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峰回路转,转了又转——(3/4)
恍惚之间,她猛然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万丈悬崖。
旁边儿的冷风“飕飕”地刮过,吹得她遍体生寒——
太子爷殁了。
那么,老皇帝刚才所说的“功过相抵”自然没有了。更何况,那黄明智还回禀说,太子爷早上起来还好好的,精神头不错。临走之前,只吃了一碗楚医官新配的药,那么她已经由“医者”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些人又怎会放过她?
洪泰帝阖了阖眼,撑着额头,冷厉地剜了过来。
“来人啦,把楚七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天子之言,一出就是命令。
赵樽目光一凉,“噌”一下站起身来。
可是看着她,他攥紧了手心,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夏初七挽了个笑容,心脏却一直在往下沉。
持刀装甲的禁卫军冲了过来,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背后,推搡着往外走。旁边儿有人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耳朵里一片“嗡嗡”的声音。依稀之间,她好像看见了东方青玄带笑的目光,也看见了赵绵泽深深蹙着眉头。
她没有抗拒,只是静静的一步步走着,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可是,她很多情节却在脑子里一一串了起来……
赵樽那日去栖霞寺里,与道常老和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便是为了中和节这一天吧?那个诚国公的女儿,真的可能存在吗?她不信。元祐他老爹要是真的可以生出女儿来,又怎么会连儿子都是抱养的?
还有梅林之中,那个女人与他的对话。
那个女人是东方阿木耳吗?
她嘴里的计划是什么?计划中可有包括杀掉太子和陷害她这么一环?如今傻子回来了,傻子是嫡长孙,那么太子一死,赵绵泽做储君则会名不正言不顺。接下来,以宁王的本事,又如何能与手握兵权的赵樽相争?
怪不得东方青玄与赵樽来来去去的递那一本《风月心经》,原来东方青玄是为了他的妹妹,原来人家一直都是一伙儿的呀?很显然,那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诚国公的女儿”,很快就会被偷龙转凤,变成东方阿木耳了吧?
怪不得他不拒绝赐婚……
怪不得以前御赐的王妃都会不等成婚就惨死。
怪不得……
原来他身边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留给东方阿木尔的。
什么狗屁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都他妈扯淡的。
她仔细想来,最可怜的人就是太子爷赵柘了。他引狼入室了吧?把阿木尔娶回府里,也就娶回了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她猜得没错,他身上久治不愈的“梅毒”包括今天的“突然死亡”应该都与东方阿木尔有关吧?让太子爷染上了梅毒,东方阿木尔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为他侍寝,将完璧之身留给赵樽了……呵,在她的计划里,她要的又怎会只是赵柘太子妃的位置,她要的一直都是做赵樽的皇后吧?
图了那么久,今天终是爆发了。
只宁王那个傻缺,为他人做了嫁衣却是不知道。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她差点儿摔了一跤。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
太子爷死了。
死得一定是不明不白,那么,总是要有人来垫背的。
很不幸的是,她就将成为那个垫背的人了。
……
太子殿下暴殁而亡,为中和节准备的“百官宴”自然是用不着,太常寺很快就要开始为太子准备丧礼而奔波了,太子的遗体已经停回了东宫,也就是“寿终正寝”的意思。
太子就殁在吟春园的门口。
据黄明智交代说,今日太子爷得知找回了皇长孙的事,十分的高兴,当即就让人备了车,又让黄明智为他梳洗更衣,还挑了一件新衣服穿上,一定要亲自前来吟春园。走在半路的时候,太子爷说胸口有些发闷,黄明智当即就要去找太医,可太子爷大概想早点与皇长孙见上面,直说不必去了,楚医官就在吟春园里。
可就在马车行至吟春园门口,黄明智放了马凳,撩开车帘要去扶太子爷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太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软倒在了马车里,已然没有了呼吸。
至死,赵柘也没有见上他的大儿子一面。
而懵懵懂懂的傻子,也不知道他爹死在来见他的路上。
二月初二未时。
在崔英达的安排下,傻子去了乱成一团的东宫,见到了他亲爹的遗体。
只可惜,看着雕梁画栋的东宫,看着他曾经住过八年的地方,傻子却是没有任何的记忆。他听话地跪在了太子的灵柩之前,也傻呆呆地看过了那一具干瘦的尸体,却没有掉一滴眼泪,除了害怕和紧张之外,也没有旁的什么情绪。
他早就已经忘记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也忘记了那个人那一双干瘦得不成样子的手,也曾经修长白皙过,也曾经亲热地抚过他的头顶,亲热的举起他小小的身子来,迎着阳光亲热的叫过他的名字——绵洹。
“殿下,这是太子爷原本要给你的……”
黄明智抽抽泣泣的跪在边上,背了人,把一个绣了花儿的香囊递给了傻子。
“哦。”
傻子看了他一眼,把香囊胡乱的塞在了怀里。
想了想,他又搓了搓手,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
“谢谢。”
黄明智听了他傻气的话,嘴唇抽泣着抖了几下,“哇”地一下哭得放开了声音。突然起身,一头撞在了太子的灵柩上。
“主子啊……奴才这就来侍候你了……”
“啊——”
看着他鲜血迸出,傻子吓得抱起脑袋,大哭了起来。
同样,也是二月初二未时——
夏初七靠在天牢冰冷的石壁之上,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这牢房有些久远了,不知道都有一些什么人住过,看上去很是沧桑。三面都是石壁,一面是圆木的栅栏。那栅栏很粗,褪去了外面的漆皮,看上去像个沉默的老者,无声的诉说着牢房的历史。
牢里没有床,只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如今,她就坐在稻草上。
从下狱开始,没有人来提审她,四周一直很安静,几乎没有人声儿。她看不见隔壁的“囚友”,也闻不到想象中的恶臭和酸腐味道。总的说来,这间牢房算得上干净,也没有关押其他的囚犯。
寂静之中,她突然莞尔——会不会是VIP牢房?
下了大狱的结果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心底里,也没有太多的恐惧。做为一个穿越女,要是没有蹲过大牢,以后回去,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她曾经穿越过——
“太子殁了。”
她脑子里一直都这几个字。
一直想着这个,她才不会去想那个男人,免得心酸。
她需要安静一下。
安静地思考好,她穿越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就在一天前,她还以为她穿越是为了与他遇见。
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低头双手捧着脑袋,她烦躁的揉了又揉,又抬头看着走廊外头一盏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突然觉得这个牢房,最大的败笔大概就是光线太暗了。
“吃饭了。”
木栅栏的底部有一个小窗口,小得就一个碗口那么大,专供饭菜出入使用的。这会儿那小窗口被打开了,一个约摸十几岁的小狱卒蹲在外面,推入了饭菜进来。
夏初七皱了下眉头。
中午吃皇宫大餐,晚上就吃牢饭,这节奏太损人了。
不过,她中午吃得有点儿多,这会子肚子也太不饿,只走过去瞧了瞧,却是有些诧异。那狱卒拿来的饭菜,不像她想象中的粗糙。一碗白白的大米饭,一个荤菜,一个素菜,还有一碗飘着肉片儿的浓汤。
“哟喂,今儿果然是好日子呀,怎么给我吃的这么丰盛?是皇帝陛下与时俱进的为了打造和谐大晏及而营造监狱新风尚,还是知道老子我会转世轮回,害怕我死了变鬼回来找你们的麻烦呀?”
懒洋洋地看了那小狱卒一眼,她轻松的调侃着。
可那狱卒明显被她那些太“高端”的词儿给说晕了头。
愕然的看着她,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饭菜,是有人带进来的……”
轻轻“哦”了一声儿,夏初七微微一眯眼,斜着眼睛看她,“哦对了,我都差点儿忘记了,我可是上头有人的犯人呢,你们千万不要随便欺负我,说不定哪天我就出去了,回头还得来找你们麻烦。”
小狱卒被她轻松的样子逗乐了,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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