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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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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她抽出腰间的刀,“我挑断你的脚筋手筋,看你还怎么跑!”

这种事情宗河县的人瞧多了,当街砍断四肢的都有。众人为了不触霉头,纷纷做鸟兽状散开。

秦红将冰冷的匕首贴在素素的手腕处,将素素手腕割破一条红印。素素闭着眼不敢看,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被割破,疼死了。

秦红将刀剑对准她的手筋,正准备挑下去,她的肩膀却突然受力,被后面来人一脚给踹开。

虞柏舟跳下马便一路狂奔过来将秦红踹开,他忙蹲下身捞起素素,扯下自己的腰带给素素包扎手腕的伤口。

顾今朝见秦红要跑,抽出腰间的刀朝她掷了过去,那一刀落在她的腿上,让她踉跄跌掉。

李大狗和苏周忙过来将她给摁住,让她再不能动弹。

素素被柏舟抱在怀里,她抬眼看着柏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柏舟,我是在做梦吗?”

虞柏舟用手摁住她的伤口,回过头叫老军医,“程先生!快,快过来看看!”

虞柏舟早猜到秦红这女人会虐待素素,为了保险起见他便一直带着老军医。

老军医一路奔波,水都没能喝上一口,他这一把老骨头差点被马给颠散了架。这会他见素素成了这般模样,忙叫住虞柏舟,“别动别动,抱住她尽量别动。”

虞柏舟抱着素素不敢动了。

老军营背着药箱过来,给她包扎住手腕,随后给她把了脉查看了身上的伤势。

他捏住素素的胳膊,“咔嚓”一声将骨头给她掰正,蹙眉道:“丫头情况不太好,胳膊跟腿骨折,被药物封住了经脉,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

“会怎么样?”虞柏舟看着老军医。

与此同时,顾今朝、苏周、李大狗等人也是一脸担忧看着躺在柏舟怀里,面色苍白,虚弱的素素。

“她体内的药物过猛,若不及时排除,可能会四肢瘫痪。”老军医叹了一声。

“那还不赶紧治疗?你还在等什么!?”虞柏舟这声吼得撕心裂肺,他将素素的脑袋捧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声安慰她,“素素不怕,柏舟在,柏舟不会让你有事。”

素素这会连哭出声的劲儿都没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她浑身的骨头像是断裂一般,动一动都锥心刺骨的疼。

“柏舟……你别这样抱我,我疼……”素素咬着唇,好半晌说出一句话。

从那么高的梧桐树上摔下来,她怎么会不疼?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了,加上秦红在她身上落下的伤还未痊愈,她现在是伤上加上。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素丫头这样也赶不了路。我需要你们去找几幅药,素丫头体内的毒不能拖,拖得越久越难治愈。”老军医起身,“你们谁去找一辆马车,她这样不能坐马,唯恐伤及骨头。”

顾今朝赶紧吩咐人去找马车。

李大狗想起素素往常的活泼,现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恨得直痒痒,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抽出佩刀就要朝秦红砍去,那一刀还没落下去,就被苏周给接住。

苏周看着李大狗,“大狗,你这是做什么?你杀了她,岂不便宜了她?”

苏周捋起袖子,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她的左脸。“我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

李大狗跟着在她秦红胸口踹了一脚,“就算翠翠骂我,我也要踹死你这个凶狠的女人!”

秦红躺在地上笑,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素素,“有几个垫背的,我值了。”

此时的顾今朝更是怒不可遏,他抬起脚踩住秦红的脸,质问她,“其它几位将军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秦红的脸贴在地上上,抿着嘴不说话。

顾今朝毫不怜香惜玉,一脚踢在她的脸上,“本王也从不打女人,你很荣幸,是第一个。”

马车来了之后,虞柏舟将素素小心翼翼抱上去。一路上马车颠簸,他将素素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

素素浑身疼得直冒冷汗,他用手帕小心翼翼摁去她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轻声安慰她。“素素别怕,程先生医术高明,他一定会治好你。等你好了,我们回梓郸城,我带你去吃梓郸城最好吃的酥饼,以及你最爱吃的糯米团子和鸡腿。

回去之后,我们就不当将军了,我们成亲后在城郊外修一处小别院,门口种上荷花,再养几只鸡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素素躺在他怀里身子很酸,可她又不敢动。她的声音瓮瓮地,“那万一……我真的四肢瘫痪了怎么办?我比你爹还惨,至少你爹的手能用,我要是真瘫痪了,就不能吃饭了……”

“没关系,我有啊。”柏舟低头看着素素的脸,手指抚了抚她脸颊上的树枝刮痕,声音温润低沉,“我喂你。”

“好麻烦啊……”素素噘嘴。

“不麻烦,以后的日子再苦再累柏舟都不怕,柏舟求的很简单,能天天见到你的笑脸,就够了。”

虞柏舟越说,鼻子越发的酸。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他现在看见素素这般模样,心里揪着疼。

“素素,你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呀。”她边问边将眼睛闭上了。

没一会,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上有温热的水滴在她的脸上,她想抬手去擦,可是胳膊太疼,她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柏舟,你是不是哭了?”

“嗯,别看。”

“好,我不看。”素素抿着嘴,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好一会她才说,“柏舟,其实你不用哭的,我还活得好好得呢!你放心,就算我瘫了,也不会寻死的。我才舍不得去寻死呢,死了就下地狱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我忍不住……”虞柏舟声音里带着鼻音,“素素,就当我这把眼泪,是还给你的吧,你别说话。”

“好,我不说话,也不看,你慢慢哭。”素素叹了口气,她真想抬起手帮虞柏舟擦眼泪。

可她以后……还有机会帮柏舟擦眼泪吗?她现在,动动手指都疼,遑论其它。

他们一行人走到半道,被宗河县晏家帮的人给拦住。

拦马车的小厮拱手对着他们道:“我家主人得知有位贵客受伤,特来让小人接各位贵客落脚晏家寨。”

顾今朝坐在马背上,低头打量小厮,“你家主人可是宴家当家?”

“正是我家大当家,诸位贵客,请随我来。”小厮毕恭毕敬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宴家帮的人掌管宗河县,宗河县的人无不惧怕晏家帮的名头。晏家帮有两位当家,第一位什么脾性他们不知,这第二位倒是痴迷武术的紧。

若不是晏家帮的二当家执着于跟庄牛比武,虞柏舟他们也不可能被放进城。

一行人跟着小厮到了晏家寨,去的时候晏家帮的人已经替他么安排好了住处,也替素素找好了郎中。

虞柏舟将素素放在榻上,一名女郎中上前,被虞柏舟拦住。

女郎中着一身玄色衣衫,发髻用简单的木簪固住,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手里握着一个绣花布兜。女郎中好笑的打量虞柏舟,“若我真要害她,还会多此一举么?”

虞柏舟将信将疑松开她,以防她对素素做手脚,他将老军医拉过来,紧紧盯着女郎中。

女郎中从绣花布兜里取出一只针,替素素施在穴位上,“我若不是受友人之托,如何会管这等闲事?”

李大狗悄声对苏周说:“你看,大牛还怪有魅力,能拜托晏家帮的人帮忙。”

女郎中耳尖,替素素施下一针后,冷冷道:“我是受友人之托,可不是受那蛮横人的委托。”说着,她从丫鬟手中的托盘你端出一碗汤药,捏住素素的下巴要灌进素素的嘴里。

虞柏舟拦住她:“等等。”他伸手夺过女郎中手中的药碗,自己端起来先喝了半口。

女郎中呵笑一声:“真是个疑心重的,若不是受人之托,我当真会将你们这些群人给赶出去。你可知,我这药多名贵?你喝了一口,这姑娘便少了一口,我还得重新吩咐人去熬。”她看着虞柏舟,眼底满满的嫌弃。

“你——”虞柏舟如鲠在喉,狠瞪着这女人半晌说不出话。

女郎中扭过头吩咐丫鬟,“珠儿,再去熬一碗。”

“是。”身后的丫鬟很快退了出去。

“想必,小姐便是晏家帮的大当家吧?”一直处在旁侧的顾今朝终于开口,看着女郎中。

“三王爷可真是慧眼如珠。”女郎中笑了笑。

虞柏舟看着女郎中,忽觉抱歉。她是晏家帮大当家,若是真想害素素,也不会多此一举邀他们来这里。他对着女郎中拱手,“大当家可否告知,是哪位朋友拜托你救素素?”

“你这人好无趣,做什么非得问个清楚?他只是报答素姑娘对他的救命恩情,别无其他。”大当家看着虞柏舟,“你大可放心,我既答应了他,就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活泼乱跳的素姑娘。她在我的地盘受伤,我自然也有责任治好她。”

虞柏舟感激道:“有劳姑娘。”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下去歇着,我替素姑娘清洗一下身上的伤,你们这群男人,退下吧。”

素素一说话胸腔便一阵刺疼,她想让柏舟留下,可是心里的话半晌说不出口。

等一屋子的男人出去后,大当家脱了素素的衣服。她看着素素脊背上一道道的瘀伤,被吓得心口一颤。

怪不得她内伤这般严重,原来是……

“你这姑娘,也是命苦,今年有十五了吧?”大当家将素素温柔的翻了个身,指腹上沾了一点药膏,给她涂抹上去。

素素点头。

“若是普通姑娘,恐怕已经受不住,疼死了。”大当家用掌根替素素揉了揉紫淤的伤口。

素素疼得“啊”了一声,不过背脊上那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也让她觉得舒服。

虞柏舟走出素素的房间后,抓住李大狗的胳膊,眼神冰冷,“那个女人在哪儿?”

“在后院关着。”

虞柏舟的声音清冷,“带我去。”

顾今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抓住他:“别冲动,其它几位失踪的将军还没找到,得留着她一条命。”

“你放心,我会让她说出几位将军的下落。”

李大狗和苏周被虞柏舟这幅阴冷的模样吓住。平日里温柔的老大此刻紧攥着拳头,浑身透着阴冷气息。

顾今朝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等虞柏舟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吩咐李大狗和苏周,“你们两人看着他,只要不将人弄死,怎么都行。”

“……”两人吞了口唾沫,紧紧跟了上去。

后院里,清冷的余光镀在虞柏舟身上,如一把尖锐的刀,将他身上的温润刮得干干净净,丁点不剩。

秦红被关在后院中间的铁笼里,他走过去打开铁笼,将人给拖了出来。

虞柏舟目光阴鸷冷厉,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抓住女人的头发,匕首贴着她的额头上的皮肤慢慢往下,刀尖掠过之处,女人的肌肤便渗出一道殷虹。

“其余几位将军在哪,容郡守在哪?”虞柏舟的声音冰冷如寒冰。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会。”虞柏舟将刀尖插入她的肩胛骨,刀子捅进去在她皮肉里转了一圈儿,“你想让素素跟你受一样的苦是吗?她所受的苦,我会让你百倍偿还。你听过‘凌迟’吗?用锋利的匕首,一寸寸割掉你身上的皮肉,有经验的侩子手,能让你挨三千刀不死。”

“当然,就算你忍受得住三千刀,仍旧不说,于我来说也没有丝毫损失。几位将军失踪,军中紧缺将才,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上位。”虞柏舟将她摁在地上,阴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谢谢你啊,谢谢你替我铺路。”

李大狗跟苏周赶过来时,看见虞柏舟吓了一跳。苏周抱住李大狗的胳膊,喃喃道:“……老……老大……疯……疯了。”

由于秦红的脸上被虞柏舟割了一刀,导致她满脸是血。加上虞柏舟一直将匕首插/进秦红的肩胛中,手上还不停的钻动,看着……都让人觉得肩胛骨疼。

苏周想上去阻止虞柏舟,却被李大狗拉住,“你忘了刚才王爷说什么l了?只要不死,随他折腾。”

“女人在我这里没有特权。”虞柏舟语气清冷,用匕首在她的肩胛骨又钻动了一圈,“我虞柏舟曾经是个文弱书生,那是因为曾经即使没有我的保护,也无人敢欺负素素。你这女人,欺负谁不好,偏要欺负素素。你以为,我虞柏舟是吃素的不成?我对两种女人从不手下留情,第一种,是勾引我的女人;第二种,是如你这般,胆大妄为,心狠手辣欺负素素的人。”

秦红疼得躺在地上抽搐,差点咬断了舌头。虞柏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石头,“这才刚刚开始。”

秦红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虞柏舟。

这个男人不是人……是魔鬼,是恶魔……是恶魔!

虞柏舟将她的手摁在草地上,“你这手指倒是不错,切掉的话,真是可惜了。”

秦红下意识的卷手指,惊恐的乱踢乱喊。虞柏舟警告她,“你若再动一下,我便多切你一根指头。”

疯了,疯了,这男人真的疯了!

秦红疯狂的摇头,上下牙齿磕在石头上,落了她满嘴的石沙。

虞柏舟松开她的手,替她拿掉嘴里的石头,她惊慌失措的吼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这就对了。”虞柏舟松开她,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其余几位你们没有找到尸首的将军,都被我囚在林苑楼下的酒窖里。”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虞柏舟问她。

“我是有打算杀了他们……可我觉得杀了他们太过便宜,所以我打算将他们送去大奴……我是替伊瓦塔报仇,大奴臣民一定会奉我为英雄!”

“说说你是如何谋杀的那几位将军。”虞柏舟看着她。

“我在那些丫鬟的香囊里添重了一剂药,加上油腻食物的作用,男女交/媾时,男人便有很大可能猝死。九位将军便死了四位,这已远远超出了我预计目标。

那个叫耿盛的将军我本不想杀他,但他却扬言说要杀了我们所有的丫鬟。郡守府守卫森严,我若想跑,还有些难度。于是我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晚上给他送饭的功夫,引诱他,趁他防备最弱的时候杀了他,将他的尸体藏在荷塘内。而其它四位将军吃了我送去的饭,晕倒在房内。郡守府后院的荷塘直通凉城河,我便趁着守卫换值的功夫,利用荷塘将他们一一带出了郡守府。”

“容郡守在何处?”

“那个老头,早在你们来的那一天,就死了。”

“你的计划不算周密,必然是想一出做一出吧?”

“是,耿盛的尸体一直被我藏匿在荷塘里,那日我拖着他的尸体往凉城河游,恰好看见了那个女人。我知道她就是骑着毛驴活捉伊瓦塔的人,当时有了机会,我便松开耿盛的尸体,将她给拉下了水。”秦红说道。

“你抓住她之后,发现她是女人,就动了让她生不如死的念头?想让她跟你一样?”

“没错。”秦红咧嘴笑了笑,满脸血迹,“她比我幸运。”

“那是自然。”虞柏舟道:“因为,她有我虞柏舟,而你,没有这种运气。”

一旁的李大狗感叹道:“老大好可怕,这时候还不忘秀恩爱。”

苏周拍着胸脯点点头:“我们以后千万不能惹老大生气啊,老大真的好……恐怖!”

虞柏舟咧开嘴轻松一笑,扭过头吩咐李大狗:“大狗,你过来。”

李大狗不敢过去,非拉着苏周跟他一起。

“老……老大,您吩咐。”

虞柏舟朝着院外走,留给他们一个清冷冷峻的背影。

“给她一个痛快。”

“是!”李大狗扭过身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秦红,叹息一声,“人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痛快?”

苏周趁机踢了秦红一脚,“你这种女人!该!让你欺负我们素爷!”

“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踢了,赶紧痛快了结。”李大狗将刀子递给苏周。

苏周又将刀给他推了回去,“老大让你来,我怎好插手呢?你来,你一向是shā • rén不眨眼的。”

“臭小子,你shā • rén不眨眼啊!不眨眼眼睛会舒服吗!”李大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你别打我脑袋,打笨了怎么办?”

就在两人争执间,秦红夺过他们手中的刀,刺进了自己胸膛。

李大狗:“好了,姑娘自己动手了。”

苏周:“呸,什么姑娘,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

54|

虞柏舟从后院回来,坐在素素房间外的门槛上,等大当家出来。

宗河县的夜晚风凉刺骨,他就那么坐着,抬头看着皎皎明月发呆。素素这些天,应该过的很苦吧?

他坐在门槛上,手放在膝盖上耷拉着,坐姿有几分潇洒。他低低叹了声气,心里如同被什么给堵着。

他方才对秦红说,素素因为有自己而幸运。他又何尝不是?他因为有素素而幸运。

他回头思量在军营里的这些日子。被父亲初带入军营时,他并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想着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后来素素追随他入营,他才开始渐渐改变自己的想法。

想要保护素素,他就必须让自己强大。

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很苛刻,为了素素,他怎样都甘愿。他每天能看见素素背着手一蹦一跳的走路,又或搂着他脖子说要“啧啧”,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够了。

素素为他shā • rén,素素为他变成她自己心中的“坏女人”。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素素在为他付出,而他却什么也没做。

他本以为在军医里素素这样的身手,保护自己是没问题的。但人心险恶,素素始终玩不过那些有心人的手段。

秦红这件事让虞柏舟差点失去素素,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他的现在一颗心都还悬着。

大概是,越在乎,越害怕失去。

八岁之后,虞柏舟就没再流过泪。他深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但他今日看见素素浑身的伤,心口某处便揪着疼,他的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他淌眼泪的时候,特别能理解为什么他受了点小伤,素素都哭得那般伤心。

因为素素在乎他,素素害怕他受伤。正如,他担心素素一样。

情到深处所散发而出的力量可以随时摧毁一切,亦能随时被其摧毁。

虞柏舟一直在门槛坐到深夜大当家才从里屋出来,大当家宴茴十五岁跟弟弟执掌晏家帮,医术卓越。

宴茴见虞柏舟在门槛上坐着,轻咳了一声。

虞柏舟这才起身给她让开一条路,宴茴跨出门槛,没走几步又回过头看他,说:“她体内的毒用我的药清理几日,便无大碍,只是她外伤内伤较重,内脏也出了血,得好生调理,你好好照看她。”

“谢过姑娘。”虞柏舟对宴茴拱了拱手。

“不必谢我,我也是替友人还恩情罢了。”宴茴说。

“姑娘,你所说的友人,是何人?”虞柏舟疑惑。

“破罗丹阳。”宴茴将手中的针包卷起来,用金丝线绑好。

这个名字倒是让虞柏舟陌生的紧,这个破罗丹阳是谁?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宴茴便转身走了。

虞柏舟转身走进素素房间,顺手将正门关上,绕过屏风纱帐走进了里室。他进去的时候,素素正侧身抱着枕头躺在榻上。

素素见是他来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巴巴望着他,就跟只可怜的小金鱼似得。虞柏舟坐在她的榻上,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指,问她,“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素素摇头,“疼。”即使宴茴姑娘给她上了药,她还是觉得疼。

“哪里疼啊?我给你吹吹?”虞柏舟的声音润如山涧温泉,跟方才折磨秦红的样子截然不同。

“浑身疼。”素素侧着身动了一下,“呀”了一声,“柏舟,我背上的伤口跟衣服黏在一起了,好难受,给你我吹吹好不好?”

宴茴的药清清凉凉,可那阵清凉之后,她的伤口便火辣辣的疼。

“好。”虞柏舟朝着她挪了一下,扶住她的肩膀,“你介意我看吗?”

素素摇头,“为什么要介意啊,反正我以后要跟你生孩子。”

虞柏舟用手指小心翼翼褪掉她身上的薄衫,素素的薄衫越往下褪,他的一颗心便被揪得越紧。

素素的后颈往下,几乎无一处白嫩的肌肤,全是淤紫一片,在她后胸那一块起了血泡,被宴茴挑破擦了一种黄色的药膏。

素素背上如后胸那样触目惊心的血泡大约有十几处,那些血泡和着黄色的药膏,变得可怖之极。

素素自己看不见背上,但她能感觉到那些上了药的伤口很痛,她将下巴搁在手背上,“柏舟你给我吹吹,那些伤口又疼又痒,我好不舒服。”

“好。”虞柏舟慢慢俯下身,轻轻吐出一口气,哎她伤口上吹了吹。“素素,你认识破罗丹阳吗?”

“这是谁啊?名字这么奇怪。”

虞柏舟在她的伤口上依次吹,他吹起的力道掌握的很好。“不认识就别想了。”

“嗯。”清清凉凉的感觉让素素舒服很多,素素很享受,傻乎乎笑道:“柏舟,我觉得活着真好。宴姐姐说,我不会瘫痪啦,身上的伤也会快会好的。等我们回了梓郸城,你就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

“好,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虞柏舟继续给她吹伤口,他越看越心疼,那女人到底是有多么丧心病狂?

他真不应该就那样放过那女人,他应该将她凌迟才是。

“好了柏舟,我舒服多了。”素素趴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背脊依然裸/露在外面,“柏舟,今晚你陪我睡吧,我害怕。”

“别怕,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柏舟在她身边躺下,“素素,你侧身睡,否则被子会黏在伤口上。”

“可是……侧身睡觉好累啊。”

虞柏舟伸出胳膊,“你枕在我的胳膊上,我用胳膊帮你箍住身体,这样你夜里睡熟时,就不会翻身。”

“你这样会很累的吧?”素素看着他。

“不累。”他主动伸过手去,不依不挠的看着她。

素素抿嘴笑了笑,侧身将脑袋枕在了他结实的胳膊上。虞柏舟顺势用手揽住她的脑袋,稳稳当当将她固定住。

柏舟抱着素素,很满足。

素素枕着柏舟的胳膊,惶恐的心终于静下来。她阖上眼,没一会便睡着了。

她总算没有再做噩梦,她总算能在梦里抓住一个实实在在的虞柏舟了。

李大狗跟苏周连夜带人去了林苑楼地窖,将几位还活着的将军救了出来。那几位将军已是三日滴水不进,情况不甚乐观。

随后,他们两人又在宗河县北郊的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容郡守的尸体。容郡守的尸体已经腐烂,他们便就地挖了个坑,将他给埋了。

顾今朝收到凉城来的信,圣上听闻凉城几位大将遇害之事,大发雷霆,要求大军即日返程。并且要求顾今朝和顾霖必须在二十日内赶回帝都,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接到这样的信函,两兄弟摊手表示无奈,他们本跟当今圣上顾乾为亲兄弟,却因权利相互猜忌。

顾霖跟顾今朝对顾乾的皇位丝毫没有兴趣,可顾乾却处处找他们麻烦,甚至还想要了顾今朝的命。

顾今朝将信函用烛火点燃,他看着火舌将信焚烧成一片灰烬,蹙眉沉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个懦弱的人,若当真将他逼得无退路可走,他一定会拼死反驳。

他们在宗河县停了两日,等被救的几位将军身体恢复后才启程回凉城。

而一直停留在宗河县的庄牛跟晏家帮二当家相约比武,两人打了四日也没分出个胜负。两人都很不舍,只好约定日后再接着打。

临走之前,宴茴给虞柏舟取了一副她特制的药,嘱咐虞柏舟一定要按时给素素吃,好清理她体内的余毒。

凉城那边,二王爷顾霖已经整顿好了大军,等他们一到大军便启程回帝都。可是素素身上还有伤,这几日不宜赶路,虞柏舟便想跟素素推迟五日再走,等素素身上的伤稳定了,再启程。

虞柏舟和素素不走,泡脚小分队也不愿意走。

就连顾今朝,也要留下来,跟他们一起返朝。

顾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三弟,皇兄来信说得明白,若我们不及时回去,便以叛国罪论处。”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随大军一起回朝。”顾今朝撩开袖子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咬着牙说:“你告诉他,我身负重伤,晚几日回。”

“也好。”顾霖说,“他派我们千里迢迢来送军饷,本是想挫挫我们的锐气,没想到,先后死了这般多的将军……他若不起疑心,也实在不像他的性格。这样,你回去的时候,往自己身上多割几刀,苦肉计要做足。”

众人:“……”

“……”顾今朝咳了一声。

顾霖又说:“你做足了苦肉计,我也就没事了。”顾霖厚着脸皮说。当日,顾霖便跟几位将军率领大军先行启程,走之前他留了一百精锐给他们。

在凉城养伤的这几日,虞柏舟对素素可谓是寸步不离,无微不至。每天晚上他都搂着素素睡,第二日起来胳膊酸麻木,也不在素素面前抱怨一句。

素素喝药怕苦,柏舟就拿冰糖葫芦哄她。素素也很知足,舔着一口冰糖葫芦就能开心半天。

期间顾今朝来给素素送了几次零嘴,都被虞柏舟给赶了出去。

顾今朝抱着一包裹的零嘴在素素房外蹲守了一下午,总算找到一个机会。他趁着虞柏舟出门去给素素倒洗脚水的功夫,偷偷从素素房间的窗户溜进去,将一包裹的零嘴全塞进了素素怀里。

素素怔怔望着顾今朝,“王爷你干嘛有门不走非得翻窗户啊?”

顾今朝正想说话,便听见门外有动静。他想着是虞柏舟回来了,赶紧又从窗户跳了出去。顾今朝觉得自己真是心酸,喜欢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累?

他每天看着虞柏舟跟素素睡一张床,情绪几乎是崩溃的,不过好在两人很规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顾今朝坐在房顶上异常忧郁的撑着下巴,偷听着房里的两人说话。

“柏舟啊,那个王爷是不是发烧啦?”

闻言,坐在房顶上的顾今朝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他好像是有一点。他将自己砍了几刀,伤口没处理好,有些发炎,身子也跟着有些发热。

“他怎么了?”

“喏,你看,这是他刚才送来的吃食。你说他有门不走,干嘛非得翻窗户啊?”

“你别理他。”虞柏舟顿了顿说,“他就想欺负我,所以你别理他。”

素素“啊”了一声,咂嘴道:“他虽然是王爷吧,但他也不能仗着自己是王爷欺负人啊?柏舟,你别怕,他欺负你,我以后就不跟他说话。等我伤好了,我帮你揍他。”

“好,往他脸上揍。”虞柏舟说。

“好,就揍他那张小白脸。”素素攥紧自己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于是,房顶上撑着下巴的顾今朝,更忧郁了。

55|

【55】

顾今朝坐在房顶上喝了些许酒。

上面风声较大,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顾今朝觉得心里淤塞,他实在不知,这个虞柏舟有什么好。

他跳下房顶,一路醉醺醺闯进泡脚小分队的房里,他手擒酒壶进去的时候,泡脚三分队三人正在用羊奶敷脸,用手对着自己的脸一阵“啪啪啪”。

顾今朝委实不知他们在做什么,以为他们是在练什么功夫,大概是……铁脸功?

泡脚小分队也没想到顾今朝会突然进来,他们三人上半身都裸着,没穿衣服,见三王爷醉醺醺进来,一脸“色眯眯”看着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之后,伸手抱住自己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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