。”
卫氏叹道:“谁能笑话谁,不瞒妹妹,当年为雪儿的事,我一年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一时来人回话,说茯苓夹糕做好了,一句勾起祢夫人伤心,刚消下去的眼胞又红了,忙被卫氏三两语岔开。
祢夫人自解嘲:“我是怎么了,跑到姐姐这儿来失礼。”
隔了一许,心绪略略平静,因又道:“府上家风雅致,早听说四位姑娘惊华才掞,早想见见,不知今日可得便?”
卫氏知她想见的是哪个,微笑着放下茶杯:“而今两个在府里,妹妹想见便叫她们来。”
当下有丫鬟去两地传话。瑶华苑的独苏听见,撂下棋子,往身上看看,换了一条鲜亮颜色的裙子出来。
玉楸不明就里,跟在后头问:“姑娘,大夫人叫咱们是为什么事?”
独苏如常淡淡,“左右不是为见我。”
那壁吉祥听传,也收拾着赶忙过来,琏瑚追着问:“大公子没在家,大夫人这阵儿叫咱们,不知有什么事?”
她是罚跪罚怕了,一行走一行想,最近可并没做什么错事呀。
吉祥心中难免忐忑,听琏瑚在耳边碎嘴不停,跺脚抱怨:“你别咕咕唧唧的,搅得我都乱了!”
至柳荫道上会着独苏,吉祥见独苏上身著秋水松花衫,齐腰系一条珊瑚裙并长穗绦子,清眸下一线乌痕,细面上两点孱婉,多日不见,宛似更清脱了。
有了作伴的人,吉祥心绪略定,笑道:“姐姐瘦了,从前就是整日打棋谱,饭也不按时辰吃,时常出来走走才好。我请姐姐,姐姐都不赏脸。”
独苏福了福身,忙被吉祥掺住。
“多谢送来的棋具,费心了。”独苏往对方面上瞧了瞧,“姑娘仿佛也瘦了一些。”
吉祥弯唇:“那我才高兴呢。”
“闻听前几日你病了,不得去探,今日大好了?”
吉祥道:“姐姐挂着,已无妨了。”
两人一路行,一路说话。萱宁堂中,祢夫人也正在说:“初一上香回来,听说鹤心楼有斗茶的,特意绕去瞧了瞧,几层肆廛男女围在那儿,热闹得车马也过不去。后来才听说,原是雅比赢了的司茶姑娘。”
一番话明褒暗刺,正是祢夫人拿来探卫氏的。
依她心想,穆大夫人治家严谨,竟能容内院里的人出去抛头露面,必是那不知深浅的丫头求了穆澈,穆澈又受不住软话,向他大伯母说项所致,是以卫氏心中必不乐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