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2)
在电梯里碰上,乔巧仔细研究了下何权那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出电梯时哼了一声。
“您那胳膊上埋的管儿,终于派上用场了?”
何权面皮一紧,尴尬地挤出个笑。前两年有个外企药代来医院推销缓释避孕药,病区好多人都免费试用了一下,本着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他也凑了个热闹。使用方法是打三根头发丝粗细的蛋白管在皮下,位置通常选择上臂外侧,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不影响日常生活,药效可持续三年。
貌似效果非常好,反正除了方默,病区这两年还真没有揣上孩子的。不过直到昨天晚上之前,何权还没机会试过药效。跟陌生人玩一/夜/情不敢不戴套,谁知道有什么病,更何况他也没空找。
“别告诉我是郑大白。”乔巧边走边拿白眼翻楞何权。一看对方默认,表情立刻“不是吧你”起来。
“呃……我喝多了。”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何权使劲咳了一声清嗓子。要命,夜里喊得太大声,现在喉咙里跟铺了层砂纸一样。要说这么多年以来能让他喊破了音的还真只有郑志卿一个,其他基本是走走流程解决下生理问题完事。
乔巧把外套和包挂到衣帽架上,从门后摘下自己的白大褂穿上,挑着眉毛问何权:“怎么着?这就算复合了?”
“拉倒吧,复个屁!一家子的神经病,我缺心眼儿啊?”何权脱外套时的动作极其别扭,看得乔巧直笑。她把刚买的豆浆递给何权,自己去烧咖啡喝。
“我看你就是缺心眼儿。又不是跟他们家过日子,自己有房子单过呗。我话放这,阿权,除了郑志卿,没人能受得了你那破脾气。”
使劲嘬了口豆浆润嗓子,何权叼着吸管反驳道:“我脾气怎么了?我觉着挺好。”
“这人啊,贵有自知之明。”乔巧撇撇嘴。
“你慢慢煮,我巡房去了。”何权刚出屋又把头探回来。“哦对,姐,今天下午的手术你得跟台啊,时鑫昊媳妇儿生了,我给他放三天假陪老婆。”
“呦,生啦,怎么没在群里发消息?”乔巧还特意拿出手机来翻微信聊天记录。
何权笑道:“别提了,他媳妇儿在那疼,他拿着手机录视频,给他媳妇儿气得一把抄过去摔墙上了,彻底报废,刚用产一区座机电话给我打的。”
“活该,谁愿意把自己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喊得声嘶力竭的画面记录下来啊。”乔巧也跟着笑了起来,“男孩女孩?我待会给包个红包。”
“男孩,不过脖子上有痣,基因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时鑫昊说八成是个操心货。”
何权说着,下意识地抬手扣住发尾长痣的位置。并不是说这地方长痣的就一定有隐X基因,也不是说不长的就没有,但那都是极少数,最准确的判断方法还是基因检测。以前学校不管,后来入学体检都测一下,尤其是大学,省得安排错了宿舍出事。
何权那会一屋六个全是不同系的,所以他在哪个系都有熟人,搞得他好像很擅长交际一样。据同学们后来说,他当时有不少仰慕者,但都觉得他身边儿人多,担心竞争太大不敢往上凑。独来独往了两年多,才有个郑志卿拿了块塑料布把他裹走。
当时的何权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亏。
下午何权和乔巧上手术,急诊那边有情况把景潇叫过去帮忙,结果出事儿了。胎儿卡在产道里,景潇侧切时被剧烈挣扎的患者踢到了右手,刀杵在左手上几乎贯穿掌心。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腱,但至少一个月上不了手术。
要说这外科医生的手最宝贝,拿手术刀的稳劲儿都是一点点儿练出来的。何权那会练手是每天用手术器械剥缝葡萄皮,练熟了右手换左手。他之所以被称为“何一刀”,就是因为他左右手一样用,甭管是打结还是用器械。
虽然何权不怎么做饭,可剥鱼子上的膜跟玩儿一样,整张膜剥下来一粒鱼子都不带破的。当然他没事儿也不会去剥那玩意,天天上班就够了,下班谁还拿刀?他会干这个是因为参加一次药厂赞助的会议,自助晚宴上有个趣味比赛环节,一堆外科大夫跟那剥各种东西。他把厨师放那准备炙烤的鱼子当成材料了,结果第二天就出了名。
后来他面试主刀就拿这招来试,以至于到现在才聘用到景潇一个。一听景潇伤了手,他比谁都着急,下了手术立刻冲到清创室。进去瞧见钱越扔在托盘里的带血纱布,何权这腿比昨天夜里还软。
陈萌正准备给景潇缝合,她一看何权脸色发白,忙问:“主任,你怎么了?”
“有点晕血。”何权倍感心痛,捧着景潇的手唉声叹气,“哎,多好的手,这以后留了疤就不完美了。”
“男人有疤才完美。”景潇说着将目光投向陈萌,冲对方微微一笑,“你说是吧,陈大夫?”
陈萌抿着嘴笑笑,并未作答。钱越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忙拿起清创用的托盘匆匆离开。景潇不是个死板的男人,但只冲女人散桃花,对于何权钱越这样的他没想法,扒光了扔怀里都没反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权瞧见钱越冷着脸出去,安慰了景潇几句就追去护士站。要搁别人他也懒得管,可钱越和他关系好。再有,钱越是孤儿,在福利院里长大,考上护理专业也是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才念下来。
他们俩人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夜里折腾半宿,下午又站了仨小时手术台,何权只好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跟钱越说话。钱越把医用胶条粘在夹药单的金属板上揪成段备用,看力道明显是在发泄。
何权有气无力地劝道:“诶,别这样,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挑地方。”
“不用,看你累的,下班早点回去休息。”钱越垂眼盯着手里的活儿,“主任,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除了辞职,什么都好商量。”何权警觉地抬起头。
钱越不吱声了。
“当不成恋人还不能做同事啦?”何权拍拍他的胳膊,“你要是实在开不了口,我去跟景潇说,成不成的一锤子买卖,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把自己折磨出抑郁症来。”
钱越摇摇头。“不用说,我知道是什么结果,我配不上他。”
“嘿!胡说八道说什么呢!”何权不干了,撑着台面绕进护士站,拽着钱越把他拉到里屋的配药室,让他看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脸,“看好了,这是我们大正产科医院产三区的护士长钱越,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心地善良还特别会疼人,谁要能得到他的垂青那绝对是上辈子拯救过地球。”
钱越面露为难之色,转头看着何权说:“主任,你这是说你自己呢吧。”
“有点儿自信!”何权拍拍他的肩膀,“钱越,当初我把你从韩主任那呛过来的时候你可不这样。一进病区就开始皱眉头,把我立下的规矩改了一溜够,那会你多硬气,还敢跟我拍桌子瞪眼。”
眼角的泪痣随着表情微动,钱越叹息着摇头:“不一样,何主任,工作上我可以硬气,但是感情……我是被双亲遗弃的孩子,连亲生父母都不要我,我不知道还会有谁……谁肯对我付出一切。”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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