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趺乱红尘(1/2)
众学童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南宫佘有过目不忘之能,且辩才机敏,所以才服他,可当真要倒背……还是算了吧。
屋中一时比休课无人的倚南塾馆还静上几分,惟闻屋外二声鸟啼。时符终于记得那臭小子还是他的兄弟,起身优容一揖,“小子敢问,先生可能倒背么?”
他的声音清澈如溪,并不是为了作对而问,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若要服人,先得有以服人。
穆澈能否倒背四书不可知,他也不会无聊到在各怀促狭的孩子面前,字字背出狗屁不通的东西,将书卷往方几上撂,“知你们不服,有现成能背的,这人你们也都听过。”
“是谁?”
穆澈露出点笑容,“东俊府十爷。”
小学童们再度哑然。
他们都听过穆庭准少年事迹,觉着这位爷打小不羁自在,如今更活得天地不管,颇是个好榜样,加之学里闷得慌,所以才个个效颦作妖。
听说不读书的心中榜样背地里竟是个会读书的,孩子们的赤忱之心……喀喳喳地破碎了。
也有不大信的,却因穆庭准是南宫佘表兄,不好再闹,塾里有个算个,缩身垂头,都服帖了。
接着就听帷后人道:“塾掌留的三篇策论作了吗?少爷们等着我给研墨呢?”
于是一片砚管之声。
此后直至晌午下课,再没用穆澈多费一丁唾沫。等到竹影映进台槅子的时候,他悠然起身道:“走吧。”
有老实孩子小声说:“学生才做了篇。”
“那也不急。”穆澈笑道:“都跟我走吧。”
时符早做完了策论,漆黑的眼睛直若有似无注意着他,闻言奇道:“去哪儿?”
穆澈笑,“带你们去听四书倒背。”
等着套车的时候,学童们都睃眉觑眼地打量这位新塾师。
没有帷帘遮挡,他们将先生的真容看得更清楚了,拿来与自己见过最有风采的人对比,都觉得此人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暗暗吐舌纳罕了回,心说这哪是教书的,是彧老头从方外请回的高人吧,他们先前不知深浅,可不正撞人枪锋上啦!
南宫佘再做老成,到底年方九岁,脸上的不乐藏不住。小少年意气骄纵,这回当着同窗的面儿被撅了面子,下不来台。
书塾有三辆马车,毕竟是带孩子们出去,穆澈命管事的细心检查一回。男孩子淘气,有几个稍长的觉得先生好脾气,大着胆子说想要骑马。
管事自然认得侯爷,心笑这帮猴孩子在谁跟前撒野呢,面上不露影儿:“除去套车的,也只两匹马。”
穆澈没有阻拦的意思:“好啊,你们自己商量谁骑。”
七八个人当真讨论起来,平时骑马机会少,都不肯让。南宫佘暗骂声蠢,径先上了辆马车。时符也识破是“二桃杀三士”,偷笑着看向先生,这看就被发现了,被温润的目光点了点,“你,与我乘辆车。”
时符小脸微红,低头往身上看了看,心道自己挺正常的呀。上车小心坐在那袭白衣旁,就听问:“令兄可好?”
少年的心绪就不正常了。
时符乃麟旭侯独子,何来兄长?车里的这个“时符”俊面红染,这是她生平第次扮哥哥跑出来,连成日与哥哥勾肩搭背的南宫佘都没认出,先生眼也太毒了。
穆澈怕小姑娘羞怯,没再说什么,漫淡地阖上了眼皮。
时碧笙咬咬菱唇,悄声观察此人与四艺塾的穆夫子像不像,时觉两人面相并不大似,时又觉这菡萏风姿是同出一门,车行路,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什么。
传说中能倒背四书的人,正在校场西凉台上啃西瓜,老远见个大的领帮小崽子过来,稀奇地扔下瓜皮迎下来,“良朝兄稀客啊!”
他声叫嚷不要紧,学童们齐齐望向白衣先生,各式目光混在一起,那叫一个有趣。
时碧笙更是眼光潋滟地惊叫:“您当真是卓清侯!”
穆澈按按耳根,神色不动:“见他们闷得慌,带到你这儿玩玩。”
校场的沙地被太阳晒得滚热,看台高竖迎风大旗,北区有几人正在跑马,西场则是十训出的班府卫捉对练手,空气中满是躁粝味道。
即便南宫佘,也是头次见识这等猎猎场面——穆十随肆无止不假,可不耐烦哄孩子玩儿。
穆庭准还没说话,南宫佘忽道:“君子之争必也射,久闻侯爷雅名,可否赐教?”
之前穆澈条条驳了他的诘问,南宫佘实则心已服了半,得知他是卓清侯后,另一半面子也找回来了。只是他自恃聪明,不肯轻易认输,文道不行,便试武道。
穆澈自然无有不应。
穆十儇佻眉头,他这表弟打小好武,射箭的准头他可清楚,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而过,笑道:“行啊,正好人多,就玩双花探柳,小毛头和良兄组。”
言讫,直接把表弟推到穆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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